師弋估計,之前貳負吞噬羽幢峽凡人時,應該是将那金屬性螟蟲的宿主也一起吞下了肚。
而神體本就帶有一部分規則力量,在這種力量的作用下,被吞噬之人的神魂根本無法離開。
而與神魂綁定在一起的螟蟲,自然也就留在了貳負的體内。
在貳負徹底消亡之後,這金屬性螟蟲也就重新顯現了出來,并被螟母給感應到了。
想通前因後果之後,師弋在心中暗喜,感歎這一趟沒有白來。
就在這個時候,霍冬春朝師弋這裏飛了過來。
其人的臉上也帶着喜色,畢竟貳負這個罪魁禍首死亡之後,羽幢峽也能夠稍微安穩一些。
“多謝師道友仗義出手,幫我除了這個心腹大患。”霍冬春笑着對師弋謝道。
師弋聞言,表面上與對方客套了一番。
不過,心裏面師弋卻在思考着,待會該以什麽樣的借口脫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霍冬春突然對師弋說道:
“師道友如果想要就此離開的話,大可以現在就走。”
師弋聞言,不由得心中一驚,這霍冬春爲什麽會窺探到自己的想法。
爲防對方是在詐自己,師弋強裝鎮定得開口問道:
“霍道友這話什麽意思,實在是令在下有些摸不着頭腦。”
霍冬春聞言,臉上微微一笑。
他沒有正面回答師弋的問題,反而擡起手并在師弋的面前輕輕攤開。
看到對方手中的東西,師弋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了。
因爲霍冬春手上的,分明就是師弋的那枚恒古石。
自己明明已經将恒古石提前收起來了,爲什麽會出現在霍冬春的手上。
一念及此,師弋下意識就往懷裏摸了過去。
這一摸,師弋發現自己的恒古石分明還在身上。
另一邊,霍冬春看到師弋的動作,不禁笑着說道:
“師道友不用猜了,我手上的這枚恒古石。
隻是我利用宙道能力,所凝聚的一個泡影而已。
我此舉并非是想要試探道友,而是想要讓道友明白。
通過宙道能力,我已經洞悉了一部分真相。
我們之間可以坦誠一些,沒有必要再兜圈子了。”
說着,霍冬春将那隻攤開的手輕輕一握。
再攤開時,他手上的那枚恒古石已然消失不見了。
眼見對方說到了這個份上,師弋知道已經糊弄不下去了。
在小心戒備的同時,師弋沉聲問道:
“所以呢,你到底想怎麽樣。”
霍冬春見狀,笑着對師弋回道:
“師道友大可不必對我這麽戒備,我們本就無冤無仇。
更何況,道友除掉了貳負,反而是有利于我的。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那樣,師道友如果想要就此離開的話。
但請自便,我是不會出手幹預的。
至于柯千齡那邊,我也會替道友遮掩一二的。”
師弋沒想到,這霍冬春竟然這麽好說話。
爲防對方口不應心,師弋二話不說直接朝另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而那霍冬春果然沒有食言,他隻是站在原地平靜的注視着師弋離開。
這個時候,師弋不禁對霍冬春有了一絲好感。
這份好感的來源,并不全是因爲霍冬春放了自己一馬。
還因爲師弋能夠看出來,霍冬春與柯千齡等假秘境布置者并不一樣。
剛才霍冬春并沒有承認,他與須臾山之間的關系。
但是,從對方凝聚出一枚恒古石之後。
師弋就知道自己之前猜的八九不離十,霍冬春應該就是須臾山的締造者。
現世存在了諸多假秘境,它們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收割人命。
不過,相比于汲魂之地、六賊破魔宮、天淵秘境等吃人魔窟。
須臾山可以算是諸多假秘境當中,最爲溫和的一個了。
須臾山最多隻是,收一些進入的門票而已。
在須臾山的内部,真正要命的設計其實并不多。
奏國甚至利用須臾山,發展出了全大陸數一數二的國力。
這一點,與其他隻想把進入其中的人給弄死的假秘境,有着非常顯著的差異。
起初,師弋都有些不好定性,這須臾山到底是不是人造的。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霍冬春的心性所緻。
從第一眼看到對方起,師弋就知道霍冬春與柯千齡等聖胎境修士并不一樣。
關于這一點,通過霍冬春庇護羽幢峽就能夠看出來。
心懷善念,想必這也是對方會放了自己的原因吧。
想清楚此事之後,師弋随手從儲物口袋當中拿出了一張符傳。
将所在方位記錄下來之後,師弋便将符傳放了出去。
接下來,師弋便打算在原地等待,降府府主夫人與自己彙合。
利用這空出來的時間,師弋将之前收起來的金屬性螟蟲又重新拿了出來。
看着手上泛着白光的水晶甲蟲,師弋不禁有些感慨。
自己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是将所有螟蟲全部都收集齊了。
接下來,師弋就打算将這最後一隻螟蟲種入體内。
原本,師弋是可以通過神倉空間,将這最後一隻螟蟲送往本體那裏的。
不過,師弋最終沒有選擇那樣做。
師弋決定要用赝胎化身,作爲最後一隻螟蟲的宿主。
之前就曾經提過,本體與化身乃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系。
兩者之間的聯系,甚至還要在血脈分身之上。
而螟蟲看似是寄生在宿主的肉身之内,實則它們是關聯在神魂之上的。
哪怕肉體死亡,螟蟲也能牢牢抓住宿主的神魂,即便經曆無數輪回也不放手。
化身與本體共享一個神魂,正因爲如此。
之前師弋本體未至,赝胎化身依然可以利用螟母,感應到金屬性螟蟲的位置。
所以,由化身還是本體種下螟蟲完全無所謂。
反正它們最終的歸宿,都是師弋的神魂。
想到這裏,師弋便不再猶豫。
直接劃開了自己的手掌,并将金屬性螟蟲按在了傷口上。
接着,金屬性螟蟲的水晶甲殼變得越來越暗淡,直至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中。
而師弋能夠感覺到,那風化掉的隻是一層殼而已。
金屬性螟蟲的本體,早已順着血液進入了師弋的身體,并最終在肺部徹底安頓了下來。
就在這個瞬間,師弋隻感覺轟的一聲。
身神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一般,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一片空白。
緊接着,畫面在師弋的腦海中浮現。
這些畫面如同走馬燈一般不停地滾動,不過它們閃動的頻率實在是太快了,師弋根本看不清具體内容。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師弋的耳邊響起:
“這世間,神人當真不死麽。”
相比于那些雜亂的畫面,這聲音實在是清晰太多了。
對這問話,師弋不僅聽的一清二楚。
而且,師弋還知道具體說話的人是誰。
沒錯,這發出問話之人正是黃帝。
對于黃帝的聲音,師弋在女醜之屍的記憶當中曾經聽過。
憑借師弋的記憶力,斷不至于認錯。
師弋不知道黃帝的問話,是不是對自己發出的。
面對這個問題,師弋有些不好回答。
雖然師弋已經殺死了,五猖神和貳負這兩名神祇。
但師弋知道,這是因爲兩名神祇實力不強。
再加上祂們被犬噬所克制,這樣自己才能成功除掉祂們的。
本來嘛,五猖神原本的神職類似于财神,戰鬥并不是祂的專長。
就算不死之術潛移默化的改變,祂的實力上限也高不到哪裏去。
而貳負作爲一名古神,祂的實力雖然強悍。
但因爲接受的是,早期未改良的不死之術。
所以,祂的靈智早就已經丢失了。
可以說,這兩者都屬于實力有重大缺陷的那種類型。
如果師弋對上的,乃是一個互補上述兩者優缺的神祇,那絕對不可能像之前一般順利。
甚至屠神不成,反而有可能成爲被屠的那一方。
這樣兩者兼具的不死神祇,在域外之地肯定是存在的。
如果敵人變得狡猾起來,犬噬無法形成壓制。
在師弋這裏,那些神祇可不就變成了不死的存在。
師弋心中想了很多,不過黃帝這句話并不是對師弋問的。
畢竟,兩人中間隔了無數歲月,根本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就在黃帝問話不久之後,另一個聲音答道:
“天地間、無恒長、無恒強、無恒甯、無恒鬥、無恒存。
所以,神人自然沒有不死的道理。”
這回話之人乃是一名女性,并且她的聲音蒼老無比。
師弋估計,這說話之人應該是黃帝手下的十巫。
另一邊,黃帝的聲音再次響起,并且聽起來頗爲疲憊。
“既然如此,那我又該拿那些禍亂世間的諸神怎麽辦呢。”
那老妪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說道:
“想要終結這一切,或許隻能着落在螟蟲之上了。”
至此,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
兩人的對話雖然不長,但是信息卻不少。
通過這段話,師弋基本可以确認,螟蟲應該就是出自黃帝下面的巫觋之手。
其實,自從巫國地宮遇上那不死妖物之後。
師弋就已經有懷疑,散發着同樣紫色妖氣的螟蟲,應該與巫觋有脫不開的關系。
隻是讓師弋沒有想到的是,螟蟲竟然與破解神祇亂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