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福客棧,位于“天街”與“虹橋”的交界處附近。占地面積頗大,房間也多,可以一次性接待二百餘名客人,算是白玉京内規模比較大的客棧之一。
客棧的每一所房間,都窗明幾淨,打掃得十分幹淨。床鋪被褥,也經常漿洗更換,保證衛生。躺在房間裏,隻要搖一搖鈴铛,立刻便有店小二過來,詢問是否需要什麽服務。起居坐卧,衣食住行,無論客人提出任何要求,幾乎都可以得到滿足。
自然,這樣周到而齊全的服務,價格亦是不菲。但白玉京内,最不缺乏的就是有錢人。所以即使價格再高,百福客棧依舊客似雲來,從來不怕沒生意可做。客棧的老闆也因此日進鬥金,簡直就像養了隻會下金蛋的母雞。
隻可惜,這隻母雞現在已經廢了。設身處地想想,一夜之間,突然就有好幾十位客人,無聲無息地丢了腦袋。這樣一座客棧,誰敢再住?若是事情可以捂得住蓋子,那麽也勉強罷了。可問題是,誰也捂不住這個蓋子啊。
當程立騎乘着龍馬“太仆”,和水龍吟一起趕到百福客棧的時候,隻見京兆府衙門的捕快,已經用粗麻繩拉起警戒線,把整座客棧都團團包圍起來,不準任何人出入。
客棧四周,散布了至少上百名衙役。有些在維持治安,另外一些則正在詳細盤問附近的商鋪和攤販,想要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迹。還有許多其他衙門裏的雜役,正在進進出出,忙個不停。
這樣一幕大陣仗,早已驚動了幾乎大半條“天街”。警戒線之外,看熱鬧的老百姓裏三層外三層,把百福客棧圍得水洩不通。人人都向着客棧指指點點,一個個都竊竊私語,顯得眉飛色舞。看起來,反倒是興奮更壓過了恐懼。
水龍吟率先翻身下馬,随手把缰繩塞給一名衙役,叫道:“張老三,把水爺我的馬拉過去安置好。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水爺唯你是問。”
那名衙役突然被塞過來一根馬缰,不禁很有幾分莫名其妙。定眼一看,看見原來是水龍吟,登時面色大變,換上了滿臉笑容。點頭哈腰道:“是,是。水爺盡管放心。您這馬别說掉了根毛,就是多叫喚半聲,您也盡管砍了小的腦袋去。”
水龍吟哈哈一笑,道:“張老三,你小子倒乖巧。現在情況如何?勝捕頭,沈捕頭,還有田捕頭他們,還在裏面?”
張老三恭恭敬敬道:“是。不僅是勝捕頭他們,還有‘捕神’劉擊煙,他老人家也到了。畢竟事情太大,單單我們京兆府衙門的小肩膀,可擔不起這幅重擔子啊。”
水龍吟皺了皺眉,道:“老劉也到了?嘿,麻煩麻煩,棘手棘手。”頓了頓,回首向程立道:“老程,待會兒可得請你多多擔待一些了。捕神劉擊煙,那可是六扇門裏有名的煞星。他和‘捕王’李玄意,還有‘捕俠’柳獨鋒”,合稱三絕神捕。曾經親手抓拿過無數大奸大惡,滿手血腥的惡徒。”
程立颌首道:“聽起來是位剛正不阿的公門中人。這樣的好漢子,我正想與之結交一番。怎麽老水你又讓我多擔待呢?”
水龍吟歎道:“就是因爲太過剛正不阿了。所以誰的面子都不賣,作風強硬得不得了。隻要是他覺得有嫌疑的對象,都會來回盤查詢問,半點餘地不留。往往會讓被詢問者感覺遭受嚴重侮辱。所以……所以……咳咳~總而言之,老劉其實不是壞人,也不是刻意要與人爲難的。老程,還請你多擔待了。”
程立也随手把“太仆”的缰繩交給那名衙役張三,颌首道:“隻要是爲公不爲私,那麽無論這位劉捕頭怎麽詢問,我都不會怪罪的。”
水龍吟舒了口氣,道“這樣最好,最好不過了。來,咱們進去。”率先扯開用粗麻繩拉起來的警戒線,矮身從下面鑽了進去。
程立自然也跟上。兩人并肩走進客棧大門,立刻就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迎面而來。放眼張望,隻見客棧大堂之内,所有桌椅都已經被搬開到牆角落處疊好,空出了大片地方。
二十幾具屍體,全部以白布覆蓋,一字并排,安置于空地之上。好幾名老仵作正圍聚在這些屍體旁邊,用各種方式進行檢驗。他們用的方法,有沒有效程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絕對徹底,絕對暴力。
霎時間,程立禁不住回想起了自己少年之時,在研究所裏,和那個養父老頭子一起看的某部戲劇,名爲《人肉叉燒包》!
那部戲實在太惡心,太血腥了。所以從那時候開始,程立都一直拒絕“叉燒包”這種食品,甚至隻是看見了包子,都會覺得惡心想吐。
此時此刻,這些仵作們的所作所爲,雖然距離叉燒包還遠得很。但繼續這樣發展下去,恐怕這些遺體唯一剩下的用途,也真的隻能拿來做叉燒包了。
就連程立和水龍吟,這麽兩個見慣了生死的人,驟然看見眼前這麽一幕類似于屠宰場的場景,也都會出現極度不适應的感覺。至于其他人,便不用再多說了。
事實上,如今在客棧之内,不但有衙役,有仵作,有捕快,也有店小二和客棧老闆。那些店小二們聚集在一起,縮着身體蹲在角落裏,一個個活像鹌鹑似的。客棧老闆則哭喪着臉,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也難怪老闆這模樣。客棧出了人命案子,本來已經是個沉重打擊了。這些仵作們再來這麽一手,以後還有哪位客人,敢在這裏住宿?甚至乎,就是把整座客棧都拆掉再重建,恐怕也不成。到頭來,或者卷鋪蓋回鄉下種田,已經是客棧老闆最好的結果了。
這些仵作老手的檢驗,是如此深入和徹底。以至于衙門裏的衙役和捕快們,一個個也都面色如土。
程立舉目環顧,發現“鐵膽”勝一彪、“長刀”沈雲山、“分金手”田大錯這三人,也都在内。他們是京兆府衙門的捕頭,以前曾經和武林八大世家之中的南寨寨伍老主,還有北城城主周雪宇一起,與程立坐下來喝過酒的,故此雙方也算有些交情。
看見程立和水龍吟二人走進客棧,勝一镖等三人連忙迎上,各自拱手行禮。水龍吟擺擺手,皺眉道:“不用多禮了。話說回來,怎麽在這裏就進行檢驗?”
“長刀”沈雲山無奈地道:“還不是我們那位捕神的意思。他非要在這裏進行檢驗,說是必須抓緊時間,争分奪秒。否則的話,時間一長,很可能本來還殘存的證據,就會從此湮滅。”
“分金手”田大錯也歎氣道:“唉~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何況還是官大三級?所以我們也沒辦法,隻好任由捕神做主了。就是可惜了這家客棧的老闆,一輩子的心血,就此毀于一旦。當真可憐。”
水龍吟聳聳肩:“其實老劉說的倒也沒錯。不過……唉,總之針無兩頭利吧。隻能怪老闆倒黴啦。”
程立問道:“既然是捕神要求仵作就地檢驗,那麽他人呢?”
“燕國公找下官麽?呵呵,下官在此。失禮失禮,得罪莫怪。”
一股爽朗笑聲,驟然從天而降。衆人下意識擡頭,卻見客棧三樓的圍欄之上,坐着一道人影。年紀約莫三十出頭,意态潇灑,打扮得不像是名捕頭,倒像名書生。他手裏拿着一根煙管,正在吞雲吐霧。雙腿懸空,正在晃啊晃的,卻不顯得粗鄙,反而更呈不羁之意。
程立眼梢處略泛笑意,抱拳道:“閣下就是捕神劉擊煙?”
那書生哈哈一笑,伸手在圍欄之上一按,借力躍起,随之猶如一片鵝毛,身軀伴随着吟誦之聲,輕飄飄落下。
“千古悠悠冤魂歎,衆生哀怨空惆盼;殘月驟起烈烈風,奮力撥雲消霧患。呵呵,在下正是劉擊煙。捕神什麽的,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擡愛而已,實在愧不敢當。”
程立一笑,随之道:“劉兄,我知道你這是破案心切。不過你這麽一搞,人家客棧以後還怎麽做生意呢?”
劉擊煙聳聳肩:“其實發生過這麽大一件事,他本來就沒辦法做生意了。那也怪不得别人,隻好算是天降橫禍吧。”
程立搖搖頭,忽然探手入懷,取出張銀票,遞給了“鐵膽”勝一彪,然後指着那客棧老闆,低聲說了幾句話。勝一彪點點頭,拿着銀票走過去,交給了客棧老闆,又向那些店小二指點了幾下。
客棧老闆滿面詫異,向程立看了過來。程立則微笑着點點頭。那客棧老闆這才如夢初醒,随之大喜過望,千恩萬謝地連連作揖。然後便帶着一夥店小二,從大堂裏退出去,轉入了後間之中
劉擊煙提起煙管,深深吸了口氣。笑道:“燕國公不愧是燕國公,出手當真大方。竟然用五千兩銀子,去買下他這家客棧。其實依照眼下這情況來說,絕對是給多了。要是由我出手,三千兩便已經足夠。”
程立道:“其實今天這事之前,哪怕出八千兩銀子,也未必就能買下這家客棧。而且七大劍派這樁血案,多多少少,也與我有關系。
所以,客棧根本是被我連累的。五千兩銀子,便作爲補償吧。當然,我已經說明過了。這五千兩裏面,還包括了客棧裏所有雇員的遣散費。這麽一算,其實也不算什麽大方了。”
劉擊煙放下煙杆,神情肅然,問道:“燕國公,據下官所知,你是刀法名家。而這件血案當中的所有死者,全都死于刀下。所以,是否可以借佩刀一觀?”
這話甫出口,客棧之内,登時便是一靜。人人都屏息蔽氣,神情大爲緊張。
俗話說得好。正所謂“劍在人在,劍失人亡”。一名真正的劍客,是絕對不肯讓重要性等同于自己生命的佩劍,落入他人之手的。
劍客如此,刀客當然也一樣。所以,無論任何人,若膽敢向刀客索要他的佩刀,對于這名刀客來說,都是最嚴重挑釁,甚至侮辱。
水龍吟苦笑連連,萬料不到劉擊煙居然一見面,就提出這種要求。他用力咽了口唾沫,開口勸道:“老劉,你這樣似乎……不太好吧?”
劉擊煙冷道:“有什麽不好?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假如燕國公真和這樁兇案沒關系的話,借刀一觀,正好證明了他的青白,有什麽不好?”
水龍吟連連苦笑,還要再勸。程立卻點點頭,道:“劉捕神這句話,說得倒也有理。那麽,接刀請看。”
說話之間,程立解下懸挂腰間的九曜寶刀,連鞘把它遞給劉擊煙。
“刀在人在,刀失人亡”?程立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想法。刀就是刀,對他來說,刀和槍械相同,隻是一件好用的工具而已,完全沒必要把它神聖化,更沒必要爲了一件工具,就産生許多不必要的矛盾。
劉擊煙也沒想到,程立居然答應得這麽爽快。一時間,也不禁有點意外。他怔了怔,随即回過神來,沉聲道:“燕國公果然夠坦蕩。就憑這一點,我便先信你三分了。”
說話間,劉擊煙雙手接過九曜寶刀。入手之際,卻陡然感覺雙手一沉,然後又是一墜,幾乎就要拿不穩當。他心下凜然,馬上加勁拿穩,總算避免了拿不穩寶刀,失手落地的丢臉情況。
劉擊煙心下納悶之餘,也不禁啧啧稱奇起來——這口刀也不過四尺左右,頂多就是四、五斤左右的重量而已。怎麽剛才這麽一上手,居然活像有四、五十斤一樣的?
“捕神”并不知道。程立這口刀,非金非鐵,乃是琉璃一族利用多種隻存在于無盡星海深處的特異礦物,相互融合淬煉之後所得到之“空璃星辰金”。其性質十分特異,和這方天地的任何金屬都不相同。
也隻有這種“空璃星辰金”,才能承載程立灌注“劫力”所施展的“九曜斬”刀斬。若是普通金屬的話,根本就經受不起。程立的刀招還沒施展出來,刀本身已經要徹底磨蝕成灰了。
雖然并不知道什麽是“空璃星辰金”,但這口刀絕對屬于罕世神兵。關于這一點,“捕神”還是能夠看得清楚的。
他拔刀出鞘,仔細端詳了幾眼。突然不由分說,雙手執刀箭步蹿出,舉刀過頂,對準了地闆上的一具屍體,就是一刀斬下。
“嗤~”輕聲響過,這具屍體當場被斬成兩斷。斷口處慘白的皮肉外翻,血漿“咕嘟咕嘟~”地湧出,卻呈現出一片紫黑色。雖仍未凝結,但己将凝結,就像泥漿一樣。
水龍吟面色一凝,低聲輕呼。随即什麽都不管不顧,走過去就在屍體旁邊蹲下來,凝神觀察。同時又從懷裏拿出個扁平匣子打開,裏面卻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什麽工具。
水龍吟拿起其中一樣,也不嫌棄血漿肮髒,直接把這樣工具探入血漿之中,然後聚精會神,觀測其反應變化。一時間,竟把身邊其他事,全都抛諸腦後了。
劉擊煙微微點頭。他自己是隸屬刑部。而水龍吟則是繡春樓的人。兩邊雖然衙門不同,但權責之上,也有相互重合之處。所以論及偵案緝兇,繡春樓四大檔頭的本事,絕不下于刑部的“三絕神捕”。
現在水龍吟這個模樣,毫無疑問,他肯定是發現了某些蹊跷之處,并且正以繡春樓的獨特手段進行分析。這對于劉擊煙來說,正是再歡迎不過了。
心下滿意地點點頭。劉擊煙随即舉起九曜寶刀,轉過身來,向程立開口贊道:“好刀。斬肉削骨,如切豆腐。而且還會自行調整重心,和握刀者的力量相互配合,把刀上威力發揮至極限。兼且殺人不沾血,果然是口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
程立笑笑,道:“确實是不錯的。”
劉擊煙還刀入鞘。邁步走過來,雙手捧了交還給程立。笑道:“現在,我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了。那就是七大派這些人,絕不是死于這口寶刀之下。
因爲用來砍下他們腦袋的兇器,雖然也是件千裏挑一的利器,但隻要看看傷口切面便知道,兇器和燕國公的寶刀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完全沒資格相提并論。”
程立把寶刀挂回自己腰間。道:“能讓捕神釋然,那便再好不過。”
劉擊煙道:“刀的嫌疑是洗清了。但人的嫌疑卻還沒洗清。畢竟,如果真要殺人的話,任何一口刀都可以拿來殺人,倒也沒有必要,非得使用這口寶刀不可。
所以燕國公,昨天七大劍派上門,究竟所爲何事?還請燕國公仔細說一說。”
反正自己坦坦蕩蕩,事無不可對人言。當下程立颌首道:“可以。事情是這樣的……”随即把昨天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劉擊煙聽完之後,又追問道:“那麽七大派的人離開之後,直至今天中午前這段時間,燕國公究竟在哪裏?誰人能夠證明?”
程立聳聳肩:“我一直都在家。至于說證明嘛,我家中兩位娘子,五名弟子,還有家裏的所有下人,都可以作證。”
劉擊煙皺皺眉,心下大感棘手。一個人若當真沒出門,那麽自然隻能由他身邊的家人作證明。但按照辦案的一般準則,家人作證其實不可信,因爲會有相互庇護的潛在可能性。
如果是其他人犯了事,那麽劉擊煙肯定會上門,對嫌疑人的家人逐一進行盤查詢問。他有信心,無論任何人,都休想能夠在自己面前弄虛作假。
可是如今作爲嫌疑人的程立,他家中娘子卻有一位,正是當今天子的親姑姑永嘉公主。
即使劉擊煙在江湖裏聲名顯赫,終究隻是名四品官員而已。和作爲大内禦前侍衛的蕭劍詩同級。距離公主的尊貴地位,還差着十萬八千裏遠呢。哪怕劉擊煙再怎麽剛正不阿,他也不可能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就跑到永嘉公主面前,進行什麽嚴厲盤查的。
七大劍派的人,确實曾經和程立發生過沖突。然後他們便離奇死去。殺死他們的兇手,是使用一口利刀砍下了他們的腦袋。而程立又是用刀的高手。
偏偏從七大劍派的人離開,再到屍體被發現的這段時間,程立并沒有嚴格的不在場證明。無論從任何方面看來,程立都是絕對的第一号嫌疑人。故此正常來說,劉擊煙首先肯定要努力在這條線索上進行追查,直至證明程立确實和殺人案無關,然後才轉換方向的。
但現在這麽個情況,顯而易見,抓住一條最明顯的線索,然後全力追查下去的常用方式,在程立身上是行不通了。這樣一來,劉擊煙便隻有轉換思路,再從其他方法着手而已。
忽然,蹲在屍體旁邊檢驗血漿的水龍吟,凝聲道:“錯了。之前我們都想錯了。老劉,你找老程驗刀,根本就是錯的。因爲七大劍派這些人,他們的真正緻死原因,并不是那斷頭一刀。”
程立和劉擊煙兩人,精神同時爲之一振。他們快步走到水龍吟身邊,卻見水大檔頭已經把屍體的胸膛剖開,暴露出肌肉之下的骨頭。那骨頭俨然也是紫黑色的。而且,在那骨頭之上,更存在着幾個極細極細,甚至比頭發絲還要小的針口。
程立和劉擊煙,眼力都敏銳過人,要發現這些針口并不難。劉擊煙率先一拍大腿,沉聲道:“暗器!而且,是淬上劇毒的暗器!兇手先用暗器暗算了七大派衆人,然後才揮刀斬下他們的腦袋。”
程立歎道:“華山、昆侖、崆峒、青城、峨嵋、長白、海南的幾位長老,都是一流高手。普通毒藥,絕對毒不倒他們。反過來說,能夠連這些一流高手都被毒倒的,這毒藥好霸道。”
劉擊煙雙眼發亮,道:“是見血封喉的劇毒暗器!可是正因爲這毒藥太厲害了,所以中毒者死得太快,所以盡管呼吸停止,但中毒者的血液,卻不會立刻便停止流動。”
水龍吟颌首道:“沒錯。隻要血液還流動,那麽這種細小的暗器既然進入人體,就可能随着血液流入心髒。”
劉擊煙毫不猶豫,立刻振聲向旁邊那些仵作們喝道:“都過來,給我解剖這具屍體的心髒!”
這些仵作其實也都是老手。之所以一直找不到線索,完全是因爲方向錯誤的關系。現在既然已經有人指引出正确的方向,那麽對于他們來說,剩下的就很簡單了。
所以僅僅片刻之後,這些仵作們便已經找到了。是暗器!暗器是寸許長,隻有牛毛般粗細的鋼針,就刺在心瓣之上。以至于整顆心髒都變成黑色,仿如在墨汁裏撈上來的一樣。果然是好厲害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