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終将消褪,黎明終将到來。東方天際,一輪旭日正冉冉升起,向大地灑去了燦爛金光。陽光照耀之下,黑夜的寒冷被迅速驅散,取而代之者,就是一片和熙的溫暖。
但對于“白鹿”帖慕兒來說,陽光即使再燦爛,也永遠驅不走她内心的寒冷。在她的生命裏,已經不再存在陽光,隻有寒冷的,無休無止的黑夜……黑夜……
方展眉仍然像一頭野獸,瘋狂地,貪婪地不斷索求。忽然,他急速喘起氣來,身體也停止前後上下的運動,所有肌肉都變得僵硬。更小幅度地顫抖起來。
他獰笑着,更用力地死死抓住帖慕兒,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的臉。緊接着,沖動似山洪般爆發。就像打翻了的沸粥,炙痛了帖慕兒那已經飽經蹂躏的傷痛處。可是她對此卻毫無反應,就仿佛這恥辱并非發生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毫不相幹的某樣東西上一樣。
半刻之後,方展眉軟倒了下來,頹然壓在帖慕兒的身子上。喘息着獰笑道:“這個滋味,還真不錯。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妳,竟然已經有了個十多歲大的兒子。不過,現在妳是我的了。不但是你的身子,還有你的心。裏裏外外,永遠都屬于我。”
帖慕兒本能地顫抖了一下,但隻是像蠟燭快要熄滅之前的最後回光返照,随即便已經迅速冷卻,隻剩餘一片冰冷灰燼。
方展眉并不在于,他站起來,好整以暇地把衣服重新整理好。随即冷笑兩聲,一手抓出,不偏不倚,正好抓在帖慕兒螓首之上,把她整個人抓起來。五指運勁,俨然泛現出絲絲電光,徑直穿透皮肉,直接深入至大腦,深入至思想,深入至靈魂之中。
“哈哈~往生四化,化魂無敵!帖慕兒,乖乖接受我的改造吧。妳會保留下以往所有的記憶。但這些記憶對妳來說,将會失去所有的意義。從今往後,妳不再是什麽十三翼的白鹿了,隻是我腳邊的一條母狗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厲聲狂笑之間,方展眉放開了手。帖慕兒則“呯~”重新頹然墜落冰冷地闆,一動不動,恍如死去。
帖慕兒當然沒有死。因爲方展眉不允許她死。但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也可以說帖慕兒已經死了。
被“化魂無敵”改造之後,她将完全失去自我,今後隻懂得唯命是從,隻懂得對自己的主人方展眉盡忠效死。這個新的帖慕兒既然誕生,舊的帖慕兒,自然也随之被迫死去了。
腳步聲再度響起,一道身影白衣如雪,緩緩走上舞陽城的城頭。并非别人,赫然就是本來應該還在閉關之中的——周雪宇!
眉宇間滿帶不快,周雪宇向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帖慕兒看去。隻見這位“白鹿”秀發披散,遮住了臉面,滿身狼藉,顯得凄慘之極。
周雪宇收回目光,森然道:“這樣卑鄙無恥的事,居然發生在舞陽城。幾百年來,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哼,方展眉,要不是明知舞陽城很快便将不複存在,周某非得和你拼命不可。”
方展眉一笑:“周兄,何必動怒。我這樣做,也是爲了咱們之間的大計着想嘛。需知道,這女人不但是十三翼的軍師,更是鐵牧真的老婆。隻要把她收服,十三翼的計劃,便将完全被我們所洞悉。而且關鍵時刻,還能給那頭蒼狼一個狠的。這可是對你對我,對絕滅王,都百利而無一害的大好事啊。”
周雪宇冷道:“不用你多說廢話。哼,要不是明白這一點,你以爲自己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好好的說話?”
頓了頓,周雪宇又擡起頭來,向城外瞥了一眼,凝聲道:“天色已亮。看來者别、黑赫雷、瀚雷、還有察罕那些人,當真不會回來了。”
方展眉笑道:“這是當然。七大寇之首的申虎禅,豈是浪得虛名?有他坐鎮,别說什麽者别黑赫雷,哪怕是鐵牧真,也絕對讨不了好去。更不用說,還有四大檔頭當中的兩位,也在那邊了。反而現在最讓我關心的問題,就是城裏那些黑狼軍。周兄,你應該也把他們都料理幹淨了吧?”
周雪宇冷道:“有你提供的那種**,城裏所有人的食物和飲水,又都由舞陽城的老人來負責。要放倒那些蠻子,根本不費吹灰之力。隻不過,繼續留着他們,畢竟是個隐患。所以我實在不明白,爲什麽不幹脆殺了,一了百了?”
方展眉又是一笑:“殺,是肯定要殺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數量也還不夠。”
周雪宇冷哼一聲:“風流倜傥,濁世翩翩佳公子的快活侯,原來是個如此心狠手辣,兼且卑劣無恥,兇殘惡毒至極之徒。天下人當真都瞎了眼,居然一直都被你騙過去了。”
方展眉哈哈大笑道:“周兄,何必說這種話呢?至少眼下,我們還是很好的合作夥伴,不是嗎?”
周雪宇嘿聲輕哼,道:“别浪費時間。既然知道我們還在合作,那麽,就趕快開始吧。”
方展眉邪魅一笑。随手打了個響指,喝道:“帖慕兒,你這條母狗,還要睡到什麽時候?起來!”
響指聲入耳,帖慕兒登時一顫,随之緩緩爬起。一片狼藉的臉龐上,俨然滿是紅暈,呈現出一種凄慘至極的媚豔之色。随即,她更用一種嘶啞的,偏偏聽起來顯得誘惑無比的聲音,柔柔柔順順開口說話。
“主人,母狗在此,請吩咐。”
看着這個已經徹底失去了自我的帖慕兒,周雪宇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冷道:“化魂無敵,當真令人惡心的邪術。方展眉,你這個魔門血河宗宗主,居然主動找上王爺要求合作。哼,究竟你在打什麽主意?”
方展眉一笑:“打主意嘛,那是肯定有的。天下之事,不是爲名,便是爲利。而歸根究底,求名不過是爲了另一種更大的利而已。但既然是合作,那就是互惠互利。你有賺,我也不虧。大家都有所得。那才能夠合作得下去。這次我和絕滅王的合作,當然也是一樣了。
不過,合作的各種細節,周兄卻不必多問。反正你隻要知道,這場合作最大的赢家,就是絕滅王,那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周雪宇嘿聲輕哼,森然道:“帖慕兒也曾經說過差不多的話。偏偏卻在背地裏搞小動作,企圖獨占好處。所以,她才落得個像現在一樣的凄慘下場。快活侯,希望下一個人,不會是你。”
方展眉仰天打個哈哈,随之收斂笑容,向“白鹿”沉聲問道:“你們漠界是否已經安排了人手,可以随時把消息傳往人止關?”
帖慕兒點頭道:“是,主人。”回首一暼,隻見自己之前所戴的鹿角盔,正滾落在旁邊地面上。
她立刻過去撿起,然後“喀喀~”兩下,把頭盔上的兩支鹿角拔下。凝聲道:“主人,這對鹿角刃,不但是極鋒利的兵器,而且内裏有極細微的孔道,就和笛子相類似。
隻要用力吹響,發出一定節奏的信号。那麽我事先安排的人,就會把消息傳送出去,讓舞陽城的人知道了。”
方展眉撫掌笑道:“原來如此。好巧妙的設計。這樣一來,别說一般人根本想不到,原來這頭盔上的裝飾,居然是對奇門兵器,更想不到原來兵器也可以當作笛子般吹奏。哪怕知道了,但吹奏的信号又是第三個難關。有趣有趣,當真有趣得很。那麽帖慕兒,立刻就吹來聽聽吧。”
“白鹿”沒有絲毫抗拒,柔順地颌首領命。随即雙手一翻,把兩支鹿角刃相互接合在一起,然後湊到唇邊,用力吹向。
刹那間,宛若鹿鳴般的聲音,從鹿角刃之内傳出。然後乘着晨曦的清風,遠遠飄送開去。
半晌過去,舞陽城外,天成山脈之中,忽然也傳來陣陣啾啾鹿鳴,仿佛在對“白鹿”的呼喚作出回應。但片刻之間,這陣回應的鹿鳴聲也迅速遠去,終于再不可聞。
帖慕兒放下鹿角刃,在方展眉面前恭恭敬敬地低頭,禀道:“主人,信号已經發出去了。”
“好!好!好極了!”
方展眉一把摟住帖慕兒腰肢,放聲狂笑道:“辦得好。該當獎勵。來,帖慕兒,剛才還未盡興呢。現在,就讓本侯再好好品嘗妳的美妙滋味吧。”赫然再不理會周雪宇,摟住“白鹿”就走下了城頭。片刻之後,兩人已然去得遠了。
周雪宇冷哼一聲,擡起頭來,背負雙手,往北方遙遙望去。眉宇間的神情,自始至終也冷硬如冰。誰也不知道在他心内最深處,究竟想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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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嚏~”
一陣突如其來的寒意,陡然襲體湧現。讓托雷下意識地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這個噴嚏過後,他也随即用力睜開眼睛。觸目所及之處,身前身後,赫然盡是鮮血,盡是屍體。
人止關内守關士兵的鮮血,也是守關士兵的屍體。此時此刻,位于中原和漠界邊境線上的人止關,裏裏外外,已經再找不到任何一名還活着的大魏士兵。毫不誇張,這裏就是名副其實的修羅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