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印”!失傳數百年的佛門至高無上絕學,今日,爲了捍衛中原江山,更爲了守衛九界龍脈,終于應劫而出!
雨霖鈴那“慈航聖燈”四字才剛出口,申虎禅應聲再喝。運轉一身“阿難地經”的深厚元功,使之轉化爲至高無上的如來聖氣。一個奧妙難言的梵字金印,更自然浮現掌心,光耀三界,指引衆生。
蓄勁已足,不吐不快。申虎禅一聲怒嘯,猛然揮掌。刹那,燃燒着熊熊金焰,足以照破大千黑暗的巨大聖燈,挾九天崩碎,九淵陸沉之無匹氣勢——擊落!
“轟隆隆隆~~”
聖燈威能,全面釋放。瞬間,就似九天驕陽降臨大地!整座軍營率先遭殃,慘被毫不留情地摧毀大半。在場衆人,除去秋夜雨和雨霖鈴之外,也全遭熾熱爆風所吞噬。熾烈金光随之更如山崩海嘯,鋪天蓋地淹沒一切,寰宇八方,乾坤六合之内,俨然隻剩下一片燦爛金芒。
隆隆劇震,半晌方休。熾烈金芒徐徐消散,雨霖鈴和秋夜雨這才能重新睜開眼睛,去查看戰果。
目光所及之處,但見申虎禅立掌當胸,自半空中飄然落下。放眼四周,軍營早已消失,隻剩餘一片空曠白地。地面上卻烙印了一個巨大的“卐”字佛印。
除此以外,什麽黑赫雷,什麽察罕,什麽十一鐵騎。甚至連者别、瀚雷等人的遺體,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名副其實,徹底灰飛湮滅。
“喃無阿彌陀佛。”
收斂爪牙的猛虎,曼聲長吟佛号,在殺戮之後展露出一絲慈憫。他随手一招,身外三丈之外,斜斜插在泥土之中的“阿難刀”,立刻自動騰空躍起,旋轉着回歸主人身邊。
申虎禅一手接住寶刀,把它收回到背後的刀鞘之中。秋夜雨則推着輪椅,和雨霖鈴一起走過來。滿面欽佩地道“申師兄,你這一記如來印,實在幹得太漂亮了。”
申虎禅淡然道“不足挂齒。此事已了,咱們也該着手進行下一步了。”
雨霖鈴凝聲道“應該不會有問題。根據八大天王的回報,舞陽城内,此刻隻有周雪宇還算是位高手。其餘那些人,都不足爲道。快活侯絕對可以應付得來。”
申虎禅眯了眯眼睛,凝聲道“方展眉此子,無論心性武功,都正邪夾雜,難以區分。此事交他負責,隻恐怕……”頓了頓,卻沒再繼續說下去,隻是搖了搖頭。
雨霖鈴淡淡道“漠界十三翼,狼子野心,貪得無厭。交給快活侯以邪制邪,正是相得益彰。佛家說因果。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便得惡果。禍福無門,唯人自招。無論那些漠界蠻子有什麽下場也罷,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了。申師兄,你說對吧?”
申虎禅點點頭,道“就要天亮了。時間緊迫,咱們走吧。嘿,明天……不,應該說今天了。今天這一天,定然是大魏朝開國以來,最漫長,也最血腥的一天了。唉~罪過罪過,喃無阿彌陀佛。”
一邊念着佛号,申虎禅一邊轉身而去。雨霖鈴,秋夜雨二人随之跟上,空留下身後的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
黎明前的深沉黑暗,籠罩了大魏軍營,同樣也籠罩了舞陽城。
“白鹿”帖慕兒獨自一人站在城頭,面向南方,似在眺望,也似在等待。但實際上,她雙眼瞳孔擴散,顯得一片迷茫和混沌,根本就沒在看什麽。名副其實,神遊天外。
這種情況并不多見。作爲軍師,帖慕兒幾乎時時刻刻,都在謀劃與盤算。因爲她要爲自己的大汗,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兒子,争取最豐厚的利益。所以她永遠也不能停。一旦停了,很可能就會發生某些不測之意外,導緻無法挽回的後果。
但現在,帖慕兒卻非常奢侈地,允許自己可以放空腦子,什麽都不想。因爲截至目前爲止,這整件大事依舊有條不紊,依照着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地去進行,而且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棋子已經放下,對方卻非但尚未回應,甚至都意識不到對面有人落子。這一局,自己豈非已經勝券在握?既然如此,那麽又何妨小小的奢侈一下了?
可是忽然之間,帖慕兒隻感覺自己右眼眼皮不受控制地,用力跳了一下。就是這一下,讓她即刻從閑暇中驚醒了過來。
一股不祥之兆,陡然在内心泛現。帖慕兒面色一沉,不假思索,立刻高聲喝叫道“來人啊。”
城頭之上,雖然空空蕩蕩,似乎隻有“白鹿”自己。但實際上,四周其實隐伏有十多名黑狼軍的精銳士兵作爲護衛。
聽及“白鹿”呼喚,這十多名精銳軍士立刻一擁而出,齊聲見禮道“軍師。有什麽吩咐?”
帖慕兒凝聲問道“我們的崗哨呢?”
其中一名軍士,乃是名十夫長,算是這些護衛的首領。他怔了怔,下意識回答道“已經快要天亮了。崗哨……這時候大概都在打瞌睡吧?”
“白鹿”凜然道“果然!我讓者别他們趁天亮之前,警戒最爲放松的時刻去襲擊中原人。可是中原人向來狡詐,說不準也會反過來,同樣出手偷襲我們。立刻去把城裏的崗哨都叫起來,無論如何,到天亮之前的這段時間,絕對不能大意。”
那名十夫長答應一聲,帶領幾個人,飛身下城。可是才剛剛走下城頭,突然之間,便傳來了幾聲極壓抑、極低沉、極短促的聲音。緊接着,本來被他們拿在手裏的火把,也應聲熄滅。
隻有極有經驗的人,才能聽得出這是什麽聲音。隻要手裏有一口極鋒快的利刀,然後從背後一把抓住目标,用力按住他的嘴巴,再一刀切開他的咽喉,就會有這種聲音了。同時,也隻有對殺人這回事極具經驗者,才懂得用這種手法,以及這種速度去殺人。
“白鹿”肯定是極有經驗者。所以她立刻就聽明白了。刹那間,一股寒意從腳後跟處悄然湧入,火速蔓延至身體裏的每份每寸,讓她感覺活像在三九隆冬之中,赤身躍入結滿了冰塊的鄂嫩河。就連血液都要凍結了,哪裏還能再有任何行動?
火光再燃,然後腳步聲響起。一道修長人影,從城牆下拾階而行,不緊不慢地走上城頭。他手裏拿着一個十分精巧的火折子,火光之下,但見他長身玉立,豐神如玉。正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這美少年站定腳步,未語先笑,道“漠界十三翼的軍師,‘白鹿’帖慕兒,久仰了。在下方展眉。”
帖慕兒對于中原朝廷裏的重要人物,也都極有研究。聽對方一開口,她立刻便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和來曆。頃刻間,她倒抽口涼氣,竭力凝定心神,緩緩道“你就是中原皇帝的小舅子,快活侯方展眉?”
方展眉展眉道“不錯,在下确實有這麽一位好姐姐,也确實有這麽一個爵位。不過在夫人面前,這區區身份,當然無足輕重,所以也不用提了。
但夫人可以一口道破在下身份,看來對在下關心已久啊。實在不勝榮幸。恰好,在下也對夫人一向十分仰慕。難得夫人來到中原,在下自然要稍盡地主之誼。不如夫人就随區區在下,一起去白玉京看看,如何?”
“白鹿”心亂如麻。一時之間,也無暇去察覺對方眼眸内的那股貪婪。她勉強定了定神,冷笑道“白玉京我當然會去,但卻會以主人的身份去。假如隻是作客的話,那就算了。”
頓了頓,白鹿面色轉厲,喝道“不過快活侯,你也當真膽大包天。明知道舞陽城現在就是龍潭虎穴,居然也敢來亂闖?哼,你知不知道,隻要我一聲大喊,這城裏的十萬将士,立刻就會聚攏過來。後果如何,你自己明白。”
方展眉從容不迫地一笑,道“白鹿夫人,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妳又何必繼續再虛張聲勢,給自己壯膽呢?其實妳也清楚得很的。既然在下此刻能夠站在這裏和妳說話,那麽不管妳再怎麽喊叫,也都不會有人回應的了。假如不信,妳大可一試。”
“白鹿”急速喘息,胸膛也随之上下起伏不定。過了好半響,動作方才徐徐緩和下來。她并沒有當真開口大喊,反而恢複了幾分冷靜,凝聲道“你們是怎麽辦到的?那些士兵也罷了。但周雪宇這個人,卻肯定忠誠于絕滅王。所以我絕不相信,他會和你這個皇帝的小舅子勾結在一起。”
方展眉微微一笑,道“不錯。他确實沒有和我們勾結。”
“白鹿”秀美一挑,道“那麽,難道你們當中有高手,可以無聲無息,就把周雪宇解決掉?”
方展眉慢條斯理地道“這樣說的話,其實也不算錯。解決周雪宇的,不怕白鹿夫人笑話,正是在下。至于說高手麽,呵呵,在下也長得挺高啊。”
帖慕兒冷笑一聲“你是高手?呵呵~我不信。”
方展眉也不動氣,笑問道“那麽,要怎麽樣做,白鹿夫人才相信呢?”
帖慕兒面色一變,斷喝道“除非你先打倒我!”足尖陡然微微一撐,如鹿騰躍,縱身急沖而前。雙足連環,破空急踢敵人面門。
遊牧腿法——風卷狂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