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青雲,皆屬神兵利器,無堅不摧。雙劍齊出,刃下隻有遊魂,再無活口。
可是突然之間,詭變陡生。甯不群雙劍斬下,赫然盡落虛空,眼前更陡然爲之一花,凝神再看時,哪裏還有什麽程立?唯一所有的,便隻是大團深不見底的——黑暗!
虛無飄渺,空幻不實。黑暗形成一個巨繭般模樣,憑空懸浮,滴溜溜轉個不停。甯不群心知不妙,陡然暴喝,把丹田内所有真氣一點不剩,盡數狂催運轉。
霎時間,隻見紫霞青雲雙劍之上虹光暴盛,俨然凝聚成具有無匹殺力的淩厲劍芒。甯不群雙目血紅,緊咬牙關,揮動雙劍,狂斬眼前這團詭異黑暗。
劍鋒尚未落下,詭異黑暗之内,霎然泛起了大圈光暈。緊接着,一口金光燦爛的九曜,猛然由内而外,把黑暗狠狠斬破,再現塵寰。程立再度人刀合一,竟悍然打破了鴻蒙紫氣的束縛,
甯不群,吃我一刀‘蝕日’!
虛無的黑暗,一下子變爲熾烈金球。程立人随刀起,挺身屹立。刀式逆轉,由上而下,當頭暴劈。
刀光如同有形事物,堅若拱壁,一下子把紫霞青雲雙劍震開。光球随即迅速膨脹,反壓甯不群。無數刀光活像長了眼睛一樣,同時筆直指向華山掌門,竟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力量,作多餘的浪費。
九曜斬——蝕日。
說時遲那時快,強光爆發,恍若旭日堕地,方圓十丈範圍内,統統都被籠罩。黃金般的刀光失去目标,竟似不受控制了一樣,到處奔騰亂飛,疾走全場。看似要摧毀萬物,令末日提前降臨。
黃金刀光熾烈無匹,甚至讓人睜不開眼睛去看。但再強的刀光,終究有成爲過去的時候。良久良久,金光消散,刀劍一決的結果,終于出現。
乒乓~
一聲嘣然破裂,源自于甯不群雙手。隻見紫霞與青雲,這兩口正道掌門所佩戴的佩劍,從中應聲而斷,就仿佛,也象征了江湖上所有劍客的八字宿命。
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愕然震驚憤怒恐懼哀告無奈釋然轉瞬之間,甯不群眉宇間瞬息萬變,卻終于又完全放松下來。他輕輕歎了口氣,忽然問道程立,先天鴻蒙紫氣,爲什麽困不住你?
程立緩緩道這先天紫氣,确實厲害。可惜,它不是你親自練成的。吸奪外力加強自己,看似有百利。但若一下子催谷得太厲害,三股力量運行時,難免會有所窒滞。隻要能夠發現這破綻,以點破面,專注一擊,所謂鴻蒙紫氣,自然迎刀而破。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能夠死在這樣的一刀之下,快哉,快哉!
甯不群仰天長笑,笑聲當中,更無絲毫陰霾。竟是在臨死之前的一刻,洗脫了蒙蔽本心的所有污垢和塵埃,再度恢複成那位江湖上人人景仰,潇灑磊落,君子之風的華山掌門。
笑聲未落,一道細細紅線,忽在甯不群脖子上浮現。彈指之後,紅絲化爲血痕,甯不群的脖子也被紅絲一分爲二。
濃稠鮮血,當場活像噴泉般洶湧噴射。居然把華山掌門的頭顱,也狠狠噴得騰空飛起。那人頭在空中接連轉了幾圈,終于落下,竟還能最後開口說話,贊道好刀!
聲猶在耳,無頭屍體撲地跌倒,本能地繼續抽搐兩下,便再也不動了。
咚~
絕殺一刀,同樣耗盡了程立的幾乎所有體力。他反手過來,把刀鋒/插/入/泥土之中,竟将一口殺人的絕世兇器,僅僅當作拐杖般使用,支撐住了自己。
碧綠光芒再現,屬于程立所有的,屬于甯不群所有的,兩把琉璃鑰匙分别從主人懷中脫離,然後在半空中緩緩相互融合。
片刻之後,融合完畢,體積也大了整整兩倍的全新琉璃鑰匙,無聲無息地飄向程立,催促他趕快借下鑰匙,趕緊接受這份饋贈。
來了,确确實實地來了。程立閉上雙眼,同時感受着,分别屬于三個人所有的記憶和感悟,如同雪崩般灌注入自己意識之中。可是直至現在,他方才發覺,在記憶和感悟之餘,确實也有一線涓涓細流,分别注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想必,這線涓涓細流,就是什麽屬于敗者的真氣内力了。但程立卻沒感到這種力量灌注進來之後,自己有多少強化的迹象。
心中詫異一閃而過,程立随即便放棄了要問 爲什麽之類的想法,改而專心消化和吸收華山劍法刀劍雙殺,還有回風舞柳劍所得到的感悟。
武學之道千百條,但無論走哪一條路,則若能走到最高處,其實也是殊途同歸。畢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天下萬物。故此,盡管從三名正道掌門處得來的感悟,大多屬于劍。但程立旁類融通,同樣能夠對自己的刀又一次做出補充和修改。
良久良久,碧光消褪。程立也終于收起琉璃鑰匙,滿足地長長歎了一口氣。現在他明白了。無論是天王斬鬼刀還是斷弦三刀,抑或其餘正道的劍術,都是千錘百煉,近乎完美無瑕的武道傑作。要進行修改,當真談何容易?再要在半晌之間便修改融合完畢,那就更屬于天方夜譚了。
程立之所以能夠辦得到,其實全靠琉璃鑰匙上,灌輸進自己體内的那絲涓涓細流。這股細流,在甯不群等江湖中人看來,是真氣内力。而在程立這裏,則認爲這純粹是一種能量。得到這股能量支持,自己的大腦不但顯得前所未有的清醒,更有休息的餘裕。再要進行武道的修改和融合,根本易如反掌。
等等。能量?這是什麽意思?好像在那裏曾經聽說過類似名詞的。不過,又不記得了。繼續想,努力想啊,不要放棄!我的本能告訴我,隻要能夠想到關聯的名詞,那麽我就能從這裏離開了,立刻!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程立愣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絞盡腦汁,苦思冥想。以至于,就連出現在溪水對岸處的身影,也都沒注意到。趁着這個機會,那人從身上取下長弓,緩緩抽出利箭,搭上弓弦,把箭頭指向了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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