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三更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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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春秋這話一出,衆人都禁不住大吃一驚。程立皺起眉頭,下意識道“太乙子他們三個死了?沒搞錯吧?”
判春秋苦笑道“當然是千真萬确。你們看。”
話聲之間,判春秋随手從背後取出一個褡裢,放在地上打開。程立等衆人一看,立刻又是面面相觑,一時之間,竟是誰也說不出話來。
原來,褡裢裏面放着的東西,赫然就是三個白發蒼蒼的人頭!衆人都看得很清楚,這三顆腦袋,正屬于太乙子、逍遙子、紫霞子等三人。
這三顆人頭,全都五官扭曲,顯得死前曾經無比痛苦。而且,每顆人頭的天靈蓋上,都有五個圓圓的小孔。顯而易見,緻死原因,就是這幾個小孔。
是什麽人,用什麽招式,能夠留下這樣子的五個人頭?答案非常明顯了。普天之下,除去太陰真經的白骨爪絕技之外,哪裏還有其他招式,能夠一下子在别人腦袋上抓出五個小洞的?即使别家别派的武技有這種指力,但它們也沒有專門往别人腦袋上招呼的習慣啊。
可是這怎麽可能?當今天下,曾經從頭到尾,修煉過完整太陰真經的,就隻有雪煙霞和小青二人。但小青昨天晚上明明和程立一起,哪裏都沒去過。雪煙霞身上傷勢尚未恢複,也不可能突然跑出去殺人。
更何況,殺掉太乙子也罷了。逍遙子和紫霞子兩個,早已武功全廢,甚至連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他們活在世上,隻怕更是活受罪。對付這麽兩個廢人,哪裏還需要下手去殺呢?
但假如不是小青和雪煙霞,那麽太乙子他們三人,又是死于誰的手下?
霎時間,程立和小青,還有雪煙霞和柔荑,都是面面相觑,誰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孔雀則似乎很是害怕,畏畏縮縮地往後退了幾步,把言家小公子抱在懷裏。小公子埋頭縮在孔雀懷裏,根本不敢吭聲。
六名道士之中,以那位身穿明黃色袍服的道士“太黃天”爲首。看見衆人皆不說話,他嘿聲冷哼,喝道“怎麽都不說話?哼,妖孽,該不會是陰謀敗露,所以無話可說了吧?”
另外一位身穿玉白色道袍的道士“太玉天”,沉聲道“妖孽兇殘成性,肆意殘害人命,禍害蒼生。簡直天理不容。哼,你們以爲自己下手隐秘,别人就發現不了嗎?需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天下間可沒有包得住火的紙張。”
身穿天青色袍服的“清重天”凝聲道“妖魔害人,又豈止是太乙子師兄他們幾個?本度師兄,你們龍華寺,不也是受害人之一麽?哼,今天咱們就要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非要這些妖魔血債血償不可!”
菩薩蠻聞言不禁一驚,問道“怎麽,還有其他受害者?而且和龍華寺有關?本度大師,請你不妨有話明言。”
本度和尚略有猶豫,回頭去看菩提禅空。就像真武宮内部劃分爲主脈和支脈一樣,龍華寺也有類似的劃分。隻不過是劃分爲内院與外院。外院便是以七十二絕技而聞名天下。至于内院所學,卻另有傳授。相比起外院的七十二絕技,絕對要更加高深玄奧。
菩提禅空的地位,在内院裏也是極高。而本度和尚隻是外院的僧人。雖然“龍華寺十八羅漢”的名頭,在外面說起來絕對響當當,但在菩提禅空面前,本度和尚還真不敢自己擅自拿主意。
菩提禅空雙掌合什,先念了句佛。這才歎道“本度師兄,你就說吧。雖然……其實……這事和白……雪姑娘他們未必有關。但說出來,大家商量一下,也是好的。”
本度和尚點點頭,回身望向菩薩蠻,凝聲道“大檔頭,事情是這樣的。我們龍華寺十八羅漢,本來分駐于各地寺廟之中。但上月中旬左右,忽然同時接到方丈法旨,讓我們趕快前往永州,聽從菩提師兄的調派。
咱們不敢怠慢,于是立刻出發。在半路之上彙聚,又分爲前後三撥人馬,約定在永州城北三十裏的戒身寺集合。我和幾位見字派的師侄,算是第三隊,走在最後。可是……”
說到這裏,本度禁不住眼睛發紅,直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咬牙道“兩天之前,我們走到戒身寺的時候,卻發現全寺上下十三名僧衆,再加上先期到達的另外兩撥人馬,合共二十五人,已經全部慘遭殺害。屍橫遍地,情景慘不忍睹。”
這話甫出口,衆人都大感震動。見空、見性、見塵、見願、見業等五位僧人,更禁不住雙眼發紅,低聲啜泣起來。菩薩蠻倒抽口涼氣,問道“本度大師。這些遇害的僧衆,他們的死因是?”
本度用力捏緊了拳頭,一字一頓道“屍體外表完好。但内裏的五髒六腑,卻已經全被震碎,變成了一堆肉醬。柔大檔頭,我們這些出家人,一輩子隻懂得練武誦經,幾乎足不出戶,所以見識也少,辨認不出這是什麽手法。柔大檔頭見多識廣,還請大檔頭指教。”
旁邊的程立聽了這兩句話,禁不住也歎了口氣,回頭過來,和小青相互對望一眼,彼此各自苦笑。
屍體外表完好,但五髒六腑卻都被震爛了。這樣的陰柔掌力,普天之下,當然也隻有一門絕技能夠辦得到,便是源出于太陰真經的摧心掌了。
若說太陰白骨爪這門絕技,偶爾還會有殘篇流落在外,存在着被外人得到的可能性。那麽摧心掌這門絕技,便不存在這種可能性了。因爲幾百年來,江湖上從沒聽說過還有人懂得使摧心掌的。
當然,程立可以百分之一百地保證,出手殺人者,肯定不是小青。從在杭州那時候開始,兩人就一直在一起。這段時間以來,根本沒有分開過。所以小青就沒有殺人的機會。但雪煙霞的話……程立可真不敢保證什麽了。
霎時間,程立忍不住回過頭來,向雪煙霞上下打量。目光之中,俨然也若有若無地,流露出幾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