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嫣娘眼珠子一轉,分别向程立和秋夜雨兩人掃了一下。她閱人無數,立刻知道“秋少”肯定是官府中人,而且地位還不低。再看程立,卻怔了一怔,禁不住暗暗驚歎這美少年如芝蘭玉樹,貌勝潘安。一顆美目也随之發亮。
所謂姐兒愛俏,鸨兒愛鈔。這嫣娘卻恰好處在兩者中間。需知道她本是這西湖上的花魁,不過區區三五年之前,仍舊豔冠群芳。也不知道有多少達官貴人一擲千金,隻求爲入幕之賓而不可得。
後來她自覺年紀大了,不适合再挂牌。于是便購置了這艘花舫,自己做生意。仗着當年的人脈,再加上八面玲珑的手段,生意越做越大。再加上又和樂老爺這位“富貴神仙”交好,于是萬花舫竟成爲了西湖上的第一号花舫。名氣甚至隐隐壓過了陸地上的偎翠樓。
若然嫣娘年紀再大幾歲,一顆芳心自然便逐漸安靜下來,很難會再想男女之事。偏偏她才歇了幾年,心還未靜。午夜夢回,也難免感覺寂寞。隻是身份已經不同,不好再随意找人,唯有自己安慰一下自己罷了。
現在突然看見程立,再加上又是樂大少隆而重之介紹的客人,正好又有俏又有鈔。嫣娘如何抵擋得住?一顆芳心登時便蕩漾起來。
隻不過樂大少還在這裏,嫣娘暫時也不好表現得太露骨。她嫣然道“樂大少貴人多福,這下子來得正好。前兩天剛有人送了幾名陝北米脂的甜姐兒小閨女來我們萬花舫。去年訂下的幾名揚州瘦馬也剛好到貨。這還沒正式招呼過客人呢。今晚奴家便特别要她們來侍候各位大人大爺。”
程立聽到“到貨”兩個字,心裏就有點不舒服,禁不住輕哼一聲。樂大少則似乎沒聽見,輕松地呵呵笑道“嫣娘當真善解人意。人來啊,賞一錠金。船上的姑娘們伴當們,每人一兩白銀。”
富貴神仙的兒子出行,身邊自然前呼後擁,帶了一大堆小厮。當下就有人擡過一口大箱子來打開,按人頭打賞過去。霎時間,花舫上人人歡聲雷動,個個千恩萬謝。
嫣娘同樣喜動顔色。樂大少又道“待會兒我爹和知縣大人,還有許多程立的達官貴人們都會上來。小心好好伺候。完事以後,本少爺還大大有賞。”
嫣娘嬌聲答應了,親熱地擠到程立和秋夜雨兩人之間,同時挽起兩人。豐滿高聳的胸膛分壓在兩人手臂處,領着他們步進船艙,登上三樓的大花廳。
無論在哪個世界,這樣一種風月陣仗,程立還當真是頭回經曆,難免很有些不習慣。隻是這種環境,這種氣氛下,也不好發作,隻好暫且忍耐。
花廳之内地方十分寬敞,足夠擺下幾十張酒案。此刻花廳裏燈火通明,四角均燃着了檀香爐,室内頗爲溫暖。八名嬌俏丫環分立廳門兩旁,看見客人進來,便上前服侍客人除去披風外衣。隻穿輕裝便服安坐。
嫣娘親切地招呼三人,分别在其中一張酒案邊坐下。樂大少和秋夜雨身旁左右,都各有一位媚态橫生的姑娘在旁邊陪坐。但輪到程立時,卻嫣娘卻向他飛了個媚眼,湊到耳旁低聲道“要是程少不嫌棄奴家人老珠黃的話,不如就由奴家陪程少坐坐?”
程立感覺也無所謂。當下随意點頭答應。嫣娘大樂。恰好這時候有婢女送上熱毛巾,供客人抹臉插手。嫣娘竟親自拿過毛巾來,無微不至地貼身細意服侍。卻又乘機在程立面上摸了幾把,大大揩了把油。
人還未到齊,所以三人也不談正事,隻是說些江湖上的閑話。
程立走過的地方不多,經曆的事情也少。遠比不上樂大少和秋夜雨的見多識廣。他們兩個一者做生意,另一個是大檔頭,天天都和形形的人打交道。經曆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這時候擇其一二說出。不但身邊陪坐的姑娘們驚歎連連,就是程立也感覺十分新鮮,聽得出神。
再過不久,外面甲闆上腳步紛雜。片刻之間,一位接一位的達官貴人分别進入花廳。爲首者就是富貴神仙樂老闆,然後就是杭州知縣。
衆人紛紛落座。緊接着,一位位年輕貌美的侍女們,在花廳裏如穿花蝴蝶般來來去去,絡繹不絕地奉上熱酒美點。霎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如入衆香之國,不知人間何世。
半晌工夫後,所有賓客面前,都已經名酒佳肴紛陳。樂老闆率先舉杯,向杭州知縣祝酒。然後又向秋夜雨和程立分别祝酒。
那些杭州城中的達官貴人們,聽說秋夜雨就是名動天下的“”,程立則是遼東黑煞神君,被冊封爲百戶侯,執掌鋤奸玦,七品以下官員皆可先斬後奏。當下一個個争先恐後上來敬酒,口中谀詞潮湧,馬屁不斷。
類似這種場面,秋夜雨經曆得多了。所以應付起來,也顯得揮灑自如。他喝幾杯酒,便說幾個笑話,引得哄堂大笑。不着痕迹,便把氣氛調動得極是熱絡。不知不覺之間,更把話題引向了雷家退出之後,衆人如何瓜分這些空白的利益。
樂老闆更長袖善舞,三言兩語之際,便把方方面面的利益都協調分配完畢。在場的絕大部分達官貴人,都從中分到了一杯羹,至不濟也能喝到一口湯。
再加上樂老闆的說話之間,不斷暗示霹靂堂本身也即将完蛋。到時候還有一塊更加肥美的肉在等着大家享用。
程立在城門之外,一招就把雷中銅和雷中鐵兩兄弟幹掉。孤身進入被雷家所把持的縣衙,雷大川等人匆匆趕去,然後便一去不返。雷家左右兩位護法長老接踵而來,卻同樣灰溜溜離開。
樁樁件件,實施聚在,不容反駁。雖然沒有親眼目睹程立怎麽大發神威,但“黑煞神君乃霹靂堂克星”,卻已經在杭州全城所有達官貴人心目中,留下無比深刻的印象。
現在程立在這裏,還有“”這位朝廷代表當後盾。所有人都相信,霹靂堂确實是快要完蛋。于是乎,就連那些這次沒有分到多少利益的達官貴人,也都充滿了憧憬,對于眼前的小小損失,便顯得不太在意了。
利益劃分完畢,接下來,便是享樂時間了。
忽地,管弦絲竹之音響起。一隊全女班的樂師,拿着各種樂器,由側門走進花廳,坐在一角細心吹奏。十多張俏麗臉龐作出各種動人表情。仙樂飄飄,音韻悠揚,一片熱鬧。
緊接着,側門再開,合共三十六名盛裝美女,同時踏着輕快的步子,來到席前載歌載舞,演出各種曼妙無倫的舞姿,齊唱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這三十六名女子,年紀都絕不超過二十,無論相貌身材,皆爲上上之選,在座許多人,尤其是杭州知縣,赫然看得雙眼發光,口水直流。不斷大聲鼓掌叫好。看那模樣,此刻就算有刀子架在脖子上,今晚若不好好享受過這些美人,那是打死他都不肯回去的了。
樂老闆和樂大少兩父子,雖沒有杭州之先這樣醜态畢露。但也都滿面笑容,顯得心情大佳。一曲唱罷,在一片喝彩叫好聲中,樂大少立刻又叫打賞。這三十六名女子和奏樂的女班,每人都被賞了整整十兩白銀。
三十六位美女莺莺燕燕,向在座衆賓客俯身下拜答謝。随之又如蝴蝶般飄入席間。在杭州知縣、在樂老闆和樂大少兩父子,在秋夜雨,還有其餘那些達官貴人身邊坐下。一時衣香鬓影,豔光漫席,嬌聲軟語,衆人都看得開懷大笑,一片樂也融融。
其中一名美女,也想來程立身邊坐下。卻被程立揮手趕開了。嫣娘芳心暗喜。親手替程立倒了杯酒,半邊身子都緊挨着程立,小嘴湊在他耳旁嬌聲道“程少,這些女孩兒們可都是我花坊上一等一的姑娘。程少還不滿意嗎?”
程立心裏驟然一蕩,側頭看去,見她媚眼如絲,身上幽香陣陣。雖然比不上胡玉姬的冶豔狂放,十足撩人。但卻又是另一種誘人食指大動的風情。
頃刻間,程立再忍不住,在她鬓發邊低聲道“不錯,都挺好的。但我覺得,他們還比不上妳。”說話之間,嘴唇有意無意,竟在嫣娘耳垂處觸了一觸。
盡管隻是如蜻蜓點水般的接觸,但嫣娘卻仿佛被觸及了某處最敏感的重要部位似的,輕開檀口,發出“啊~”的一聲低呼。眉宇間同時現出颠倒迷醉的神色。身子一下子發軟,整具豐滿誘人的,完全靠在程立身上,仿佛再也沒力氣動彈了一樣。
樂老闆看在眼裏,忍不住向程立大笑道“人長得英俊,那沒辦法,就是占便宜啊。嫣娘本乃西湖上豔壓群芳的花魁。在最吃香時忽然退出,搞了這艘花舫,自己做起老闆娘來。可這都好幾年了。我還是首次見她肯給客人一親香澤呢!”
嫣娘含羞道“樂老闆取笑奴家,奴家不依。得罰你一杯。但奴家亦陪飲一杯,以謝樂老闆多年來照拂之恩。”
樂老闆大笑道“要罰便全體受罰,來,大家都飲!”
在座衆賓客齊齊歡聲哄笑,各自舉杯,盡歡痛飲。笑聲當中,嫣娘大着膽子,悄悄伸手探入桌子下,極大膽地在程立的重要部位處摸了一把。觸手處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赫然讓她如遭電擊,半邊身子都酥軟了。再在腦子裏想象一下,更登時驚覺雙腿之間一陣涼意。竟是一股股滑膩漿液從花蕊間滲出,不知不覺,流了滿腿都是。幸虧她穿着長裙。否則的話,這下子簡直沒法見人了。
程立回過頭來,向嫣娘望過來。作爲一名在荒野當中,和狼群一起長大的少年,他對待的觀念,就和對待食物的觀念一樣。餓了就要吃,想要了當然也會幹。
所以盡管這裏是大庭廣衆之下,不好立刻把嫣娘狠狠推倒。但程立的目光,卻火辣辣地充滿了。簡直要把嫣娘連皮帶骨都吞下去一樣。
嫣娘芳心蕩漾,輕笑着伸出春蔥般的玉指,在程立額頭處點了一下。然後依依不舍地站起來,告罪退了出去。
原本坐在旁邊那張酒案處的樂大少,立刻騰身擠過來,賊忒兮兮地向程立眨眨眼,低聲問道“程少,你可要想好了哦。真要嫣娘服侍?她可是出了名厲害的啊!”
程立好奇地問道“怎麽個厲害法?”
樂大少低聲道“程少你是不知道。嫣娘她可不是一般人。據說她還小的時候,曾經遇過一位老道士。這道士會看相,看出了嫣娘日後将要淪落風塵。于是傳授了一套閨房中的秘法給她。
憑着這套秘法,嫣娘可說縱橫風月場中,從來未逢敵手的。她能夠cheng爲西湖花魁,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兼且這套秘法還有駐顔之功。所以她年紀都三十多快四十了,看着還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
就是有一樣不好。她這套秘法一但在閨房裏使用出來,固然會讓人,如登極樂。可是也會讓人累得夠嗆。
當年曾經有幸做她入幕之賓的人,出來之後無一例外,都形容枯槁,簡直活像老了好幾歲一樣,至少得休養個三五月,才能恢複如初。也是因爲這個緣故,所以嫣娘才急流勇退,改行自己當老闆娘的。程少,你可想好了啰。這牡丹花雖然不會弄死人,卻和玫瑰一樣,都有刺啊。”
程立笑道“還有這樣的傳說?樂大少,你親眼見過?”
樂大少怔了怔,搖頭道“那倒沒有。我也是聽說的。”
程立笑道“那就是道聽途說,不足爲憑。不過……呵呵,如果嫣娘真有這種本事的話,那麽我倒真想見識見識。反正我身體壯,不怕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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