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殺氣萦繞周身,宛若實質,如火如荼,翻滾沸騰不休。暗黑戰體不閃不避,任由妖化如蛇的謝小青雙爪齊出,狠狠抓在自己頭顱之上。可是原本足以裂石分金的雙爪,此刻卻赫然如蚍蜉撼大樹,根本無法帶來任何傷害。
僅僅一個愕然,暗黑戰體的反攻已瘋狂襲來。一雙魔爪如狂風暴雨,亂抓亂挖亂扯亂撕,攻勢毫無章法,根本稱不上是任何招式。但那種原始而狂暴的氣勢,還有那無比霸道的力量,卻足以壓倒一切!
什麽幻影分身的奇妙輕功,什麽滑韌如蛇的護體真氣,什麽神出鬼沒的身法,這當口全都用不上了。謝小青唯一能夠做的,就隻有豁盡全力以狠鬥狠,竭盡所能,給敵人帶去最大限度的傷害。也唯有這樣,她才有一線生機可言。
忽拳忽掌,忽爪忽指。拳法淩厲剛猛,無強不破;掌招陰柔飄忽,摧心裂肝;爪式詭異離奇,狠辣無匹;指力洞金貫石,如穿腐土。謝小青的手上招式,簡直高明精妙得一塌糊塗。随便一招一式使出來,都足教江湖中的武林名家歡喜鼓舞,擊節贊歎不已。
可惜再精妙高明的招式,遇上暗黑戰體,便根本毫無用處。以超高密度暗物質凝聚起來的戰體,堅固程度遠勝銅牆鐵壁。謝小青的拳掌,本來能輕易把頑石砸得粉碎,偏偏打在暗黑戰體之上,卻隻能讓自己雙手又酸又麻,疼痛不堪。
沒有任何辦法,謝小青隻能退,隻能節節敗退。她一邊咬緊牙關,竭力抵禦暗黑戰體的狂暴攻勢,一邊不斷往後倒退,企圖脫離戰圈。但她退一尺,暗黑戰體便進兩步,不肯有絲毫放松。
一個退得快,另一個逼得緊。兩人腳下踢起滾滾塵沙,猶如一條張牙舞爪的土龍,奔騰急蹿,直上夕照山,一路沖着雷峰塔而去。幸虧這時候天色還早,夕照山上并沒有遊人旅客。否則的話,沿途上也不知道會造成多少死傷了。
彈指刹那,巍峨高聳的雷峰塔已在面前。清晨初起的朝陽,斜斜映照在塔身之上,給塔身鍍上了一層輝煌燦爛的金芒。再配合遠處的湖光山色,更顯得美不勝收。隻可惜雙方狂野拼殺,誰也沒那個心情去欣賞美景。
攻勢與殺性一起催谷至巅峰,暗黑戰體厲聲咆哮,雙拳密集暴轟,氣勢之狂暴,仿佛萬炮齊發。謝小青開口發出銳利尖嘯,雙爪之上青光流轉,連環撕扯抓打,力鬥爆裂拳雨。
四條手臂相互硬撼硬拼,赫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之聲。随風遠遠傳開,遠近數裏之内,也清晰可聞。拳風爪氣更沖擊得雷峰塔上殘瓦此起彼落,不斷叮當作響。整座高塔搖搖欲墜,仿佛承受不住雙方惡鬥,随時都要倒塌一樣。
“轟~”
密集拼鬥聲陡然被一聲驚雷所斷絕。謝小青雙臂鱗甲脫落,顯得鮮血淋漓,無力地分往左右兩側,空門大開。暗黑戰體強行砸破了敵人爪勢,取出琉璃寶刀,高舉過頂,就要一刀劈落。
寶刀鋒芒,無堅不摧。謝小青手無寸鐵,一刀之下,絕對當場就要身首異處。
生死關頭,謝小青發鬓之上斜插着那根翡翠玉簪,陡然暴綻出刺目碧光。光芒宛若實質,直指琉璃寶刀。
不可思議的奇事發生了!原本一片漆黑的琉璃寶刀,受這股青光所照耀,陡然猛地一震,把覆蓋在刀身之上的所有暗物質全部震開。黑氣四散,化入無形。寶刀重新還原爲那七彩缤紛,如夢幻迷離的本來面貌。
琉璃彩光與翡翠發簪的碧光相互交映,轉化爲一片雪白光幕。光幕中迅速呈現人形,似虛似實,卻又栩栩如生,竟是一名身穿白衣,顯得溫婉秀美,卻又鳳目含威的女子。
這白衣女子滿頭秀發揚起,無風自動,形如萬蛇狂舞。左手掌心處用力捏着一根翡翠玉簪。看那款式形狀,和謝小青插在發鬓之上的那一根,完全一模一樣。
白衣女子的右手,則掐成劍訣。一口七彩缤紛的琉璃寶劍,正随着劍訣牽引而不斷載沉載浮。雖然刀劍形式有别,可是任何人一眼看過去,都立刻就能明白。這口琉璃寶劍,和琉璃寶刀正是同一個存在。隻不過不知道爲什麽,寶劍變成了寶刀而已。
奇景當前,一下子就把程立和謝小青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原本已經如箭在弦的一刀,就此停下。兩人各自擡起頭來,仰望光幕中的白衣女子。
謝小青熱淚盈眶,喃喃叫道“姐姐,姐姐……”除去這句話以外,竟似已再說不出第三個字了。
程立則聚精會神,凝望着光幕中白衣女子的雙唇。光幕裏隻有人影,并無聲音。但程立卻學習過唇語,隻要看着别人嘴唇的動作,即使沒有聲音,也能解讀出對方的說話。
隻見那白衣女子眉宇間一片堅毅之色,喝道“法海,把人交出來!若不交人,休怪我今日就要水漫金山!”
說話未盡,滔天白浪滾滾升起,在那白衣女子背後翻滾咆哮,仿佛随時都要一下子壓下去,把千裏良田,盡數化爲澤國。
光幕當中,忽然又升起另一道人影。那人影背對着白衣女子,看不見廬山真面目。然而他身穿月白僧衣,頭上點有九點香疤,明顯是位僧人。他更不分說,右手向上一托。一個紫金缽盂立刻騰空飛起,幻化成如山般巨大,向白衣女子當頭罩下。
白衣女子更不甘示弱。足下一頓,滔天白浪立刻承托着她沖天而起。劍訣一指,琉璃寶劍彩光暴綻,騰空飛射,徑直迎向紫金缽盂。緊接着,兩件同樣不可思議的武器,在半空中悍然火拼!
盡管隻是光幕當中所展示的影像,虛幻不實。然而,當兩寶相互沖撞的一刹那,仍然猛然爆發出一陣強烈震蕩,就連站在地面之上的暗黑戰體和謝小青,也同樣受到影響。
一瞬間,兩人都站立不住,各自踉跄着向後連退幾步。琉璃寶刀脫離謝小青發鬓上翡翠發簪的光芒映照,立刻迅速變得黯淡。半空中的種種影像,也随之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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