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倉促,更兼艙室内地方狹窄,無論刀子還是手槍都不太好使。所以程立直接就掄起了拳頭。這一拳下去,苗火不但腦袋轉了半圈,全身骨頭也都被轟得幾乎要散架。原本死死抓住墨竹雙臂的手爪,也就此一松。
墨竹察覺有機可乘,立刻不假思索狂催内力,雙臂用力一抽,總算擺脫了鉗制。他唯恐苗火再來襲擊,當下忙不疊動身退後,唯恐退得慢了,又被抓住。老天爺再上,這種滋味嘗過一次已經夠了,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可是苗火也根本沒有要繼續襲擊墨竹的意思。他腦袋這麽一轉,視線随之轉了一百八十度,恰好就看見了之前沒有看見的趙全。
兩個人生前不對盤,死了也照舊不對。驟然看見趙全,苗火登時雙眼噴火,兩隻手抓住自己腦袋用力一扳,“喀~”硬生生把腦袋扳回原位,随即厲聲怪叫,騰空飛撲。兩隻手爪當頭抓向趙全,仿佛想要把他一下子撕碎似的。
如果苗火還活着,趙全肯定不怕,早就拔刀出鞘,和這個苗子放對了。可是現在,面對着一個已經死了之後屍變的苗火,趙全隻吓得屁滾尿流,三魂不見七魄,哪裏還敢拔刀?當下竟失聲驚叫,連滾帶爬地躲開。
船艙裏地方狹窄,又擠了這麽多人,回旋餘地更小。即使想躲,又能躲得到哪裏去?苗火一撲不中,“咚~”跌落地闆,竟不起身,就在地闆上那麽一弓一彈,閃電般蹿出幾尺,雙手抓出,早已抓住了趙全的右腿。更不管不顧,張口就咬!
“啊~~”
趙全嘶聲慘叫,右腿上鮮血淋漓,已經被咬下了一大塊皮肉。然而,苗火嘴裏咬着那塊肉,還沒來得及吞下去,後腦處陡然湧過來一股大力,迫使他腦袋“咚~”地撞上地闆。
這股從後腦處湧過來的力量,源于一支銀光閃爍的勃朗甯手槍。手槍則握在程立手中。
程立面無表情,單膝而跪,手槍頂着苗火的後腦勺,把他死死壓在地闆上,任憑如何掙紮,也始終掙不開。下個刹那,搭在扳機上的食指用力一勾。
“呯~”
沉雷悶響,轟然炸裂。苗火整顆腦袋登時被炸得四分五裂。鮮血到處亂飛亂濺。恰如萬點桃花開。苗火全身一震,就此軟軟癱倒,再也不動了。
程立收起手槍,挺身站起。忽然又一手按在墨竹肩頭之上。
墨竹驚魂未定,陡然又被程立按住,下意識尖聲叫道“幹什麽?”反手就想去拔劍。卻感覺渾身沉重如山,竟然動不了。
程立也不管墨竹怎麽掙紮,隻是凝聲道“你雙手都受了傷。爲防中毒,最好用烈酒燒熱了,好好清洗一下傷口。否則的話,可能會有危險。”撒手放開墨竹,又望向趙全,道“你腳上的傷口,最好也這樣處理一下。”
墨竹這才回過神來,明白自己是把好人當賊辦了。一時之間,不由得頗感尴尬。當下呐呐地道了聲謝,就在寒梅的攙扶下,出去找烈酒擦拭傷口了。
趙全腿上被撕了一大塊皮肉,鮮血淋漓的,痛得他龇牙咧嘴,不住口地罵罵咧咧。自然也無心再留下來考究什麽,伸手扶着牆壁,一瘸一瘸地出去了。
水龍吟似乎到這時候才回過神來,顫聲問道“究竟怎麽回事?爲什麽忽然會屍變的?”
席吟春沉吟道“也未必真是屍變。我聽說苗疆那邊的人,擅長用蠱。其中有一種傀儡蠱,如果使用得法的話,能讓死屍也像活人一樣行走說話。
苗火是苗幫幫主,說不定他身上就帶着有傀儡蠱。也說不準人死之後,蠱蟲失控反噬,倒過來控制了苗火,所以才會發生屍變。”
“還有這種東西?”程立皺眉道“傀儡蠱究竟是種什麽樣的東西?是昆蟲,還是其他東西?是不是經過了什麽基因突變?能夠讓死屍行走說話,又是什麽道理?”
席吟春雙手一攤,苦笑道“蠱術可是苗疆的不傳之秘。外人若敢窺探蠱術的秘密,那就是天下間所有苗人的死敵。我能知道傀儡蠱這個名字,都算僥幸了。再想知道更多,非得被苗人追殺不可。不過……”
席吟春歎了口氣,回頭向胡玉姬道“無論如何,苗火他們都肯定不是侵犯船上女兵的兇手。這一點,已經可以肯定了。
至于誰是兇手,我看關鍵就在于天殘十三劍、化骨綿掌、神彈指這三門武功之上。這三門武功,都是武林中已經失傳的絕學,好多年沒聽說過有傳人出世了。現在這三門絕學忽然重現……胡老大,不知道妳有沒有什麽線索?”
線索當然有。僅僅就在前天晚上,程立才在快活林賭場裏,和懂得天殘十三劍的“半個怪人”,懂得化骨綿掌的“小胡子”,還有神彈指的傳人“老學究”這三名高手交戰。可是這三名高手,卻已經全被程立殺掉了。難道說……
是那三個死人冤魂不散,專門跑到船上來作祟?可即使真有冤魂,要報複的對象,也隻應該是程立才對。怎麽卻會是苗火這幫苗人首先遭殃呢?
霎時間,程立和本能地擡起頭,把目光凝聚在胡玉姬身上。
胡玉姬仿佛心事重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直過去好半晌,她才疲憊地擺擺手,道“我也沒什麽線索。既然侵犯我那些女兵的兇手,不是苗火他們這些人。那麽就算了吧。”
席吟春皺眉道“就這麽算了?似乎不太好吧?”
胡玉姬卻不去搭理他。提氣運聲,叫道“來人。”
幾名在外面守候的女兵,立刻應聲進來,向胡玉姬躬身行禮。
胡玉姬沉聲道“多找些人過來,把屍體收拾了。房間裏所有東西,連同船艙裏的木闆也一起拆了,統統都丢進海裏去。”
那女兵點點頭,問道“那麽這些屍體呢?也一起丢進海裏?”
胡玉姬略微猶豫了一下。終于搖頭道“他們是海上銷金窟的客人。既然上了這條船,那麽不管是生是死,我也得把他們帶去銷金窟。不過,爲了防止有什麽萬一,所有屍體都用帆布裹起來,再漆上桐油,用麻繩綁了。然後就……”
頓了頓,胡玉姬冷冷道“送到船隻底艙去。那裏不是有棺材嗎?拿來放這些死屍,剛剛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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