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能夠混到被别人稱呼爲“老大”的份上,其中過程肯定不會簡單。經曆過的風浪,也絕對不會少。所以想要打發胡玉姬,并不是三言兩語就足夠的。
她面無表情,冷冷道“我睡覺,當然不會叫人過來圍觀。但是睡覺不會留下什麽痕迹,做壞事卻會。尤其是做了這種壞事之後,身上所殘留的痕迹,更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消除得清楚的。”
胡玉姬雖然說得有些隐晦。但在場這些人,也不是什麽雛兒了。男女之間那些事,該明白的不該明白的,都已經十分明白。
所以大家都清楚。男女歡好過後,身上肯定會殘留某種獨特而強烈的氣味。但凡稍有經驗的人,隻要稍微一聞就知道了。
寒梅雖然是過來人,卻屬于正經人家出身。這些閨房中的事,私底下說說無妨,公開宣之于口,她可還真沒這麽生猛。當下漲紅了臉,抗議道“就是有這種痕迹,又要怎麽檢查?難道……難道你還打算……”用力一跺腳,竟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水龍吟也道“那個采花賊的暴行完畢之後,肯定也知道自己身上會殘留有氣味。那麽自然不會放着不管。現在多半已經把痕迹清理幹淨了。即使檢查,也檢查不出什麽吧?”
胡玉姬冷冷道“想要清理那種氣味,除非能從頭到腳,徹底洗個澡。可是船上的淡水,都集中放置在專門的艙室裏。沒有我的允許,誰也拿不到一滴水。隻要現在檢查,肯定可以有收獲。”
頓了頓,胡玉姬又厲聲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沒做過的話,怕什麽檢查?我現在就要立刻檢查。誰敢抗拒,那就是做賊心虛!那可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反對被檢查的話,那就是直接和胡玉姬撕破臉,同時自認兇手了。無可奈何之下,衆人都隻好認了。
而且說實話。這種所謂的檢查,雖然荒唐之極,卻也香豔之極。其實在場衆人——尤其是男人——都并不怎麽抗拒的。
當然,也不能就這麽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來檢查。所以當下胡玉姬就找了個房間。自己在裏面坐鎮。另外叫來幾名很有經驗的女兵,由她們親手操作。
樂大少和他的黑衣人保镖,趙全和一刀寨的刀客,梅竹雙劍的墨竹,水龍吟,席吟春……一個接一個,被依次點名進入,接受這種檢查。然後又分别出來,洗脫了身上的嫌疑。
到最後,輪到程立了。他面不改容地走進房間,反手關上房門。可是過不多久,房間裏突然傳出“啊~”的一聲女子驚呼。
房間外等候的衆人,陡然緊張起來。樂大少奇道“裏面的人叫什麽?難道在這位漂亮小哥身上,當真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迹?”
趙全嘿聲冷哼道“小白臉沒一個好人。那個采花賊多半就是他!”
席吟春面色一沉,喝道“趙全,别胡說八道。講話是要負責任的。”
趙全根本不去看他,自顧自道“梅竹雙劍,還有樂大少。咱們身上正事要緊,可不能被個下三濫的采花賊給牽累了。待會兒那小白臉要是敢反抗,咱們也不用講什麽江湖道義了,直接并肩子上,除掉這個敗類再說。”
“敗類?說誰?”
梅竹雙劍和樂大少還沒說話,一把淡淡的從容聲音,忽然從背後傳出。趙全回頭一看,登時被吓了一跳。脫口道“小白臉,你怎麽出來了?你不是被抓到證據了嗎?”
程立皺皺眉,道“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水龍吟趕緊上前,關切地問道“兄弟,裏面那幾個婆娘,沒有爲難你吧?”
程立搖搖頭,并不說話。但席吟春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在那一瞬間,有絲絲羞惱之意,在程立眼眸深處閃過。顯而易見,剛才在房間裏面,肯定發生了某些事。隻不過程立不肯說而已。
門又開了。這次走出來的,是胡玉姬。她面上神色十分古怪,似乎偷偷沖程立撇了一眼,然後又趕緊移開視線。動作雖然隐蔽,但落在席吟春這個有心人眼裏,難免就要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樂大少則笑眯眯地道“胡大當家,檢查是查完了。我們這些人都沒有嫌疑,都不是兇手,對吧?”
胡玉姬嘿聲輕哼,道“你們是沒有嫌疑了。但還有人沒檢查。”
趙全雙眼一亮,叫道“不錯!那幫苗子還沒檢查呢。”
席吟春皺眉道“但他們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根本不肯出來啊。”
胡玉姬森然道“由不得他們不出來。”更不說話,當先便走。
程立第一個跟了上去。水龍吟和席吟春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嘴角處都微泛笑容。然後和其他人一樣,随後趕上。
片刻之後,衆人走到苗幫所住的客房之外。胡玉姬提氣厲聲道“苗幫主,請開門。我有事要請你出來商量。”
房間裏靜悄悄的,什麽反應都沒有。程立忽然皺眉道“好像……有些不對勁。”
胡玉姬愕然一怔,随即嘿聲輕哼着,絲毫也不遲疑,立刻動手。她雙掌齊出,重重擊在門上。“呯~”一下大響之中,兩扇門闆全被轟成碎片。胡玉姬順勢沖入房間,卻又立刻停下住。仿佛怔住了。
死人!同樣也是遍地死人。苗火和他屬下那九名麻衣怪人,此時此刻,已經盡數橫屍就地,連一個活口都沒有了。
跟着走進房間裏面的衆人,也都看見這些屍體了。霎時間,衆人相互大眼瞪小眼,再也想不到,事情居然會是這麽個發展。
程立深吸一口氣,陡然回頭向水龍吟問道“怎麽回事?你不是一晚上在這邊監視的嗎?人都死了,你也不知道?”
水龍吟苦笑道“我……我确實沒發現有什麽動靜啊。難道……難道兇手是個隐形人,根本看不見的?又或者,兇手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的……”
水龍吟好不容易才忍住,終于沒把那個字說出口。然而在場衆人,又有誰聽不明白他想說哪個字?一刹那,衆人都感覺後背發冷,情不自禁地用力扯緊了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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