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原來隻是個紙紮娃娃,在場衆人這才稍微舒了口氣。可是這種安心的感覺,卻僅僅持續了不到一秒。燈光之下,隻見趙全忽然面色又是一變,脫口叫道“趙七?”
趙七,就是跟随趙全一起上船的其中一名刀客。在場衆人雖然都見過,但也沒留下什麽太深的印象。這時候被趙全一聲叫喚提醒了,登時發現被程立提起來的這個紙紮娃娃,身上居然穿着一刀寨那些刀客的衣服,樣式細節,絲毫不差。
趙全黑着臉,轉身就走。當然不是離開,隻是走到樓梯口旁,開口呼叫站在外面等候命令的趙七。
趙七聽到呼喚,于是立刻“噔噔噔~”地下樓。衆人一看,隻見那個紙紮娃娃居然和趙七有七、八分相似。就連趙七下巴上有顆大黑痣,紙紮娃娃都一絲不差地模仿了。
兩者相似到這個程度,假如燈光稍暗,又或者隻有其中之一的話,那麽乍看之下,也真不容易分辨得出究竟哪個是真人,哪個是紙紮娃娃。
程立輕輕吐口氣,随手把這個紙紮娃娃丢回棺材裏面。然後大踏步走到第二口棺材旁邊。也不用撬棍,雙手分别抓住闆蓋和棺材本身,用力向外一分。
“吱嘎~”怪異響聲過處,原本被好幾顆大鐵釘子,用力釘得嚴嚴實實的闆蓋,赫然被程立輕松撕開。在場衆人看了,都禁不住當場眼皮狂跳,咋舌不已。忌憚之意,更油然而生。
程立也不管這些人怎麽看待自己。撕開一口棺材,然後又去再撕第二口。片刻之間,所有棺材全被打開。裏面果然都躺着一具紙紮娃娃。而且每一具紙紮娃娃,都對應着上船的某一人。
程立、水龍吟、席吟春,胡玉姬、冷玉香、梅竹雙劍、樂大少和他的黑衣人保镖,還有八名随行大漢;苗火和他的苗家九煞;趙全和他的潑風八刀……全部合計起來,恰好是三十六口棺材,三十六個紙紮娃娃,一口不多,一個不少。
看着這些和自己相貌酷似的紙紮娃娃,靜靜躺在棺材裏面的樣子,霎時間,一股寒氣由頂門灌下,瞬間徑自沖到了腳後跟。衆人不由自主,齊齊打了個寒顫。一時之間,誰也說不出話。
過去好半晌,樂大少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衆人下意識向他望過去,趙全忍不住問道“樂大少,你笑什麽?”
樂大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捧腹道“有趣有趣,真踏馬的有趣極了。居然有人把我們的身高相貌都摸了個準,然後紮成紙人放進棺材裏。哈哈,想出這個主意的人,真踏馬的是個天才啊!有這樣一個天才在身邊,你說還怎麽能夠不笑?”
水龍吟緩緩道“确實可笑。哼,三十六口棺材,三十六個紙人。這是想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啊。不過,安排好這一切的那個人,他真能有這個本事嗎?”
寒梅柳眉倒豎,喝道“狂妄!讓他盡管放馬過來好了。姑奶奶這口寶劍,可不是吃素的!”
苗火面上神色變幻,忽然咬牙道“陰謀!統統都是你們這些中原人的陰謀!我不會上當,更不會害怕的。”
席吟春皺皺眉,勸道“苗幫主,你不要……”
“站住!不準過來!不準再靠近我一步!”
苗火的反應,更遠遠超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厲聲嘶叫,翻手就摘下金耳環。與此同時,兩條黑色毒蛇也從衣袖裏鑽出,纏繞在他的肩膀上,沖着衆人嘶嘶吞吐紅蛇。
席吟春原本已經跨出去的腳步,又再縮了回去。他歎氣道“苗幫主,你冷靜一點。這裏沒有人想害你。你不要太沖動,中了那幕後黑手的詭計啊。”
苗火根本聽而不聞。他大叫一聲,陡然舉起金耳環,猛地向下一揮。三道烏光立刻騰空飛出,沖着席吟春破風急射。
席吟春側身閃避,沒想到這三道烏光竟是活的,在半空中居然能轉彎。席吟春一個大意,竟然已經來不及躲開了。
程立及時搶上,伸出手臂擋住那三道烏光。燈光之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三道烏光卻不是什麽暗器,而是三條油光水滑,長着翅膀的肥大蜈蚣!一看就知道,必定有劇毒。
三條劇毒大蜈蚣撲在程立手臂上,不管不顧,張口就咬。寒梅看得心驚膽顫,忍不住叫道“小心!快甩開!”
可是任憑這三條大蜈蚣咬得嘎嘎作響,程立有暗物質形成的黑氣保護手臂,根本毫發無傷。他向寒梅笑了笑,然後翻手一甩,把這幾條大蜈蚣甩落地闆,兩腳下去,統統都踩死了。
幾條蜈蚣,原本無關重要。可是被這幾條蜈蚣一下子吸引住了目光,在場衆人一時之間,便再沒注意到苗火。等到回過神來,卻發現苗火已經沖到樓梯口,兩三下蹿動,便已經爬到上面一層去了。
胡玉姬面色一沉,揮手道進來“把棺材都蓋回去。安排人手看住這裏。沒有我的手令,進來。”
冷玉香微微點頭,答應了一聲。胡玉姬連看都不看這些紙人和棺材,轉身便走。
連船上的主人都離開了,其他人還留在這裏幹什麽?當然衆人各自苦笑,隻好也跟着走上樓梯。
離開底艙,一名女兵快步上前,向胡玉姬低聲禀報。說苗火帶着他手下那幾個麻衣人沖進客房,然後就反鎖了房門。任憑别人怎麽說,他都不肯開門了。
胡玉姬冷笑道“既然信不過我們,那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哼,有種的别出來吃飯喝水。到達銷金窟之前要是餓死了,也不關我事。”一揮袖子,自顧自去了。
氣氛沉重,衆人也沒什麽心思說話,當下也三三兩兩,各自回房。
程立和水龍吟、席吟春等三人走在最後。并肩走了半晌,席吟春忽然歎一口氣,道“這船上不太平啊。我看,今天晚上肯定要死人。而且,死的多半就是苗火這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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