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斯已經猜到要見他的人應該是聖輝十字軍中的大人物,原以爲這間辦公室會很大,但是進去後,才發現這間辦公室的面積不過二十多平方米,遠沒他想象中那麽大。另外辦公室内的擺設倒是與整棟小樓的風格十分匹配,也就是非常的簡單樸素。除了一張辦公桌,一張辦公椅,一張會客用的沙發及一個不大的書櫃外,就沒什麽别的東西了。然後在辦公室右面的牆壁上,還挂着一幅大陸輿圖。這幅大陸輿圖的尺寸很大,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二的牆面。
一個腰挎十字長劍,同樣披着白底金十字披風的中年騎士正負手站在辦公室窗前,靜靜地看着距離小樓不遠的一座廣場上的士兵進行操練。中年騎士的身材并不十分高大,但丹尼爾斯在看見他背影的第一眼,心神忽然一陣恍惚。他有種錯覺,自己似在仰望一座壁立萬仞的高山,讓人心生敬畏,不敢妄動。
聽見辦公室門被推開的聲音後,中年騎士轉過身來。
丹尼爾斯在看見中年騎士的面容後,募地呆住了。
“你……,”丹尼爾斯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稱呼他。
“其實,你可以叫我一聲師父。都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何況我教了你整整三日!盡管我教授你的隻是最淺薄的鬥氣入門基礎課程而已。”中年騎士淡淡道。
這名中年騎士,竟是多年前造訪諾奇男爵領地,尋找惡魔祭壇無果後,順手教了丹尼爾斯鬥氣修煉之法的神秘騎士。
丹尼爾斯沉默着,并沒有接話。看情形中年騎士在聖輝十字軍中的地位不低,這種僅僅是一面之交的大人物突然找他見面,還拉扯起了師徒之情,這幅畫面怎麽看都透着詭異!
經曆了這麽多慘痛變故後,丹尼爾斯再也不是了無心機的少年了。
“小子,看來你對我的戒心很強啊!”中年騎士見丹尼爾斯不說話,不由笑了笑,道:“那我先自我介紹下,我是烏爾班伯托米特斯!”
“烏爾班伯托米特斯?”
作爲帝國最高軍事學府曾經的高材生,丹尼爾斯自然知道帝中不少将領的名字。現在驟然聽見其中最如雷貫耳的大名之一,他不禁吓了一跳。
丹尼爾斯試探着問:“您……您就是聖輝十字軍的軍團長?”
“不錯!以我的身份,還當得起你的師父吧?”
丹尼爾斯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醒過來,露出一絲苦笑道:“何止當得起!大人,我可不敢高攀。我現在隻是一名被判充軍的罪犯。您這樣的大人物,當年隻是随手指點了我兩下,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我可不敢認您爲師父!”
“小子,當年我的确是一時興起,才教了你鬥氣,也沒有收徒的想法。不過,以你現在的一身本事,倒還當得起我的徒弟!”
“另外,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小子,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我怎麽覺得這麽别扭?”烏爾班摩挲着下巴,緩緩道:“追求帝都第一美人時,你怎麽就沒有自知之明了?”
丹尼爾斯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雙手不由自主緊握成拳,怒視着烏爾班。
烏爾班迎向了他憤怒的目光。
兩人目光對上的刹那,丹尼爾斯自烏爾班眼中看到了濃稠如漿的金光。金光讓烏爾班的雙眼化爲了兩顆小小的熾陽,刺得他眼睛一陣劇痛,幾欲瞎掉。
丹尼爾斯這時才記起,眼前的男人,不僅僅是聖輝十
字軍軍團長,聖殿騎士團副團長,還更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劍聖!
他趕緊閉上眼,不再與烏爾班對視,深吸一口氣後,徐徐睜眼道:“大人,您今天找我見面,隻是爲了羞辱我嗎?”
“當然不是!”
“那不會是爲了一叙當年授業之情吧?”
“部分是!”
“……”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大人,您究竟找我幹什麽?”
“邀請你加入聖輝十字軍!怎麽樣,有興趣嗎?”
“沒興趣!……等等,您說什麽?”
丹尼爾斯目瞪口呆,嘴巴張大得足以吞下一個雞蛋。
“我們聖輝十字軍每年都會招收一批奧古斯都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因此平時也關注着學院各個年級的菁英。其實自你進入奧古斯都學院,在第一個學年的年考中奪得年級第一名時,你的資料就已經擺上了我的辦公桌。當我看到你的資料時,十分驚訝,沒想到你這個來自窮鄉僻壤的小子不但能考入奧古斯都學院,而且還能脫穎而出。其後兩年我一直觀察着你,你的表現也沒讓我失望,每年都能奪得年級第一。我本打算等你今年畢業後,就将你招入聖輝十字軍。隻是沒想到在你畢業前,會突然發生這麽多事!”
“你雖然被奧古斯都學院開除了,而且還被發配北地充軍,但我對你起了惜才之心,再加上我曾經傳你鬥氣的淵源,所以我還是想将你招入聖輝十字軍!”
聽完烏爾班邀請他加入聖輝十字軍的理由後,丹尼爾斯低頭思考了半天,才擡起頭來問道:“大人,對于您的招攬,我非常榮幸!但是,您不怕得罪海伍德家族嗎?”
“我和海伍德家族的哈裏斯元帥,在朝堂之上,本來就不屬于同一個陣營。而且我所在的陣營和哈裏斯元帥的陣營,相處得并不怎麽融洽!”烏爾班淡然地道。
“我現在是配軍之身,大人您能洗去我的罪名?”丹尼爾斯又問。
“當然,不過開始我也不能做得太難看。你進入聖輝十字軍後,将成爲聖輝十字軍的密諜,人也還是要去北方,但不是去與雪族人對峙的前線,而是前往西北,去獸人的北疆草原!你若能在那邊立下功績,我就能名正言順地徹底洗去你的流刑罪名!不會讓你二十年内都隻能呆在邊關!有家歸不得!”烏爾班道。
“我已家破人亡,哪裏還有家需要歸!”丹尼爾斯自我嘲弄地說了一句。
随即丹尼爾斯開始思索起來,這些年北疆草原上戰事頻發,他對此也有所耳聞。自己加入聖輝十字軍的代價既然是作爲密諜孤身前往那片異族的戰亂之地,那麽肯定還肩負有任務,于是開口問道:“大人,您能告訴我是去北疆草原幹什麽嗎?”
“北疆草原上有一個叫赤炎火龍的傭兵團,本來是帝國兵部扶植起來的代理人,但現在這個傭兵團時常抗拒帝國兵部命令,沒以前那麽聽話了。帝國兵部發現有一個叫做拜龍教的神秘教派似乎滲透入了這個傭兵團,逐漸奪取了它的控制權。”
“帝國兵部想派人調查,但又不能大張旗鼓。因爲這個傭兵團的團長,曾經是聖輝十字軍的副軍團長之一,在多年前我也還是副軍團長時,他曾和我競争過軍團長一職,隻是最後他失敗了。後來他被調離了聖輝十字軍,前往北疆草原組建了這個傭兵團。他對當初的競争失敗一直心存怨恨,帝國兵部害怕明着調查會引
起他的反彈,因此隻能暗中私下調查。你要做的就是找到這個傭兵團已被拜龍教控制的确切證據,并呈交于我!”
“拜龍教?這個教派崇拜的對象是一頭龍嗎?”丹尼爾斯問。
“從教名的字面意思理解,應該是這樣!”烏爾班道。
丹尼爾斯沉吟起來,心中盤算起其中得失。
“小子,想明白沒有?願不願意加入聖輝十字軍,前往北疆草原?”烏爾班盯着他問。
“去獸人的地盤做個密探,比起去北方與雪族人打仗,境遇看起來要好得多!我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丹尼爾斯緩緩道:“因此,我答應您!”
“好!”烏爾班滿意地點了點頭。
将丹尼爾斯招入了聖輝十字軍,讓烏爾班的心情看上去不錯,心血來潮之下,他忽然問:“小子,你願意正式拜我爲師嗎?”
丹尼爾斯一愣,道:“大人,您來真的?”
“不錯,你小子的鬥氣本來就是我教的,而且如今一身本事還算過得去!最主要的是我還沒有弟子,早就想找個衣缽傳人了,但一直沒遇見合适人選!你這小子也算和我有緣,不如就選你了!”
此刻丹尼爾斯已沒了初時對烏爾班的疑心,他見機不可失,當即跪下,朝烏爾班連磕三個響頭,口中道:“拜見老師!”
等丹尼爾斯行完拜師大禮,烏爾班便伸手将他扶了起來,又問道:“小子,我有一事不解,你進入奧古斯都學院後,隻用一年時間,就将鬥氣從一級修煉到了四級,但是從四級到五級,卻足足修煉了兩年。雖然鬥氣練到後面越來越難提升等級,不過你還未修至高階,瓶頸應該沒這麽嚴重。以你之前一年的驚豔表現來看,這兩年時間,你應該能修煉到六級,再不濟也該是五級巅峰才對!”
丹尼爾斯猶豫了一下,道:“老師,您當初賜我鬥氣修煉之法時,我年齡已然不小,根基打得并不牢固。我後面修煉雖然進展迅速,但也怕突破太快,會引來根基動搖!”
“這麽說,你是故意壓制了自己的修煉速度?”烏爾班一怔。
“是的,老師!”
“鬥氣修煉一途,根基不穩乃是大忌。你年紀輕輕就能明白這個道理,知道循序漸進,不貪功冒進,倒也難能可貴!”烏爾班點頭贊許道。他拍了拍手,辦公室門一下推開了,那三名将丹尼爾斯帶出監獄的騎士走了進來。
“現在丹尼爾斯已是我們聖輝十字軍中的一員,你們先帶他下去把這身囚服換了,然後給他好好準備一頓吃的!看他這幅模樣,在監獄裏應該是被餓壞了!還有軍中的各項軍規軍紀,這段時間就由你們來給他交代吧!”烏爾班笑着道。
“是,将軍!”三名騎士齊齊躬身道,然後帶着丹尼爾斯離開了小樓。
烏爾班站在窗前,望着樓下少年遠去的背影,臉上笑容漸漸褪去。他轉身走下小樓,跨上一匹栗色戰馬,縱馬離開了聖輝十字軍軍營,直奔普羅米修斯山上的聖光大教堂而去。
在到達聖光大教堂前的廣場後,烏爾班翻下馬背,立刻有守衛教堂的聖殿騎士上前,接過他手中的馬缰,将戰馬引入了馬廄。
烏爾班則邁步踏上了教堂寬大的殿前階梯,通過那數量多達五十八級的台階後,進入了教堂,穿行在曲折迂回的長廊間,來到了一間氣勢恢宏的偏殿前,徑直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