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占庭的千年曆史中,政*治鬥争失敗的一方,哪個最後不是伴随着無盡的鮮血而倒下?”
“我父親不想鬥争失敗,落個家破人亡的結局,就必須破壞羅芙妮娅和貝斯特親王之間的結合。而能破壞他(她)們結合的辦法,隻能是讓他(她)們中的其中一人死去。我父親盡忠于皇室,自然不會生出暗害皇室成員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對于讓佞臣家的一名家眷死去,這并非不能做出的選擇。”
“魯迪叔叔,我方才講的那些,就是爲什麽我父親會做出除掉羅芙妮娅這個艱難決定的原因。您明白了嗎?”帕麗斯看着魯迪,臉上依舊挂着迷人的微笑。
“這個……,帕麗斯小姐,我看是不是還是等我派人向元帥閣下确定此事後,再見機行事?”魯迪仍還是兀自不信地道。
帕麗斯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了,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怒意,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魯迪叔叔,我們想把殺害羅芙妮娅的事情嫁禍于别人,現下可是一個最好的機會!‘盜匪内哄,而羅芙妮娅死于盜匪内哄之中’,這可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佳推托之詞!這樣絕佳的機會如果我們不能把握住,以後怕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說到這裏,帕麗斯眼圈一紅,低下頭,完全是一副由于不被信任而心靈受創的哀怨模樣:“魯迪叔叔,侄女是您從小看着長大的,難道您還信不過侄女嗎?”
看見帕麗斯潸然淚下的楚楚可憐狀,魯迪心中一軟,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帕麗斯小姐,這次我相信你!明日我們計劃不變,就照原計劃行事吧!”
帕麗斯依舊是臻首低垂。魯迪沒能瞧見,在帕麗斯的嘴角邊,悄然浮現出一絲冷笑。
當帕麗斯離開了魯迪的中軍大帳後不久,一個胖胖的身影又竄了進來。
“老隊長,您問清楚了嗎?真的是希萊曼元帥閣下做的決定嗎?”來人赫然是第五軍團駐瓦倫城守備大隊的大隊長科涅夫上校。
魯迪一陣沉默。片刻後,他點了點頭:道:“問清楚了,是元帥閣下做出的決定!”
科涅夫聽了魯迪的回答後,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
他的表情落在魯迪眼裏,魯迪淡淡一笑,道:“怎麽,你害怕了嗎?”
“下官怕什麽!咱當兵的,說白了和那些在刀尖上摸爬滾打的盜匪也沒多大區别,都是在拿自己的命搏生活。俗話說:‘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對付一個小妮子而已,有什麽好怕的?”科涅夫聞言一驚,連忙将自己内心的真實情緒隐藏起來,臉上作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說道。
魯迪對科涅夫的話不置可否,緩緩開口道:“科涅夫,我是從你們大隊走出來的,也是親眼看着你從一名士兵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我也一直都把你視爲我的心腹……,”說到這裏,魯迪頓了頓,頗有深意地看了科涅夫一眼。
科涅夫這種官場老手豈有不明白魯迪這一眼含義的道理?隻見他立刻屈身單膝跪于地上,作感激涕零狀,道:“老隊長,您對下官的提攜之恩,下官這一輩子沒齒難忘啊!”
在科涅夫賭咒發誓地表完一番忠心後,魯迪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親自伸出雙手,将科涅夫從地上扶起,替他撣去了衣衫上沾染的塵土,才又繼續道:“茲事體大,我不敢輕易相信别人啊!而且這回我帶來的人馬都是萊索托城的駐軍,這批人馬基本都是史密斯的親信嫡系,我更加信不過了。在這裏我能相信的,就隻有你啊!”
面對魯迪如此一番飽含感情的‘信任’話語,科涅夫的胖臉上自然又是一番‘感動’得無以複加的真情流露……!
“對了,老隊長,說到史密斯軍團長,下官正好有個疑問!怎麽這次挂帥出征的是你,而不是軍團長他本人?”科涅夫似想起了什麽,帶着一絲疑惑向魯迪問道。
聽了科涅夫這一問,魯迪的眼中明顯升騰起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他冷笑一聲道:“史密斯這頭老狐狸,看見自己派系老大的親眷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事,立馬就找了一個借口躲開了,然後讓我這個副手出來頂杠。哼哼,若是羅芙妮娅平安無事,他自然可以向上表功;若是羅芙妮娅有了不測,所有責任也都可以一股腦全推到我頭上來。這頭老狐狸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我一清二楚!”
“不過,讓我來當這個吃力不讨好的冤大頭,也算是老家夥嚴重失策了。他一定沒想到,我壓根就沒有安心讓羅芙妮娅能夠活着從盜匪窩裏走出來。如果他在這裏親自坐鎮,我倒還真放不開手腳謀劃這次行動了。”說到這裏,魯迪的牙齒已是咬得格格直響,表情一片猙獰。他的臉孔,甚至因爲憤恨而變得有些扭曲。看來,魯迪和他頂頭上司的關系處得相當的不融洽。
“科涅夫,這次看你的了,我相信你能将事情辦好!不要讓我失望!事成之後,希萊曼元帥閣下論功行賞時,你當居首功!”魯迪輕吐了一口胸中郁結的悶氣,緩和了一下臉色,拍了拍科涅夫的肩膀,打氣鼓勵道。
“是,老隊長,你放心,下官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也絕不會讓希萊曼元帥閣下失望!”科涅夫挺胸收腹,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道。
“好,你先退下吧!”
目送科涅夫走出中軍大帳後,魯迪的眉頭漸漸擰成了一片,先前緩和的臉色也重新變得冷峻起來。
“唔,科涅夫這家夥心思太多,意志也不堅定!看來就算這次真的得手了,留下來也遲早會成爲隐患……!”魯迪暗忖道。
科涅夫帶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軍帳。
他回到自己的軍帳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醒了隔壁軍帳的勤務兵,讓他給自己張羅了一大桌宵夜的酒菜。
此時已是夜半三更時分,那勤務兵原本睡夢正香,卻不想被科涅夫給叫了起來張羅夜宵,心中的惱恨自是可想而知。不過,像他這樣一名小兵所能做的,也隻能是将對長官的不滿深埋心底,暗中咒罵,而對長官交待的事情,還是得一絲不苟的去完成。
科涅夫有個怪癖,就是心情不好時,喜歡用大吃大喝來麻痹自己。而且他心情越是低落時,吃喝得反而越是厲害。當然,他心情好時,更是喜歡吃吃喝喝。
一個人,無論心情好壞,都要大吃大喝,這樣想不長胖都難!這也是科涅夫爲什麽長得如此肥胖的原因。
“唉!”看着滿桌擺放的酒菜,科涅夫發出了一聲深深的歎息,心中思緒萬千。
數日前,在接到自己的老上司、當時尚在加基森行省省府萊索托城内的魯迪中将給自己發來的密函後,科涅夫一看完密函中載明的内容,當場就吓了一大跳。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老上司竟然會在密函中寫到,要他設法在營救羅芙妮娅的過程中,暗中将羅芙妮娅給除掉。
科涅夫頓時就有些不知所措。後來,在自己的老上司統兵來到瓦倫城後,科涅夫立刻登門造訪,詢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時他才得知,自己老上司的大後台希萊曼.庫恩元帥的二女兒帕麗斯近日突至萊索托城,甚至還比自己派去萊索托的人先一步向魯迪告知了有關羅芙妮娅被盜匪劫持一事。
此外,更加令人震驚的是,帕麗斯竟然還帶來了一個所謂她父親下達的命令:将他父親的政敵哈裏斯.奧格.海伍德元帥的侄女、皇族親王貝斯特的未婚妻羅芙妮娅給暗中除掉,并嫁禍于那些劫持她的盜匪。
希萊曼元帥怎麽會這麽快就得知羅芙妮娅被盜匪劫持的事?并且還當機立斷地做出了這樣一個重大的決定?
要知道,就算事情成功,也隻不過是使哈裏斯元帥欲通過與貝斯特親王結成姻親,得到新的強大政治助力的企圖失敗而已,并不能對哈裏斯元帥現有的政治勢力造成任何打擊和削弱。而且此事一旦敗露,将會引發怎樣的後果,恐怕稍微有點政治頭腦的人都十分清楚!
素來行事小心謹慎的希萊曼元帥,真會進行這種輸赢賠率明顯不合理的賭博嗎?
顯然,無論是魯迪還是科涅夫,都對帕麗斯之言持懷疑态度,不過,由于帕麗斯是希萊曼元帥之女的身份,且又一口咬定是傳達她父親的命令,魯迪和科涅夫無可奈何之下,隻得按帕麗斯的意圖籌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