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路上行駛,此刻已經十點多了,不過在城市之中,馬路上的車子還是很多。
“那地方都已經拆的差不多了,朋友,你怎麽還住在那裏?”路上,張德開始交談起來。
“我現在沒地方住,朋友就給我介紹了那個地方,好像是在郊區,開車也不遠,我就過去了。”
“确實挺近的,不過要不是我,恐怕很多人不知道那。”
“哦?這是爲何?”王重有些奇怪。
“因爲那小區早就改名了,現在就祥雲小區,而且因爲時間久了,馬上就要拆遷了呢。”
“好端端的,爲什麽改名?”
“因爲那裏出了一件事。”張德一邊開車,一邊拿出了一支煙:“要不要抽煙?”
“不用了。”王重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後的女人說道:“那裏出了什麽事?之前聽那些司機說,你也住在這?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對那地方挺害怕的?”
“嗯啊,那裏一幢大樓以前發生過火災,燒死了不少人。”
說完,張德歎了一口氣,“也就是那次,我不住在那裏的。”
“所以那裏鬧鬼了?”
“鬧鬼?”張德好像聽到了笑話,說:“這世上哪會有什麽鬼,要是真的有,我也不會這麽晚爲這點錢送你過去了。”
“那他們怕什麽?”王重很奇怪,看那些司機的樣子,似乎确實挺怕那裏啊。
“那地方太偏,路也不好走,而且因爲有很多小巷子,裏面很容易迷路,也就是我住的久對路熟悉,當然了,最擔心的還是出現意外,那地方混混多,藏着很多賭場,你要是不熟悉開車進去,會被人收拾的。”
王重明白了,搞了半天,那些司機不願意過來是擔心這些。
看來他是想多了啊。
“對了,你說之前那裏燒死了人,具體發生了什麽事?”王重又問,看得出張德對那事似乎不太想說,王重又道:“沒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張德點頭說:“其實也沒什麽不好說的,那次的事,是一次人禍,但也有可能……是鬧鬼。”
“鬧鬼?”
“嗯,事情是這樣的。”
張德開始講述起來。
三十年前,有一天夜裏住在一樓的一戶人家家裏突然闖進來四個人。
這四個人都戴着口罩,手上拿着砍刀等武器,爲首的一個人肩膀上還有槍傷,狀态很不好。
這夥人是劫匪,剛剛搶劫了一家金店,逃串到了這裏,現在警察在外面通緝他們。
這戶人家隻是個普通人家,一家三口,父親張兵是個建築工人,母親是家庭主婦,他們有一個兒子。
原本這是普通的一家三口,可是張兵患了重病,整日躺在床上苟延殘喘,靠着母親打零工維持生計。
突然闖進來的四個匪徒讓一家人慌了,幸好,這四個人隻想劫财,沒想着殺人。
于是受傷的老大說了,這幾天伺候他們吃喝,等外面風頭過去了,他們會自己離開。
這個條件看起來很不錯,于是這一家三口讓他們住在這裏了。
警察也沒想到,四個匪徒會逃到别人家裏,他們隻是在一些旅館,酒店進行着排查,所以一時半會沒找到這裏。
隻是誰都沒想到,警察沒找來,四個匪徒開始内鬥了起來。
起因是他們的老大受了槍傷,血根本止不住,眼看自己不行了,老大提出要去醫院。
可外面警察盯着他們呢,其餘同夥自然不肯。
夜半三更的時候,他們老大終于堅持不住了,失血過多而死。
家裏死了人,自然是讓一家三口很擔心,但是劫匪的手段是兇殘的,他們不允許報警。
日子一天天過去,警察甚至在小區外面貼上了他們的通緝令,尋找線索,可就是沒有一家家排查過去,最終警察認爲,可能這四個劫匪早已經走了。
七天的時間過去了,這一天是匪徒們老大的頭七之日。
他們讓這一家人的女人出門去買點菜,準備給他們老大做頭七。
若是敢報警,他們威脅女人會殺了她兒子。
女人當然不敢報警,于是出門買菜。
菜買回來了,女人開始燒菜煮菜,晚上的時候,幾個匪徒喝了點酒,聊起了頭七的事。
傳聞,頭七的時候,死去的人會回到他最思念的地方或者人的身邊去看一下,他們都在想,他們的老大今晚會不會來?
剛剛說完,一個匪徒忽然看到窗口處有人影。
這個人影正是他們的老大,此刻死死的盯着他。
“鬼,鬧鬼了…………”
這個人被吓得一大跳,連忙要逃跑。
但其他人自然不肯,于是攔住了要逃跑的人。
可是這個人跟瘋了似的,拼命要逃跑,沒辦法,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狠狠的朝他刺了過去。
這個人不甘示弱,也扭打了起來。
另外兩個人是兩兄弟,他們見機不妙,使了個眼色,拿着包準備獨吞這筆金子,于是逃跑。
可是剛剛逃到門口,就被身後沖過來的刀疤臉捅了。
雖然受了傷,但大家都不是緻命傷,在死的威脅下,每個人都爆發出了求生的欲望,大家扭打在了一起。
故事說到這裏,張德笑道:“後來他們打着打着,那一家三口想要逃跑,可是他們忘記了廚房還在燒着東西,于是火越燒越大,引爆了天然氣,大火吞噬了房子,不過幸好,那對母子逃出來了…………”
“那父親人呢?”
“逃出來的時候被人拉住了,最後死在了裏面。”說完,張德可惜道:“就差一點啊。”
“是麽,正巧,關于那個故事,我倒是聽到了一個新版本。”王重看着外面無邊的夜色,也娓娓道來。
在王重的故事中,同樣有四個劫匪逃串到了這戶人家家裏。
不同的是,這四個劫匪中的兩兄弟,其實是那對夫婦。
男主人确實是一名普通的建築工人,也确實生了重病,在一天夜裏,男主人說自己恐怕活不久了。
女人提出,在他臨死之前幹一票大的,搶劫金店,這樣他死了,自己也能給他帶好兒子。
男主人同意了,不爲别的,隻爲了自己死後兒子老婆生活的好點。
他們找了兩個老鄉一起做這件事,事情辦好,回家之後,通過新聞才發現外面正通緝他們,于是他們提議在小區裏先住着,等風頭過去再離開。
平日裏的吃的喝的,就由女人出去買。
和之前的故事一樣,他們中間有個同夥也失血過多而死了。
剩下的一個人很害怕,同夥的頭七這天,他似乎在鏡子上看到了同夥。
他很擔心,認爲同夥變成鬼回來了,于是說分了錢趕緊想走,可是夫婦倆不同意,外面風聲太緊,這個時候走會被抓。
可是這個人不管,還叫的很大聲,夫婦倆擔心他的喊聲引來鄰居,于是對他出手。
沒想到這個人沒受到緻命傷,他開始反抗,廚房裏正燒着東西,大火越燒越大,最終引燃了天然氣爆炸。
屋子裏全都是火,夫婦倆的孩子被關在屋子裏出不來。
女主人回屋救兒子出來,可是出來的時候,卻已經發現丈夫和那個同夥已經同歸于盡,葬身在了火海。
最終,隻剩下了女主人和兒子逃了出來。
在王重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張德嘴唇哆嗦着,他很想打斷王重的話,可是不知道如何打斷。
王重終于說好了,同時車子也進入了一條小路上。
這條路道路崎岖,原本的水泥路面也變得坑坑窪窪,兩旁的門面房都大門緊閉,每一面牆壁上都寫着大大的‘拆’字。
“到了。”
張德停了車:“往前走,走到盡頭的時候向右拐,就是天台小區,不過天台小區現在沒标志了,是祥雲小區……”
“嗯。”王重點點頭,但沒下車,而是看着張德說:“剛剛我的故事怎麽樣?”
“不知道。”
“今天…………是那個女人的頭七。”
聞言,張德手哆嗦了一下:“她的頭七?”
“是啊,她在監獄裏過世了。”王重看着身邊面無表情的女人繼續說:“臨死之前,她很想一個人。”
“誰?”
“她的兒子!”
“你到底是誰?”張德哆嗦着,扭頭看向王重:“爲什麽,爲什麽你知道我家的事,這麽多年了,這些事不可能有人知道。”
這些事,當然不是王重自己猜的,而是剛才在張德講述的時候,女人和王重講述了事實真相。
張德,正是女人的兒子。
當年也是這個女人策劃了金店搶劫大案,害死了所有人,更是讓他們家家破人亡。
之後,出了這檔子事女人自然是被判無期徒刑。
張德後來被帶給了小姨家撫養,可這件事還是給年幼的張德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以至于他不願意面對自己的母親是一個殺人犯,搶劫犯,是她害死了那麽多人。
這麽多年了,他一直沒有去監獄看過一次。
潛意識中,他也不願意面對事實真相,因此他篡改了當年的事實真相,他情願相信自己的父母是平民百姓,是被人害死的。
王重身邊的女人哭了。
而王重,也沒有隐瞞自己的身份,他回應:“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東西,現在,她就坐在我旁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