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照顧好自己……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哦~”
他含笑講完這句話後,便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飛身朝着那漸漸自溫泉中湧動着水波,蘇醒過來的萬年水蛇妖飛撲了過去。
那水蛇妖有心想要躲避,奈何悠蟬的速度極快,其周身散發的黑氣,愈發滾燙了起來。
自遠處看,更想是一團黑漆漆的焰火在熊熊燃燒着。
隻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
周遭水花四濺,整個水仙蟬月境,皆被那一聲響動震動的不斷顫抖了起來。
隻見那萬年水蛇妖神形俱滅,碩大無比的身軀驟然無力倒下,下一瞬便徹底演化成了青山綠水,俯卧于溫泉潭水之中了。
當那聲巨響襲來的瞬間,白狄睿下意識沖上前,一把将墨小乖護在懷裏。
直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後,方轉身望向了潭水的方向。
“果真是盤古鼻……”
“悠蟬……悠蟬!”
驚吓過度的墨小乖像是瘋了一般的,推開白狄睿的束縛,不管不顧的沖向潭水中。
“悠蟬!!!”
一雙手不斷拍打着水面,整個身子皆朝裏面不斷摸索了起來。
她環視着四周,尋找着悠蟬的魂魄,可她舉目四望,皆望不到一絲一縷他的身形。
就在她哭到雙眼疼痛,喉嚨嘶啞的時候,終于自天邊,飛來了一枝牡丹花。
那花,她曾在和悠蟬去到無妄島時見過,她隻說了一句喜歡,他竟然就将那牡丹花偷偷折下,留在了身邊。
擡手接過那枝牡丹花,淚水也跟着止不住的滴在那嬌豔欲滴的花瓣之上。
“小乖,如今悠蟬已經死了,跟寡人回去吧!”
岸上的白狄睿方才傷口驟然劇烈疼痛了起來,才拄着劍緩了好一會兒。
簡單調息過後,這會兒總算有些氣力了,方自地上站起,沖着水中的那抹身影高呼道。
她轉身對上那雙潑墨的眸子,忽然就想起了之前青梧大佬對她所言的話了。
青梧大佬說,要她還是早日離開妖宮爲妙。
“給我一個理由,你個随你回妖宮的理由!”
“你是寡人的王後!”
王後??呵呵!那又如何?她憑什麽相信,一個背叛了自己的男人的鬼話?
“那又如何?”
“小乖,寡人是愛你的!你消失兩千年,寡人都等了,區區兩百年,又豈會令我移情别戀?你到底要寡人怎麽解釋,你才肯相信呢?”
盡管他是整個妖界的主宰,可面對小乖,他所有的威嚴,皆蕩然無存了。
他愛她,可她卻不信他!
望着眼前的白狄睿,墨小乖眼中似有複雜之色閃動。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敢信了。
畢竟青梧大佬殉了之後,唯一留下的一魄便是在這水仙蟬月境中等待自己到來,然後警告她,不要再回妖宮去了。
倘若她真的跟王上回去了,萬一應了青梧大佬的話,又該怎麽辦呢?
“我好累……王上還是先回去吧!”
腳下一軟,墨小乖一隻手緊緊攥着牡丹花的花枝,随即身子便如拂柳一般,摔倒在了溫泉水中。
“小乖!”
眼見着墨小乖整個身子都已入了水,白狄睿顧不得胸腔的疼痛,忙施法飛身上前,将其自溫熱的潭水中撈了出來。
……
日一早,當陽光斜射入寝殿内時,床上的人兒終于緊皺眉心,悠悠轉醒了過來。
張望了下四周,朦胧間意識到自己竟又回到了金翎殿時,下意識便要起身離開。
隻是她的身子過于沉重了些,竟不慎自榻上直接摔了下去。
殿外,聽到響動的婢女忙碎步而入,一見墨小乖摔倒在地,趕忙上前攙扶。
“娘娘您沒事吧?”
輕輕搖了搖頭,将手搭在小芝的手腕處。
借力站起身後,某乖隻覺一陣頭暈目眩。
忽然想起了昨夜自己手中緊攥着的牡丹花,忙拉扯住婢女的衣袖問道:
“小芝,我手裏的牡丹花呢?牡丹花呢?”
“娘娘别急。王上見您就連昏迷的時候,也不忘緊攥着那枝牡丹,就命奴婢将那花插入仙界贈送的寶貝花瓶裏養着了。王上吩咐了,那是凡界的牡丹,需得細心照料才是,萬不可令其輕易凋謝了。”
聞言,某乖總算可以暗松口氣了。
“我怎麽回來的?”
“回娘娘,是王上一路……抱着您,親自将娘娘……送入寝宮内的。”
小婢女一邊說着,一邊低下頭去,羞紅了一張小臉兒。
斜眼瞥見婢女的神情,墨小乖也不禁臉熱了幾分。
難道真的是她錯怪了他嗎?
可即便白狄睿不是心甘情願的,但他背着自己同别的女子歡愛,始終令她心中很是不舒服。
見墨小乖半晌不言語,一旁的小婢女忙小聲提議道:
“娘娘可是餓了?要不奴婢給您準備些早膳送過來吧!”
“也好。”
心不在焉的讷讷應下,隻待婢女退出殿外後,墨小乖才緩步走到了梳妝台前坐下。
眼神盯着那花瓶中盛開的牡丹瞧了良久,終是垂下兩行清淚,落至腮邊。
自腦海裏不斷浮現出,悠蟬在與那水蛇妖同歸于盡的畫面。
他那樣溫柔的望着她,卻說出了這世間最最殘忍的話來。
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悠蟬……牡丹花還在盛開着……爲何你卻不在了呢?”
小芝出去後沒多久,小春便又進到了寝殿來。
“娘娘醒了?奴婢給您準備了些點心,娘娘先墊墊胃吧!”
擡手揩幹雙頰上的淚痕後,墨小乖忙整理了下心情,走到桌案前,自盤中拿起了一塊點心來。
隻是剛打算送入嘴裏,眼淚又止不住噼裏啪啦的落了下來。
這雲片糕正是她初次見悠蟬時,他自白宸宮膳院糕點架子從她眼皮子底下搶走的。
“怎麽了娘娘?可是不喜歡?要不奴婢給您換一盤蜀錦酥吧!”
“不……不必了。”
自袖兜裏取出帕子來擦了擦淚水,墨小乖盡量不讓自己去聯想其他。
簡單吃了兩口點心後,小芝便已端着菜式入了殿。
沒過多久,白狄睿也自金宮匆匆趕了過來。
“小乖,你醒了?感覺可好些了?”
“我沒事,瞧王上的臉色不大好,還是趕快回去歇息吧!”
彼時白狄睿早已唇白如紙了。
他昨夜匆
匆帶着小乖回來後,本打算好好調息的,卻突然接到了阿雞送回來的消息,緻使他一整夜都未曾合眼。
阿雞原本是白狄丘的屬下。
因爲其特殊的異獸身份,兩千多年前,待白狄睿做了妖王後,朝堂上各個大佬的意思是要将其處以法滅之刑的。
可當某睿望向其澄澈的眼神時,還是猶豫了。
想當年,若非父帝親下妖旨命他前去剿滅異獸合族,異獸族也不至于便隻剩下阿雞一人。
他對異獸族心懷愧疚,于是便特地下旨,赦免了阿雞,并讓其留在自己身邊效力。
“寡人沒事,隻是有件事,迫不及待想要告訴你。”
“王上有何事,盡管說便是。”
語畢,某乖擡手接過婢女遞過來的湯匙,便開始小心翼翼的喝粥了。
“昨夜阿雞回來報信稱,說他已經找到了有關白虎族的下落了。”
隻待白狄睿話音剛落,墨小乖手上一抖,湯匙入碗,發出一聲細碎的聲響。
随即待其心跳加速了幾分後,忙擡首對上白狄睿微微有些暗淡的眸子。
“王上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确。爲了确準消息,寡人昨夜一夜未眠,跟随阿雞偷偷去過了異界。果真在那裏,發現了白虎族人的蹤迹。隻是,擔心被人發現,所以寡人又同阿雞一起,連夜趕了回來。”
低沉着語氣講完一切後,某睿忍不住一陣胸腔撕裂的疼。
隻手捂住胸口的位置,爲了不讓小乖擔心,他面上還是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尋到白虎族人,是否就意味着,我很快便可以找到我的親生爹娘了?”
“會的,一定會的。小乖,不要再想着離開了,好不好?這兩日,寡人尚有事要處理,待過兩日将手邊事情處置完全後,寡人便帶着你一同前去異界,尋找你的親爹娘。”
其實他說有事情處理,不過是搪塞之言罷了。
如今他内傷嚴重,需得好好調息才是。
但他又怕小乖擔心自己,所以才不得不這樣說了。
“好,我答應你。”她看着他愈發泛白的臉色,心中也不免焦急。
王上的脾氣她自是知道的。
自然也是看得出,他是撒謊。
可她也不想拆穿什麽。
“王上還是早些回金宮歇息吧!臣妾還要用膳呢!”
語畢,墨小乖又重新捧起了粥碗,繼續吃了起來。
“那你好好用膳吧!寡人就不打擾你了。”
歎了口氣,白狄睿深深望了其一眼後,便徑自朝殿外方向去了。
數日後,白狄睿終于自金宮偏殿中,調息蘇醒了過來。
這兩日閉關,一應事務皆由叱垣代爲打理,總算是将内傷調息的差不多了。
自從霜吟妖官殉了之後,他便将叱垣提拔爲了新任的妖官,這兩百年間,叱垣還算盡職盡責,也算是他親信之中,較爲能幹的了。
“王上,娘娘前兩日來過了。”
“嗯,你們沒說漏嘴吧?”
“奴才按照王上的吩咐,謊稱王上您去狐族視察了,娘娘聽完便就離開了。”
掃了一眼衛宦官的一手扶腰的樣子,白狄睿不禁出言調侃道:
“怎麽,腰上的傷還沒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