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宦官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但隻愣了片刻,便就叫人将那碗湯立刻端了出去。
偷眼瞧見某乖始終陰沉着的臉,衛宦官心中不禁忐忑了幾分。
一直到宴席結束,墨小乖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隻待衆賓客散去後,方獨自倚靠椅背上,暗暗垂淚。
“怎麽了小乖?”
一見到心愛之人落淚,白狄睿頓時恢複了一貫的冷漠,面若二月寒冰一般。
“你們是怎麽準備的菜式!怎麽連蟾蜍也殺?我妖界何時竟成了同類的屠宰場了?”
待其語畢後,衛宦官第一個跪倒在了地上,語氣惶恐道:
“王上息怒,息怒啊!那并非是真的蟾蜍,隻不過,是從凡界抓來的蛤蟆而已。在凡界當差的妖從說,凡界的人很喜歡吃這種東西,所以……所以奴才就擅自做主,讓人抓了來!惹娘娘不快,是奴才的不是!還請娘娘責罰……”
他雖然不知道王後爲何會一聽到“蟾蜍”便會不悅,可再怎麽說,他也在王上跟前當了兩千年的差了。
又豈會不知,王上因何發怒呢?
一定是娘娘不高興了,王上才會龍顔不悅的。
“凡界的蛤蟆怎麽了?我妖界如今竟是連吃的東西,都要去凡界讨了嗎?滾去殿外思過去!”
“喏!”
應聲躬身倒退着出了殿内,衛宦官不禁暗松了口氣。看來王上這是打算放過他了。
若擱在以往,王上想懲罰誰,那可沒這麽輕松便能出的了這大殿來。
隻待衛宦官的身影消失殿内後,白狄睿這才換上了一張溫柔的臉來,俯身蹲在了某乖的身前。
“小乖,我知道,當初悠蟬的死,在你心中,始終都是一個大遺憾。可是,兩千年都過去了,你也該從那段痛苦的記憶裏走出來了吧!”
聞言,墨小乖吸了吸鼻水,轉而眼神顫抖的望着附在自己膝上的白狄睿。
“你可知,當初他爲了救我,竟是連最後一魄也消散無影了。如今再回想起他在我眼前就那樣一點點消失的畫面,我的心,還是忍不住會痛。”
“怪我,是我無能,是我無用!當初若非我不懂得婉轉行事,怕是也不會惹得父帝降罪。封印了記憶不說,就連修爲,也跟着一并封印了。”
他最是見不得小乖在他面前哭了。
從前他讓她受的委屈實在太多了,所以自打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之後,他便暗暗發誓,此後再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了。
“王上也不必過于自責了。此事,也不全都是你的錯。”
張了張口,白狄睿剛打算開口說些什麽,便聽到一婢女低聲禀奏道:
“啓禀王上,冷禦妖官說,有重要事宜,要王上親自移駕乞靈閣。”
“什麽重要的事?沒瞧見寡人正陪着王後說話嗎?下去!不懂事。”
冷着一張臉呵斥完後,白狄睿忙又堆起笑臉來,沖着墨小乖嘿嘿笑了起來。
“小乖,你放心,在你心情好轉之前,寡人是絕對不會離開你半步的。”
掃了一眼踟蹰原地的婢女,墨小乖輕歎口氣。
“罷了,正事要緊,王上可萬不能爲了我,而荒廢了朝政啊!何況,冷禦妖官一向沉着冷靜,許是真的出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呢!王上還是盡快去
瞧瞧吧!”
“這……”
一見白狄睿有所猶豫,某乖忙報給其一個安慰的笑容。
“放心吧!臣妾有婢女們陪侍伺候着,王上不必擔憂。快去吧!”
“好吧!”沉吟了片刻,白狄睿最終還是決定,暫時同小乖分别一小下下了。
随即,待其起身後,忙沖着下站的婢女冷聲道:
“寡人可是看在王後的面上,才跟你走的哦~知道嗎?”
“喏。奴婢明白。”
小婢女聞言,頭垂的更低了幾分。
但面上的表情,卻是欣喜的。
直到望着白狄睿的身影消失殿内後,某乖方自主位上起身,在婢女的攙扶之下,打算回金翎殿去了。
邁步走入金翎殿内殿之中,一擡眼便瞧見了那被擱置在梳妝台上的寶盒。
碎步走到梳妝台前,墨小乖學着之前軒轅哲的樣子,扣動玄關,寶盒便“咔嚓”一聲,被打了開來。
“娘娘,這珠子好漂亮啊!真有那麽神奇,可以凝結魂魄嗎?”
“凝結魂魄?”
是啊!之前軒轅哲送這掠魂珠來的時候,便就說過。
這珠子,可掠萬獸之魂,亦可重塑散去的魂魄。
若真有這般神奇,她何不用這珠子,将悠蟬的三魂七魄凝結,再利用所修仙法,幫他解除封印,助他重生呢?
一想到此,某乖眼底不禁染上了一絲喜色。
“小芝,謝謝你提醒我!”
不待婢女反應過來,墨小乖便已将那掠魂珠揣入了懷裏,邁步打算朝殿外方向去了。
“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本宮出妖宮一趟,若是王上問起,就說我在宮裏呆的悶了,想出去散散心。”
語畢,墨小乖頭也不回的,閃身施法,轉瞬便消失不見了蹤影。
當其再次落地時,人已經在南平了。
南平一帶,荒涼之際,老遠也瞧不見一個人來。
等了半晌,方見到一挑着扁擔的老漢,自遠處而來。
“這位大叔,請問一下,烏龍窟怎麽走啊?”
“你誰啊?”被問之人隻是冷眼掃了其一眼,便又繼續提着扁擔,朝前去了。
“喂!我隻是想知道,烏龍窟在哪裏?”
憑她的方向,這裏應該就是南平沒錯了。
但是若想找到烏龍窟,還是得費些功夫的。
那人上下掃視了一眼墨小乖,随即語氣不善道:
“雖然說早在兩千年前,先妖帝就已經下令赦了白虎爲帝騎,可低賤就是低賤!去去去,滾一邊兒去!别擋路!”
聞言,墨小乖登時不悅的眸光噴火了起來。
“放肆!你知道我是誰嗎?跪下!!”
将真身靈位自人形之後展露,隻見一通體金身的白虎身形盡顯。
那人見此情形,表情頓時凝結臉上。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王……王後娘娘恕罪!”
她已飲下了玉醇泉水所煮的湯藥了,如今她已然是王室貴族了,自然真身煥發着流光溢彩,讓人想不忌憚都難。
“罷了!你且起來吧!本宮隻不過是想好好問個路而已,你卻對我白虎族人滿口不屑。若你肯乖乖說出烏龍窟在哪兒,本宮姑且可以饒你一命,否則…
…”
一隻手自掌心幻化熾熱焰火,墨小乖眼底難掩肅殺之氣。
“我說,我說,娘娘饒命啊!翻,翻過這座山,複行一百丈遠,便可抵至烏龍窟了。”
“哦?若你敢騙本宮,當心我回來法滅了你!”
語畢,某乖忙将手中炙熱之焰,在那人眼前晃悠了兩下。
“不不不,不敢不敢!”
滿意的收回手後,待那人再擡起頭時,某乖早已不見了蹤影。
同狐族的軒轅山不同,烏龍窟顯得更加神秘一些。
聽聞這烏龍窟似乎是曾經異獸族王室所居住的洞穴。
圍繞烏龍窟轉悠了許久,某乖才終于發現了那真正的洞口所在。
伸手變幻出自己銀色的小掃帚探路,墨小乖一路直抵山窟深處。
隻是,自打她一入到這山窟中的那一刻,脊背便止不住的發涼。
擡手施法變出火焰,瞬間照亮了整個山窟。
隻可惜,在那掃帚停下的位置,卻有一道結界立在那裏。
透過結界,她看不到裏面的情況,竟是連火焰,也無法照到裏面。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繞來繞去,竟還沒有繞到烏龍窟内部位置。
收回銀色小掃帚,墨小乖忙自手心變出一把利刃。
走到那結界跟前,便欲朝那黑咕隆咚的結界刺下去。
“何人擅闖烏龍窟?”
某乖剛一擡手,便聽得一聲突兀的聲音,自背後森森響起。
“誰?”
轉身對上一雙暗黑色的眼眸,墨小乖下意識一個激靈朝後退去。
因爲此刻,自她之前變幻出的那團火焰之下,她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是一團身形渙散的黑氣。
唯一可以看清的,便就是那黑氣之中,略帶混沌的暗黑色眼瞳了。
“嗯?”
那團黑氣似是上下打量了下墨小乖,随即忽然間飄到其身前,語氣低沉道:
“原來是,王子的救贖來了。”
“你到底是誰?”
下意識朝後退了兩步,直到身子抵到了旁邊的石壁上,墨小乖才終于壯着膽子一隻手緊握着利刃問道。
“我?我是王子的守護妖神,我已然在此地,足足等候三千多年了。你,終于出現了。”
守護妖神?
她怎麽從前沒聽悠蟬說過,還有什麽守護神在烏龍窟?
似是看出了墨小乖的恐慌,那黑氣淡笑着繼續道:
“你不必害怕!三千多年前,白狄睿率領手下,奉命将我異獸族人盡數屠殺,多虧王子真身被封印入這烏龍窟中,方才留下了一絲血脈。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便爲他其中一魄所衍生,始終在這烏龍窟中,守護他的真身直至今日。”
聽完那團黑氣的解釋後,墨小乖總算可以稍稍放下心來了。
“原來如此。其實,我今日來,就是想幫助他重獲新生的。”
“我知道。你是唯一能夠救得了他的人。因爲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王子的希望。”
那團黑氣似乎對墨小乖并無惡意,甚至很高興看到她前來。
“那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将這結界破除呢?”
結界後面黑洞洞的一片,她看不到裏面的空間。可她确信,悠蟬的肉身,一定就是被封印在這結界後的。
“這結界現在還不能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