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白狄丘已然自業障中褪去了外衫衣物,一雙眼睛貪婪的望向面前的“墨小乖”。
一隻手剛欲搭在其肩膀上時,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喊制止住了。
“住手!!白狄丘,你快清醒一點!難道你真的願意爲了這私欲,放棄你千年修行的仙途嗎?你快醒醒啊!”
聽到自背後聲音後,白狄丘猛地轉身,正對上墨小乖那焦急的目光。
“小乖?你……”
看了一眼小乖,随即他又忙轉身望向了那業障,一時間竟難辨真僞了。
“她不過是你的心魔罷了!你萬不可受她惑啊!”
那業障一見有外人闖入,頓時面目猙獰了幾分。
一雙原本細膩柔滑的素手,隻一瞬間,竟變換成了利爪,飛身便欲朝墨小乖的方向飛撲過來。
見此情形,墨小乖趕忙施法阻擋,可奈何她本是在這業障之中,受那業障影響,法力驟然衰減了不少,一時間竟難以阻擋那利爪向其面上抓來。
“子謙救我”
她絕望着雙眼,瞥向了一旁的白狄丘,對方卻傻楞在當場,不知作何反應。
“子謙!!”
那業障的利爪泛着紫黑色的光芒,眼看着便要抓花她的臉了。
墨小乖最終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半晌後,預期的疼痛感并未襲來,而那業障也伴随着白狄丘猛然之間的一聲怒吼,震碎了心脈,消散無影了。
“小乖!小乖,你沒事吧?”
或許也唯有在小乖生死關頭的時候,方能令白狄丘清醒吧?
隻可惜,方才那業障戾氣實在太重了,某乖雖極力阻擋她的戾氣,可還是被其傷到了元神。
自榻上醒來後的白狄丘,在望向盤坐地上的墨小乖時,忙沖向其,一把扶住了她那搖搖欲墜的身子。
“子謙……”
虛弱的呼喚一聲,墨小乖隻覺得嘴裏一股腥鹹上湧,随即一口血噴在了地上,便又昏迷了過去。
“快!快扶小乖下仙回房歇息。”
聞聲,白狄丘這才注意到,原來他房内竟然還有兩個人。
“常修仙君,靳沅仙童?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是小乖下仙今晨未曾見你,故此才來你放中查看,發現你在飛升渡劫後,便忙讓靳沅,去了東廂房,尋了本君前來。”
常修這般解釋完了,靳沅也已自地上将小乖攙扶着,朝房門外去了。
一直将小乖扶到了她自己的房間内榻上躺下,靳沅才喘着粗氣退至一旁了。
“我方才……在夢裏見到了兩個小乖……”
簡單的回憶了下,白狄丘似是自言自語道。
“小乖仙子爲了救你出來,不惜靈魂出竅,以元神進入到你的業障之中。好在她将你成功救了出來,也不枉她走這一遭。如今她元神受損,需得些時日修養了。”
聽完常修仙君的一番話後,白狄丘不禁自心底裏自責。
“那她不會有事吧?”
“不會。不過……”
盯着白狄丘瞧了許久,常修忽然緊皺起眉心道:
“我瞧着你的眉心并無同本君一樣的朱砂痣,看來,此劫尚未曆成啊!”
“什麽?那……那怎麽辦?”
歎了口氣,常修仙君也不禁歎息。
“看來,你對小乖仙子的執念,還是未能完全放下啊!如今你也唯有苦練修心,多多辟谷了。”
多餘的話,他也懶得再說了。
畢竟這千年來,他也沒少在其耳邊絮叨,奈何白狄丘卻一句都聽不入耳裏。
自房中再次掃了一眼仰躺榻上的墨小乖,常修若有所思的甩了甩手上拂塵,最終還是歎息着離開了。
子夜時分,一直昏迷着的墨小乖終于悠悠轉醒了。
剛欲自榻上起身,卻隻覺得渾身一陣酸痛。
胸腔内似乎燃燒着熊熊火焰一般,那種灼痛之感,令她不适的輕咳了起來。
自桌上尋來水碗,小呷了一口,順了順氣,倒是好了不少。
捏決探測了下白狄丘的情況,發現他已和衣而卧,無大礙之後,一顆懸着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可當她玉指再次搓撚了兩下時,發現白狄丘并未曆劫成功,又不免爲其感到惋惜。
推開西窗,張望了下今晚的月光,還是如水一般皎潔明亮。
吹了會兒西風後,身上不禁有些寒涼,索性關了窗子,重新坐回榻上,修習入定了。
次日一早,白狄丘一如往昔等在門口。
當小乖白着一張臉推開房門時,便見他面上先是一喜,随即憂愁了幾分道:
“小乖,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難道元神受損的竟如此嚴重嗎?”
明明常修仙君說,并無大礙的呀!
“沒有,隻是昨夜入定了兩個時辰,亦想繼續探尋大道,卻沒想到,一不留神,傷了元氣。”
聽完小乖慢條斯理的解釋,可是急壞了白狄丘,一把抓住其手臂,便要将其扶回榻上去歇息。
“你本就爲了我而損傷了元神,萬不可再貿然修行了!快,快回去躺着。”
“我……我沒事!白狄丘,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這一次,她沒有叫他“子謙”,而是生硬的喚他“白狄丘”。
在她看來,或許隻有這樣,才能令他對自己心寒幾分,便也能放下幾分。
“小乖,你元神傷的很重,我好擔心你,你快……”
“我不需要你的擔心!!”
盡管她現在腳步虛浮,神思倦怠。
可她卻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
高聲怒吼過後,墨小乖遂眼神銳利的盯着白狄丘的墨綠色眸子,語氣低沉道:
“既然你選擇了修仙,就必須放下執念!這一次……我可以舍命救你!下次呢?難道你非要我死在你的業障之中,你才高興了?才滿意了嗎?”
“小乖……”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是仙子。請你尊重我一點,子謙下仙!!”
難得見到小乖如此強勢的一面,白狄丘竟一時怔住了。
半晌方緊抿薄唇,輕聲道:“那你好好休息吧!别再……”
“多謝子謙下仙關心!”
語畢,墨小乖方寒着一張臉,“啪”的一聲,便将房門迅速合上了。
随後在聽到白狄丘遠去的腳步後,終究還是顫抖着身子,自門闆緩緩滑下,虛弱的坐到了地上。
她知道說出那些話,會很傷人心。
可她不能眼睜睜看着白狄丘爲了自己,再次被困在業障之中了。
整整兩千年了,她對他的
愧疚之心仍舊存在。
就在剛剛,她沖他冷言冷語大吼之時,那種愧疚之感,幾乎将她的心生吞活剝掉了。
她欠白狄丘的,或許永遠都無法償還吧!
可若真能因此便叫他放下對自己的執念,又未嘗不是一見好事呢?
她就這樣,靠在門闆之上,整整一日。
直到日光漸漸自房中消退了,方擡手施法,點燃了屋内的燭火。
良久後,耳畔忽然傳來常修仙君的聲音。
“小乖仙子,請到正殿來,本君有話要說。”
這兩千年來,似乎常修仙君一有正事,便都在正殿相見。
想來這一次,應該又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了吧!
飛身進入仙玉閣正殿内,果然見常修仙君背對其站在殿内。
越過燃香的爐鼎,某乖走上前深施一禮。
“不知仙君喚我何事?”
“小乖仙子,如今你飛升仙子也已有些年歲了,可知仙子之上,是何仙級?”
常修并未轉身,而是語氣低沉的開口問道。
“仙子之上,乃是上仙,是以到了上仙的仙級後,再度修煉,便可真正洗髓,飛升九耀,成爲上司金仙,入天界神級了。”
小乖語氣輕緩,字字真切道。
“不錯。那你可知,以你自己的造化,可否能飛升九耀?”
問這話時,常修緩緩轉身,遂眼神犀利的望向下站着的墨小乖。
“我?”她一早便已算過了,仙子已算是盡頭了,自是無法再飛升成上仙,更别提飛升九耀了。“小乖無此造化,故不能飛升。”
其實,人的造化,一則看天命命裏;二則是看積損的。
想來常修仙君如此努力積攢福報,應該也是希望待福報攢滿之後,便可繼續飛升了吧!
隻是,仙君說過,積攢福報極爲不易,稍有不慎,甚至會損去不少福報,白費功夫。
若按照這個理兒來算,她若是想要飛升上仙,怎麽說也得一兩萬年左右方能積滿那飛升所需的福報。
面對小乖的回答,常修隻是微微颔首,複又繼續問道:
“那你可知,子謙造化如何?”
子謙?白狄丘嗎?他的造化,她倒是從未幫他瞧過。
“小乖從未測過他的造化。”
隻待小乖低垂眼眸語畢後,常修仙君語氣猛然上揚道:
“以他的命理,百年内便可修成上仙,不出三千年,必可飛升九耀!隻是……”
那個隻是,他們兩個便都心照不宣了吧!
“小乖仙子,你懂本君的意思吧!”
“小乖明白。那仙君可有何法子,幫幫子謙呢?”
既然以子謙的命理,能夠飛升九耀,那麽她便該是他成爲上司金仙最大的阻礙了。
若是能夠幫到子謙,哪怕讓她放棄自己的仙途,她亦是願意的。
可常修仙君卻并未言明,而是緩步上前,同墨小乖平肩而立道:
“小乖,其實你若真想飛升上仙,亦不是不可。”
“仙君此言何意?”
常修淡淡扯唇,随即語氣輕柔道:
“你若去下界走上一遭,能夠一滴淚不流的返回到仙界來,便是真的斷了七情絕了六欲。到時候本君可幫你引薦上司金仙,讓天界的人欽點你爲上仙,你便可免去許多苦悶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