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宮出來之後,問過了小乖所在,白狄睿徑自施法朝着沉香閣方向去了。
自他從凡界回來,解除了記憶封印之後,想起了在凡界同小乖那半個多月的夫妻生活,内心不禁百感交集。
或許小乖沒有錯,從頭到尾錯的人都隻是他自己。
他不該自欺欺人,他不該爲了權利和地位,無視自己對小乖的喜愛,更無視小乖對自己的付出。
原本他以爲,自己隻要娶了軒轅荔,大權在握了之後,他便有能力保護小乖;有能力不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掣肘。
可終究他還是太過天真了。
就算是權傾如父帝,也還需忌憚軒轅家三分,更何況自己呢?
盡管他身爲太子,高高在上的妖界儲君,仍無法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
他一次次推開小乖,非但沒有讓她減輕傷害,反而将她一次次推入了深淵之中。
推開沉香閣大門的那一刻,當他親眼目睹了昔日乖順軟萌的可人兒,此刻正滿身傷痕,痛苦的趴在地上呻吟時,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揉碎了一般的疼痛。
“小乖,你這是怎麽了?小乖!本宮來了,本宮來看你了。”
強忍住不奪出眼眶的淚水,白狄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三兩步沖上前去,一把将小乖碩大的虎軀攬入了懷裏。
“殿下,您可算是來了……剛剛……軒轅荔來過了!嗚嗚”
伴随着墨小乖斷續的哭聲,白狄睿忙上下打量了下其,發現原本雪白的脊背上,竟無端多出了好幾道血痕。
“你身上的傷……都是她打的?”
“嗯!她……聽說殿下回來了……便親自前來警告我……說不許……不許再勾引殿下了。否則,下次便不僅僅隻是這皮肉之苦了。嗚嗚嗚”
墨小乖聲淚俱下,哭聲不止。她盡量将自己的哭聲壓低,不讓白虎之泣殃及整個大殿。
“乖,不哭,不哭。”
心疼的将小乖雪白的大頭攬入懷裏,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白狄睿一隻手緊握成拳。
“軒轅荔現在真是喪心病狂了!不行,本宮必須得去找她,替你讨回公道!!”
打定主意後,白狄睿作勢便要離開,卻被某乖用嘴巴咬住了衣袖。
“不……殿下不要去。”
“爲什麽?你都被她傷成這樣了,本宮豈能不爲你做主?小乖,你放心好了,倘若她再敢前來找你麻煩,本宮定會護你周全的。真是反了天了!區區彈丸狐族,竟也敢如此猖獗!!不給他們點兒顔色看看,真當本宮好性子!!”
輕輕撫摸了下某乖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白狄睿閃身便消失無影了。
“殿下……”
歎了口氣,墨小乖無奈的缱绻到了角落裏,盡量轉過頭去,舔着背上的傷口。
她雖然沒有軒轅荔的家世背景強大,可她卻并非任人宰割的無能之輩。
既然軒轅荔如此待她,她也隻能借殿下之手,好好教訓教訓她了。
讓我墨小乖輕易妥協?哼!軒轅荔,你還是打錯算盤了!
……
彼時剛回到狐族不久的軒轅荔,便被其
兄長軒轅哲叫到了堂内。
“妹妹,你又去妖宮了?”
“怎麽了?發生何事了嗎?”
輕紗之下,軒轅哲微抿唇角,蹙眉冷斥聲道:
“今日自妖宮傳來消息稱,太子白狄睿已經被妖帝召回妖宮了,你不是說他已将你趕出妖宮去了嗎?爲何你……你還要如此沒骨氣的跑去妖宮?”
“哥哥,此事你不必管,我去妖宮,自是有我的道理。”
她豈會不知,今日是太子殿下從凡界返回妖宮的日子?
此去妖宮,一來,她是想好好教訓教訓那隻不知死活的小白虎;二來,也是讓她長長記性,不要再不知廉恥的勾引殿下了。
數月前在妖冶台那小畜生沒有受到的鞭刑,今日她正好給她補上了。
想來這小妖如此懦弱無能,量她也不敢将此事告訴太子殿下。
“你可知,一旦被父親知道你再次私入妖宮去,他會如何懲罰你嗎?你忘了兩個多月前,你自妖宮回來,父親罰你跪祖宗祠堂的事了嗎?”
軒轅哲語氣之中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夠了!哥哥,你不說我不說,爹爹怎會知道?”軒轅荔話音未落,便見狐族族長軒轅洪雙手背後,愠怒着朝自己走了過來。
吓得其忙聲音顫抖着,低喃道:“你……你不會已經告訴爹爹了吧?”
軒轅哲尚未開口,其身後的軒轅洪便已上前,同其平肩而立了。
“狐族的事,豈有我這個族長不知道的?”
“爹爹……”
一見到軒轅洪那張嚴肅的臉,軒轅荔立即心虛的向後退了半步。随即一雙手背在身後,不斷揪着腰帶穗子。
“不知天高地厚!!”軒轅洪猛地一聲呵斥,登時吓得其原地打了個寒噤,腦袋恨不得埋入胸膛之中。“你以爲,你不說,你哥哥不說,爲父就不知道你幹什麽去了嗎?如今人家太子殿下剛剛回到妖宮,一旦他知道你傷害那隻白虎,他能咽下這口氣嗎?嗯?”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從前的荔兒,溫婉可人,美麗大方。
自己這三個女兒之中,大女兒渡劫失敗,真身尚被封印。二女兒剛一出世便夭折了。
唯有荔兒一女在膝下承歡,竟然越發不成樣子了!
到底是經曆了什麽?竟然叫她如此性情大變,變得如此善妒,變得如此氣量狹隘,變得讓他……越發疼愛不起來了呢?
“爹,殿下他那麽疼我,他一定舍不得責怪我的!況且我不過是去教訓教訓那小妖而已,又沒要了她的性命……”
“還敢狡辯!!”
被軒轅荔氣得眉頭猛地一皺,軒轅洪作勢便要擡手給其一巴掌,卻在關鍵時刻,被手下人的通傳聲打斷了。
“族長,太子殿下來了,說是……要見三小姐。”
聞言,軒轅洪顫抖着一隻懸空的手,伸出一隻手指,氣憤道:
“看看你幹的好事!太子殿下八成是來興師問罪的。”
“爹,不會吧!我才剛從妖宮回來,殿下他不會知道那麽快的。一定是他發現墨小乖沒有死,之前錯怪了女兒,所以應該是來像我賠禮道歉的。”
“但願如你所說的這般,否則……爲父怕是也保不了你了!”
狠狠瞪了一眼自己那不争氣的女兒,軒轅洪轉身便跟随手下人
朝客殿方向去了。
見父親先行一步,軒轅哲忙認真的對身畔的軒轅荔囑咐道:
“荔兒,待會兒若是太子殿下問責于你,你萬不可頂嘴,知道嗎?”
“不用你管!若非是你告密,爹爹又豈會知道我出軒轅山去了?你再也不是我哥哥了!哼~”
賭氣的說完這番話後,軒轅荔長袖一揮,獨留下軒轅哲一人,無奈在風中搖頭。
“這個荔兒,真是越發不像話了。”
彼刻狐族客殿内,白狄睿已經等候多時了。
婢女奉上來的香茶,白狄睿連瞧都懶得瞧一眼。
隻待聽到門外跫聲漸近,方才微眯了下眼簾,自座位上豁然站起了。
“太子殿下駕到,我狐族真是蓬荜生輝啊!”
“嶽父大人。”
一見到來者并非軒轅荔,白狄睿雖心中不快,但還是依禮對作揖道。
“殿下折煞老夫了!快,快坐,坐。”
輕扯唇角,白狄睿依言坐回了原位,但眼神還是不禁掃向了門口的方向。
他此次前來,本就是來尋軒轅荔的,而且方才他也同狐族的人說好了,讓他們去尋軒轅荔來。
怎麽等了半晌不見荔妹妹,卻等來了個軒轅洪呢?
看出了白狄睿的心思,軒轅洪忙坐在其身側的位置,拱了拱手道:
“聽下面的人禀報說,殿下是來尋小女的?可是爲了之前拌嘴之事前來緻歉的?如若是這樣,那就大可不必了。
畢竟荔兒這孩子,從小被嬌慣壞了,自媚兒出事之後,我們夫婦二人也是對她過于放縱了些。若是之前說了什麽重話,還望殿下,莫要怪罪!多多包涵。”
軒轅洪不斷的嘟囔着,令白狄睿根本插不上話。
待其一番話講完之後,白狄睿張了張口,剛欲說些什麽,軒轅荔便已自門外碎步而入了。
“殿下!殿下怎麽來了?”
進殿的前一刻,軒轅荔還是一臉的歡喜,可剛一入殿,待瞥到上座的白狄睿時,忙裝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眼神似有若無的偷瞄着白狄睿,語氣頗帶着幾絲責怪。
一見到其如此模樣,白狄睿竟怎麽都難以将這樣的軒轅荔,同小乖那滿身的傷痕聯想在一起。
可小乖不會撒謊!她不可能爲了栽贓軒轅荔,便将自己傷成那個樣子。
深呼吸了下,白狄睿方客套的對身側的軒轅洪拱手道:
“嶽父大人,本宮有話,想要單獨和荔妹妹聊聊,可否請嶽父大人回避一二?”
聞言,軒轅洪忙尴尬的笑了笑。
“啊哈哈!既然殿下有此要求,老夫豈有不答應之理啊?那個……你們聊,你們聊,老夫先出去了。”
語畢,軒轅洪方邁着沉重的步伐,朝殿外去了。
原本他還想留下來,聽聽他們聊些什麽,萬一這太子殿下爲難荔兒,他也可從旁說情。
沒想到白狄睿完全不給自己介入的機會,幹脆讓他回避了。
也罷!他們之間的事,還需他們自己解決才行。
他這把老骨頭,還是莫要參與其中了。
路過軒轅荔時,軒轅洪特地用眼神給以其一個警告。
接收到自家父親的信号後,軒轅荔微微颔了颔首,表情極爲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