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的話不無道理。
隻可惜阿雞的千裏眼和順風耳,隻能看到妖界以内的事物。
由于妖界和人界之間有屏障存在,因此無法透視過去。
“要不要屬下去凡界看看?”
“不行!蘇童。本來本宮讓悠蟬前去,就是爲了不打草驚蛇。就算他失手了,也牽連不到本宮頭上!倘若你若是去了凡界,一旦被青澤那個老東西發現了,此事傳到父帝耳中,父帝勢必會拿我問罪的。”
語畢,白狄丘立即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看來眼下,唯有再等等看了。
片刻後,阿雞忽然亮着一雙赤眸轉身禀奏道:
“二殿下,不好了,屬下看到那……那斬魔劍,自己飛回妖界了。”
“什麽?”看來悠蟬果然是失手了。
施法捏決将那斬魔劍拿回在手,白狄丘頓時面色鐵青着。
“殿下,妖冶台那邊早就差人傳話了,還請殿下速去妖冶台,觀看懲處白虎墨小乖。”
來不及多想,白狄丘冷着一張臉,點頭應下。
随即邁着纖長的大腿,直奔白夜宮外去了。
此刻妖冶台之上,墨小乖因之前背部受傷,無法支撐。
被青澤自收妖塔中放出以後,便一直虛弱的趴在妖冶台上,一動不動。
“小姐,這真的就是墨小乖嗎?她……她的真身好生龐大啊!”
站在軒轅荔身後的湘兒,仔細打量過台上墨小乖的虎軀過後,忙小聲在軒轅荔的耳邊嘟囔了起來。
“哼!任她真身如何龐大,還不是要敗在本妃的手上?居然癡心妄想觊觎太子殿下!哼,即便是我軒轅荔不要的男人,也不準她這個下賤的胚子染指分毫!!”
若非軒轅安這個蠢貨一時被這白虎的姿色所迷,怕是這墨小乖早就元神俱滅了。
這小子居然遲了整整半月,方才将此事老實交代出來。
若不是她見小安這小子的修爲毫無長進,随意過問了兩句,怕是就要被他一直這樣瞞下去了。
“二殿下到~~”
伴随着宦官拖着長音的通報聲,白狄丘一身銀袍加身,腰系金銀線所繡雙蟒腰帶,面色冷峻嚴肅的邁步而來。
沒了往日的戲谑表情,今日的白狄丘周身似有殺氣攢動,令在場之人皆爲之心頭一顫。
“臣等恭迎二殿下。”
衆妖臣妖官紛紛朝其叩拜,白狄丘卻并不爲所動,穿越衆人目光最終定格在軒轅荔的身上。
下一瞬,白狄丘整個身子便已移形至其身前了。
“諸位都起來吧!”
寒着一雙墨綠色瞳眸,白狄丘眼神死死的盯着軒轅荔的臉,恨不能将其瞧出一個窟窿來。
有阿雞幫助其監視一切,他自是知曉,墨小乖今日再次被抓到妖冶台上行刑,皆乃面前這個女人的功勞。
或許要不是因爲她在父帝面前多事,悠蟬早就在凡界将白狄睿給殺了。
如今斬魔劍自己從凡界歸來,卻并不見悠蟬的蹤影,想必定是被父帝派去的人,直接将其這最後一魄打散了。
待周遭的人紛紛謝恩起身後,軒轅荔忙心虛的幹咳道:
“二殿下何故如此看着本妃?”
“呵……太子妃真是好手段
啊!如此趁人之危的把戲,當真卑鄙到讓本宮不得不佩服。”
當着衆人面,他不能言明對她的恨意,便隻能開口諷刺兩句,以此洩憤了。
“二殿下這樣說,是在責怪本妃了?難不成,二殿下也和太子殿下一般,被這白虎,迷了心智不成嗎?”
“放肆!!”
即便她是太子妃又如何?敢如此這般對他講話,他便要讓他嘗嘗自己的厲害。
藏在袖子裏的雙拳被其握的“嘎吱吱”響,白狄丘作勢便要擡手甩其一巴掌,卻在手臂懸空之時,被宦官的通傳聲吸引了注意。
“妖帝,王後駕到”
片刻後,隻見妖帝白狄峽正一臉虛弱的,被王後聞人凝薇,攙扶着朝妖冶台方向而來。
“臣等參見陛下,參見王後娘娘。”
隻待一幹人等紛紛跪了一地後,白狄丘也不得不收斂了怒氣,單膝叩拜了起來。
“兒臣見過父帝,見過王後。”
自母妃死後,他從不喚那個女人“母後”。
隻因心中實在痛恨,令他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
“都平身吧!咳咳咳”
伴随着妖帝猛烈的咳嗽聲響起,衆人也都紛紛站了起來。
直到眼看着妖帝和王後端正落座後,冷禦妖官方才緩步上前,作揖請旨。
“陛下,娘娘。白虎已帶到,可否現在行刑?”
尚不待妖帝開口,王後忽然一把拉住了白狄峽的其中一隻蒼老的大手,語帶心疼道:
“陛下,你看看台上的小乖,她好像是受了很嚴重的傷。而且她氣若遊絲的樣子,像是損失了不少修爲,若是這二十鞭下去,萬一将她打死了,豈不可惜?”
“嗯?”
聞言,妖帝忙眯起了一雙模糊的三角眼,定睛細看了下。
“王後說的還真是,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妖帝語畢,便将目光遞到了一旁的青澤大佬的身上。
聽到妖帝質問,青澤忙上前兩步,抱拳禀奏道:
“回陛下,老臣見到這小妖時,是在一片叢林之中。當時這小妖不知是怎地,忽然之間便幻化成了虎身,吓得太子殿下當場險些暈厥。
其身畔還有一蟾蜍精,不過隻是一縷青魄罷了,倒是不足爲懼。聽那蟾蜍精說,此白虎似乎是因爲救治太子殿下性命,方才受了如此重傷。”
“哦?”
許是這青澤大佬年紀大了, 一件事竟然絮絮叨叨半天才說到重點。
妖帝聞言,同身旁的王後交換了下眼神,随即軟了語氣道:
“難得這小妖,對子息還算是……有情有義。姑且,免去她十鞭懲罰,就隻罰她十鞭便可了。”
“喏。”
隻待青澤退至一旁,聞人凝薇趕忙再次搖晃着妖帝的手臂,語态焦急道:
“陛下,墨小乖她不過八百歲,如今又将自身修爲盡數渡給了子息,怕是她……根本挨不過這十下妖鞭懲罰吧?還請陛下,莫要再難爲她了……”
歎了口氣,妖帝終是沉默了片刻,臉拉長了好幾分。
“那依王後的意思,她離間太子和太子妃的關系,又私跑到凡界去勾引太子,便都不追究了?”
聞人凝薇剛欲開口,下站的軒轅荔趕忙上前兩步,搶話道:
“是啊!王
後娘娘。若非這小妖詐死,殿下又怎會因此責怪臣妾?便也就不會……被陛下一怒之下,貶去凡界了……嗚嗚嗚~~”
說到最後,軒轅荔忙抽出腰間帕子,假意佯裝哭泣的抽噎起來。
站在其身後的白狄丘實在看不下去她這副惺惺作态的樣子,趕忙也跟着上前,抱拳道:
“父帝!即便如此,墨小乖不畏生死,肯在太子殿下危難時刻,犧牲自己的修爲全力搭救,也算是于太子殿下有恩啊!常言道:受人點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還請父帝下令,免去墨小乖這十鞭酷刑,以感念其救治太子之恩。”
語畢,白狄丘忙單膝跪地。
其言語之誠懇,倒是令在場諸位,都爲之動容了。
“還請陛下開恩。”
“還請陛下開恩。”
很快,妖冶台周圍的妖官妖臣也都上前來,替墨小乖求情了。
“陛下,您看……”
最爲之欣慰的,當屬妖帝身旁的聞人凝薇了。
沉吟了片刻,白狄峽終是緩緩點了點頭,沉聲道:
“子謙、諸位愛卿,且都平身吧!子謙所言……的确有理,雖說這小妖不知深淺,對子息存了那不該有的念頭。但念其年紀尚幼,又對子息舍命相救的份上,姑且……免去她這鞭撻之刑吧!待其養好傷後,再去寡人的金宮外,做寡人的坐騎吧!”
“陛下……陛下不能就這樣算了呀!陛下……”
軒轅荔見狀忙雙膝跪地,急切開口。
“寡人心意已決,咳咳……就這樣吧!王後……寡人累了,先扶寡人……回金宮吧!”
“喏。”
愛撫的望了一眼身側的聞人凝薇,白狄峽遂将一隻手臂,自然的搭在了其手腕之上,借力起身,二人相攜朝着金宮方向去了。
“陛下……陛下!!”
起身望着妖帝和王後遠去的背影,軒轅荔一雙紫眸裏滿是不甘。就連其身後的湘兒,一張臉上也是寫滿了失望。
雙睫狠狠忽閃了下,再睜開時,軒轅荔的眼神已經銳利的望向了身畔的白狄丘。
“二殿下,本妃實在是不明白,墨小乖這小妖到底是給你們灌了什麽藥?怎麽一個兩個的都偏向于她?爲什麽?這到底是爲什麽?!!”
面對軒轅荔的歇斯底裏,白狄丘忽然心情大好,狡黠一笑過後,俯身湊到其耳邊低語道:
“爲什麽?本宮來告訴你。倘若你從一開始,喜歡上的是本宮,答應嫁的人也是本宮,便就都沒有了這麽多的不公了。”
千年前,父帝有意下旨讓軒轅家同王室聯姻。
本來他和白狄睿都是有機會的,可最終卻是因着軒轅荔的一句“心悅子息”,便使得他再無機會了。
他曾一度爲此頹廢,傷心,徹夜宿醉。
可終是掩蓋不過那句話給他的傷痕。
原本之前母妃抑郁死後,他便恨極了白狄睿。後又再因着賜婚一事,他便更是恨白狄睿入骨。
這也是爲何,即便白狄睿百年來如一日的,命人送他幼時最愛吃的蜀錦酥去白夜宮,他卻依舊一如既往恨他的緣由。
如今再見到軒轅荔,他竟再沒有了一絲從前的愛慕之感。
他現在,眼中隻有那金燦燦的妖帝寶座,又豈會将一區區妒婦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