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副無辜的樣子,簡直讓人想要沖上前去,将他抱在懷裏安慰。
“多謝。”
接過穿雲鏡後,簡單檢查了下,沒有任何損壞,錦婳于是便欲轉身離開了。
“诶~”
自從上次他來妖界,在玄門外被太後墨小乖呵斥過一頓後,他便覺得,自己見到錦婳隻會給她帶來麻煩。
所以,明明不希望她離開,卻是連“等等”這個兩個字,都說不出口。
本以爲錦婳這樣就要走了,沒想到她卻在走了幾步路後,忽然間轉過了臉來,沖其笑笑道:
“帝君弟弟,要不要去妖宮坐坐啊?寡人宮裏的暖爐可是很暖和的!”
望着眼前笑的一臉無害的姑娘,魔羽原本沉寂着的心,一瞬間便像是被塞入了無數的蜜糖一般。
那一瞬間的感覺,仿佛像是回到了從前他們在魔界時候,她陪在自己身邊時的幾日一般。
“好啊!”
他自飄雪的樹林中站立良久,本就凍得有些手腳僵硬了。
若是能去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再返回玄門外時,彼時的赫連寂已經等候多時了。
“王上,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寂表哥,謝謝你的好意,但這傳家寶你還是拿回去吧!母後的畏寒之疾已經好了,便不需要了。”
聞言,赫連寂面上難掩的失落。
随即在瞥了一眼錦婳身側的魔羽時,眼神不禁有些黯淡道:
“既然王上有客,那我就不多打擾了。改……改日再來拜訪吧!”
說罷,赫連寂于是失望的轉身,便駕雲飛遠了。
“他是你表哥?”
待赫連寂走遠之後,魔羽才猶豫着問出了口。
“嗯,是我姥姥家的遠房表親。”
“原來如此。”
他其實是想問,那個男人是不是喜歡她?可到了嘴邊的話,卻又被他生生咽下了。
錦婳沒有說謊,金啟宮内的暖爐果然很熱。
魔羽将手小心地放在爐火上烤着,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書案前的錦婳。
彼時的錦婳,剛一回到金啟宮,便被許宦官告知,又好幾份緊急的奏疏需要批閱。
因此,讓魔羽自己蹲在爐火旁烤火,她便忙自書案前坐好,認真的看起了奏疏。
良久過後,待魔羽身上的寒意漸漸退卻了,錦婳也總算是将奏疏批閱完交給了許宦官。
“帝君弟弟,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金啟宮是不是很暖和?”
“嗯。對了,我來之前,在你曾住過的房間裏,發現了一枚小水滴,怎麽都捏不破,這個到底是什麽啊?”
說着,魔羽便将那水滴遞到了錦婳的面前,一臉認真的問向其。
“呃……呵呵呵~這個水滴啊!它就是個小玩意,那個……是我母後送給我的,覺得好看,就帶在身邊了。”
說着,錦婳忙一把從其手心奪過了那雨滴凝露,忙又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自己的袖兜裏。
“哦。那既然東西都還完了,本尊也該走了。畢竟出來的時間太長,我怕魔界那邊會出亂子。”
“不……不再……待會兒了?”
她忽然間眼前便跳出了那日她偷看他洗澡時候的畫面,一時間整個人都跟着尴尬在了當場。
“王上希望本尊留下來嗎?”
他忽而沖其邪魅一笑,眨巴着一雙澄澈的眸子問道。
“那個……你要是魔界事物繁忙,就……就回去吧!”
語畢,錦婳忙将身子轉了過去,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望着錦婳那略顯呆闆的背影,魔羽最終還是決定離開了。
“好吧!那……王上保重,本尊這就走了。”
說完,魔羽最後又深深地望了其一眼,而後便邁着沉重的步伐,朝殿外去了。
直到聽着其腳步聲漸遠了些時,錦婳才忙又轉身,傻兮兮的沖着其背影喊道:
“常……常來啊~”
而後待回過神來之後,又忙暗自啐了兩下。
“呸呸呸!常來什麽常來?怎麽感覺聽起來像那凡界青樓女子在喊話?”
兀自凝眉自言自語了片刻,确認殿内無人注意到自己,錦婳才又重新坐回到了案前。
……
白雲蒼狗,歲月如梭,一轉眼,五百年後。
身爲妖界小王爺的白狄瓊,終于也成了同他長姐幼時一樣的調皮。
“蘇蘇,你怎麽又偷跑出宮去了?長姐是怎麽和你說的?外面很兇險,知道嗎?”
“長姐,那你和母後爲何都可以出去?”
小家夥一開口,那一口流利的萌調子,便令錦婳心軟不已。
“寡人身爲妖王,法力無邊,母後乃妖界太後,自當有能力保護自己。你一小小屁孩,出去了之後,萬一被人刺殺了,怎麽辦?”
“長姐慣會騙人!本王都出去多少次了?也沒見哪個家夥敢對本王意圖不軌啊!”
小家夥頂嘴的功夫,絕對不輸當年的錦婳。
“就算你可以出妖宮,但你也不能拿着寡人的異王令,私自跑去要異界王宮胡鬧吧?”
“誰說本王是去胡鬧的?本王是去見幹娘的。幹娘可稀罕我了。”
“噗——”
這小家夥,還真是人小鬼大。
想想她像蘇蘇這麽大的時候,可是被父王管的很嚴的,沒事連妖宮大門都不讓出。
沒想到到了他這兒,竟是将妖規律法,統統視作無物。
偏偏有母後給他撐腰,有幹娘對他多加寵愛庇護,她也隻能氣得跺腳。
從前幹娘可一向都是喜歡她的,結果這小家夥長大了,化了人形之後,幹娘便将她這個幹女兒抛諸腦後了。
竟是連她自己的親生兒子辭言都不寵了,獨獨寵着蘇蘇這小家夥。
“長姐,你放心吧!我是絕對不會出事的。”
“你怎麽敢保證?”
無奈蹙了蹙眉,錦婳忙伸出手來,捏了捏小蘇蘇的小鼻子。
“當然是因爲,我比長姐聰明啊!我可是妖界的小王爺,他們都叫我‘小霸王’,誰敢惹?”
“我呸呸呸!你還小霸王!還……還比我聰明?你可得了吧!上次也不知道是誰偷吃點心,被母後當場抓包的?你若是聰明,怎麽沒逃脫的了母後的法眼啊?”
小家夥聞言,面色一窘。
“可是……事實證明,本王的确每次都是順順利利的回來了呀?不是嗎?嗯?嗯嗯嗯??”
小家夥昂着下巴,一副傲嬌的樣子,倒是令錦婳有些哭笑不得。
“你若是回不來,這妖界怕是就少了個小王爺啦!”
“不可能!”
他怎麽可能回不來?
早在三百年前,母後就把弑神劍賜給了他做防身之用。
兩百年前,幹娘又賜給了他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作爲防身之用。
一百年前,長姐又特地命人去仙界,爲了他尋來了保命金丹三枚。
這保命金丹,據說死人都能醫活,他可還一顆都沒用呢!
就算是被人傷了,他吃上一顆不就好了?
被這個小家夥倔強的态度逗得不斷捧腹,錦婳竟是連早朝都差點延誤了。
“不和你說了,寡人要去上早朝了。”
語畢,錦婳忙兀自轉身,朝金啟宮内去了。
小家夥追随其後,伸出肉嘟嘟的指尖畫了個符,随即便隐去了身形,大搖大擺的跟在自家長姐身後,一并朝金啟宮内去了。
如這般偷聽早朝的,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雖然前兩次總被抓包,但許是之後有經驗了,他便獨自一人,躲在一旁的柱子邊上偷聽。
盡管那些個老頭子們在朝堂上說的話,他都不大懂,但是回去之後,他便會去請教母後。
如此一來二去,也可将妖界的政務,了解的一清二楚。
一陣無聊的瞌睡過後,總算見着殿内大臣們都出去了。
掃了一眼上座的長姐,似乎眉宇間有些不大歡樂的樣子。
“長姐,你這是那麽了?不舒服嗎?”
“沒有。咦?白狄瓊!!!你怎麽又跑進來偷聽啊?”
每次見到他在殿内,長姐都是這副表情,他倒也算是習慣了。
不過,方才他走了神,還真的是不知道長姐到底因何不愉快了。
不管那些,眼下,先躲開長姐的圍追堵截再說。
“長姐我錯啦!!!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任憑他如何求饒,似乎身後的錦婳都不打算輕易放過他了。
“你給我站住!!越發不懂規矩了。不讓你偷聽,你偏要偷聽!!上次就是把我妖界的機密,全都洩露給了幹娘。你……你這死孩子!給我站住!!”
“長姐,我以後不會啦~~~來人啊~~王上要殺人啦~~~”
熟悉的畫面,妖宮中的侍子婢女和宦官們,似乎早已習以爲常了。
自打他長大了之後,長姐便再沒了往日的不苟言笑,而是變成了一隻比他這個老虎更像隻老虎的母老虎。
“你還真是長本事啦~我叫你跑!”
眼睜睜瞧着自家長姐已經幻化出了一道指令符,沖着他的後背便印了下去,小家夥不禁暗自歎了口氣。
“跑啊!不是有本事嗎?繼續跑啊~”
從小到大,長姐最不可信的話,就是在給他貼上指令符之後,還對他說讓他繼續跑。
雖然他對長姐這種行爲很是不齒,但是,爲了能夠求得其解開,也不得不乖乖認慫了。
“長姐,我……我錯了!我……我再也不偷聽政務告訴幹娘了。”
他那哪裏是将政務盡數告訴幹娘?
明明是他不懂,想問問幹娘,請教而已。
畢竟,每次看着長姐那麽辛苦,他也想幫她分擔下嘛!
沒想到幹娘一點兒都不仗義,這邊說好了守口如瓶,轉過頭來便将此事命人偷偷告訴了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