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魔尤死的時候,白狄睿還不許她出宮去。
因此,她自是不知道,魔尤是死在墨小乖的手上的。
但魔羽不同,他對自己父親的死,是一清二楚的。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便是死在眼前這個丫頭的母親手裏的。
可他明知如此,卻并不想将這份仇恨,遷怒到她的頭上。
下意識放慢了用膳的速度,魔羽忽然低沉着問道:
“丫頭,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咳咳!錦婳!本公主叫白狄錦婳。”
她輕輕用筷子夾起一口肉,随即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吃了起來。
“是哪兩個字?”
她奮力嚼爛了嘴裏的肉,一臉滿足的答:
“前程似錦的錦,姽婳的婳。”
聞言,魔羽忽然間便譏笑着道:
“鬼話連篇的鬼話?哈哈哈!這個解釋很符合你的氣質嘛~”
魔羽笑的正歡之時,小錦婳被氣得迅速拿起一個鴨頭,便直接塞到了其嘴巴裏,登時便将其不斷狂笑着的嘴巴堵了個嚴實。
“喂!你到底讀過書沒有啊?‘既姽婳于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此乃凡界詩詞佳句,你竟不知?”
将嘴巴裏的鴨頭憤憤拿下後,魔羽忽然正色道:
“姽婳,是爲閑靜美好之意。本尊身爲魔界帝君,又豈會不知這些?不過同你開句玩笑,你竟然用如此辣的鴨頭,堵住本尊的嘴巴!還不速去打些冷水來給本尊喝?”
語畢,魔羽忙将舌頭自嘴巴裏伸了出來,做狗熱狀,不斷呵着氣。
那樣子,竟也可愛的緊。
“好好好!哈哈哈~我去,我去就是了。”
說罷,小錦婳忙向一旁的婢女打探了下膳房的方向,于是便蹦跳着出了殿去。
良久後,待其捧着一杯溫開水回來時,魔羽早已被辣的滿頭是汗了。
“快!快給我~”
“喏~~”
擡手搶接過小錦婳手中的水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股腦的全部灌入了嘴巴裏。
尚未等其咽下,便忙又沖着身側一男侍的身上猛地噴了出去。
“噗——你,你這是冷水嗎?明明……”
“呃……帝君弟弟,你别生氣,我……我方才去過膳房了,你們這兒燒開了的水,也就這個是最涼的了……”
小錦婳一邊說着,一邊忙眨巴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兩隻手的食指不斷對到一起。
那樣子,當真是說不出的無辜。
“你你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冤枉啊~帝君弟弟,這件事呢!歸根到底,你該怪的人不應該是我哦~”
小錦婳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忙眨巴着眼睛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道。
“那你倒是說說,本尊該怪誰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忙又将舌頭自口中垂了下來,樣子可愛極了。
努力讓自己憋着笑,小錦婳上前兩步,跪坐在魔羽身前道:
“你要怪的,是這個做麻辣鴨頭的人。你看哦~姐姐我呢!自然是不知道這麻辣鴨頭是有多辣,更是不知道帝君弟弟你不能吃辣!
但是,膳房那些人可就不一樣了,他們一向知道你的喜好,是不是?竟然還做出這麽辣的鴨頭來,難道不是他們的錯嗎?”
“嗯!照你這麽一說,還真得好好懲罰下這幫蠢貨了。”
重重點了點頭後,魔羽忙大手一揮,便命人将膳房内,做麻辣鴨頭的廚子直接趕出魔君宮去了。
一餐飯過後,魔羽也漸漸起了困意。
交代了侍子放好了洗澡水後,魔羽便忙将小錦婳“碰——”的一下,毫不留情面的關在了門外。
“那個……錦婳!不許偷看本尊洗澡知道嗎?若是被本尊發現了,小心剜了你的眼睛!”
“知道啦!!”
切!她還不稀罕瞧呢!
想來這家夥的肌膚,定是沒有她的蕪一哥哥冰肌玉骨,滑膩細嫩。
哎呀呀~想當初……
一想起當初自己曾偷偷使用穿雲鏡,偷看蕪一哥哥洗澡時的樣子,小錦婳頓時便羞紅了臉。
隻是,如今穿雲鏡已經不在她手上了,好在她二百零一歲生辰的時候,母後把那個雨滴凝露送給了她做生辰禮物。
好像是被她放在廣寒劍的劍鞘中去了。
簡單回想了下白日裏自己的廣寒劍,似乎是被這家夥藏到了他的書架後面。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隐身去拿雨滴凝露會比較好些。
很快,便自内殿中傳來了魔羽哼着小曲兒的聲音。
“這個臭小子,洗個澡竟然還唱歌,什麽愛好?啧啧~”
暗自咂舌了片刻,小錦婳忙屏住呼吸,蹑手蹑腳的便順着一旁斜開着的窗棂,翻入了大殿内。
無聲落地之後,小錦婳三兩步便奔到了書架前。
随即輕一施法,便将那雨滴凝露自劍鞘中變了出來。
瞥了一眼内殿的方向,确認那珠簾後面的人沒有發現自己,小錦婳忙又悄無聲息的自窗子下面翻了出去。
随即待其不聲不響的回到自己房裏後,忙施展法術,利用雨滴凝露偷偷觀望起了魔羽洗澡。
原本以爲,他們魔界的人,即便是脫了衣服,估計也得是一身的鬃毛,難看的很。
可沒想到,自那雨滴凝露中觀望才發現,原來魔羽的肩背竟是比蕪一哥哥的還要細膩許多。
望着眼前這大片的春光,小錦婳不禁面紅耳赤。
随即待魔羽一個起身打算自浴桶中出來時,忙閉上眼睛,收了法術,将雨滴凝露緊緊地攥在了手上。
天呐!天呐~她都幹了些什麽啊?
居然偷看男人洗澡?真是羞死人了……
小錦婳一面想着,一面臉紅心跳着。
但很快,她便又漸漸平靜了下來。
哼~反正她偷看男人洗澡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而且,隻要她不說出去,魔羽是絕對不會知道的。
臭小子,還挖她眼睛?呸!做夢去吧!
隻是,不知爲何,自打方才看完了魔羽洗澡之後,她這個頭便一個勁兒的疼,暈乎乎的便總想躺下睡覺。
沒一會兒的功夫,整個人竟直接腦殼一暈,便直直的朝後仰過去了。
豎日一早,當小錦婳正在昏睡時,房門卻驟然被人自外面敲響了。
“白狄錦婳!起床啦~陪本尊用膳!!”
叫了一聲沒人答應,魔羽不禁凝眉氣惱着繼續喊道:
“快點起來!臭丫頭片子,怎麽這麽懶啊?還妖界公主呢!我看是妖界大懶豬!”
魔羽一邊吆喝,手上的動作卻并不停歇,不住的拍着門闆。
“喂~錦婳公主?白狄錦婳??”
意識到不對勁後,魔羽忙擡起一腳飛踹,便朝着門闆踢了過去。
他這一腳竟是生生将門闆踹掉了,也驚吓到了周遭的守衛魔兵們。
“喂~錦婳,醒醒!!”
沖入殿内的那一刻,魔羽竟然有那麽一瞬間很是擔心仰躺榻上的姑娘。
“帝君,發生了何事?”
率先跟随魔羽入殿的魔兵,見狀忙抱拳上前問道。
魔羽聞言,卻隻冷冷掃了一眼殿内,随即冷着聲音問道:
“伺候這丫頭的人呢?哪兒去了?”
魔羽話音剛落,便見一面上帶紗的婢女,唯唯諾諾着自門外碎步而入了。
“帝君,是……錦婳姑娘昨夜時吩咐說,暫時不需要伺候……所以,奴婢才……”
“滾滾滾!都滾出去~”
惱怒着筋鼻子瞪眼,魔羽忙一臉不耐煩的将魔兵和婢女全部趕出了殿外去。
直到殿内再次隻剩下他們二人時,魔羽才忙用法術,簡單檢查了下小錦婳的情況。
半晌過後,才終于又氣又好笑的伸出手來,捏了捏小錦婳小巧玲珑的粉嫩俏鼻。
“臭丫頭!讓你偷看本尊洗澡?活該~”
他自幼在凡界同母親一起長大。
小時候聽母親同他講過,她和父親的事情。
父親乃魔界大将軍,一次帶着手下去到凡界地裏偷玉米時,正好撞見了母親在地頭陰涼處納涼。
按說,凡界的人,凡是看到過他們長相的,不是被吓死,就是被吓跑了。
但是母親在看到父親的時候,卻并未心生忌憚,反而好奇的上前,問他們是從哪裏來的?
父親見這個女子頗有些膽識嗎,且容貌姣好。
于是便幻化身形,化作一英俊男子,如實相告了他乃魔界帝君身邊,最爲器重的将軍魔尤。
那時候,母親一家是村裏最窮的人家,全家人也就靠着那半畝的玉米地勉強生存着。
父親知道後,便就将原本偷他們的玉米,命人還給了母親一家,還下令手下,幫忙收玉米。
自那之後,母親和父親便常常來往,最終私定了終身。
此事被村民們知道後,便對母親一家喊打喊殺。
說他們勾結魔界的人,活該被打死。
母親的父母爲了保護母親,便被那些野蠻的村民活活用棍棒打死了。
母親逃離那個村莊後,無處可去。
幸得被一跛腳的獵戶收留。
但那時候,母親已經懷了他了。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他降生之後,周遭黑氣彌漫,且他一出生,便不是人模樣。
母親被視爲不祥之物,被那獵戶趕出了家門去。
若非母親拼死相護,怕是他早已死在了那獵戶的獵刀之下了。
此後,母親便尋了個山洞,将他安置,然後獨自一人,出去讨飯。
幸得他命大,山中的豺狼見了他都繞路而行。
他雖自幼跟随母親,飽受苦難,但卻始終心存善念。
他自幼便被母親教化,母親常對他說,無論是人是魔,都該心存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