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弄點兒什麽都好。”
她就是這點好,從不挑食。
許是這一點也是随了母後的吧?
“喏。”
直到月淳退出殿外後,小錦婳忙煩躁的趴在了案上,不斷哀嚎着。
片刻後,聞聲入殿的玉枳,忙一臉擔心的碎步上前。
“公主這是怎麽了?”
“哎呀~玉枳啊!你說說看,母後爲何不答應月淳姐和王兄在一起嘛!明明兩個人就很般配啊~”
見小錦婳這一副苦惱的樣子,玉枳忙輕放下了手上茶壺,捏着帕子上前道:
“或許,真的是因爲月淳姐姐的身份吧?畢竟,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若是娶了個小婢女做太子妃,傳出去該不知被外面的人如何議論呢!”
“爲何一定要管旁人的眼光?”
反正在錦婳看來,沒有什麽,比彼此相愛更加重要了。
那些所謂的門當戶對,都是些狗屁歪理。
月淳姐姐是婢女怎麽了?她若是嫁給了王兄,不一樣是身份尊貴的太子妃嗎?
“公主,您可以不在意這些,可太子殿下是我妖界的儲君,王上王後那般看重殿下,自是不會随意拉過來一個女子,便塞給殿下的。”
“那玉枳,你說月淳姐姐不好嗎?月淳姐姐多美,多伶俐,多賢惠啊!你說是不是?”
小錦婳一邊嘟嘴問着,一邊忙扯過玉枳的衣袖不斷晃悠着。
“是,公主說是自然就是。不過,王後娘娘想來,也是爲了月淳姐姐日後打算。畢竟,倘若日後太子殿下做了妖王的話,又怎麽會不充納後宮呢?以月淳姐姐那般柔弱的性子,怕是要受到不少的委屈的。”
許是在公主身邊伺候久了,玉枳竟也變得如此聰明了。
竟是将墨小乖的真實想法,都分析了出來。
“這……難道王兄就不能像父王一樣嗎?父王珍愛母後,揚言從不再納,是多麽的令人感動啊!”
“公主……奴婢說不過您,還是去膳院瞧瞧,月淳姐姐那邊兒都準備了什麽好吃的吧!”
說罷,小玉枳忙掩嘴笑了笑,随即踩着碎步,朝殿外去了。
晚膳過後,小錦婳獨自一人坐在廊下,望着天空中難得皎潔的月光,不禁想起了當初就是在這三階台階之下,她用三根金絲捆住了蕪一哥哥。
看吧!隻要是上蒼不願成全的人,就算是金絲也捆不住呢!
她連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又有什麽資格,去管别人呢?
“公主,這麽晚了,您怎麽還不休息啊?”
自大殿内尋了一圈未能找到小錦婳,月淳終于拿着件披風跑出來尋了。
“月淳姐姐……”
此刻的小錦婳,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仿佛被人抽走了力氣一般,隻想懶懶的坐在廊下,什麽都不想做。
“公主殿下可還是爲了奴婢的事情憂心嗎?”
她方才聽玉枳提到了,說是公主去了金啟宮,爲了她和太子殿下的事,特地找了王後娘娘。
得知公主爲自己如此操心,她心裏既感動又心疼。
“月淳姐姐,有時候我就在想,我這個公主,當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一事無成,什麽都做不好!”
“不是這樣的,公主。您爲人坦率真誠,又善良又美麗,怎麽會無用呢?”
聽着小月淳語帶歡快的話,她卻更加想哭了。
“月淳姐,你就别安慰我了……”
她本以爲,她身爲妖界的公主,該是無所不能的。
可事實證明,她就隻能躲在父王和母後的光輝之下,躲在他們的臂膀下,承受着父王、母後乃至王兄的保護,活得像一個廢物一樣。
她連自己心愛之人的命都保不住,她連自己王兄的心意都不能成全。
從小到大,她就隻會給王兄添麻煩。
每次王兄爲了她,被父王母後懲罰的時候,她卻無能爲力。
如今好不容易長大了,可她卻發現,她竟是比之從前,更加無用了。
“公主,奴婢知道,公主爲了奴婢的事,已經費了很多心了,奴婢真的很感激公主,也很感動。但是,還請公主莫要太過爲難。若是王後娘娘真的反對,奴婢大可請辭出宮去。反正……父親也已經爲月淳定好了親事了。”
小月淳說這話時,盡管心裏很痛,卻也還是面帶微笑着道。
“不行!你若是出宮去了,我王兄怎麽辦?你……你再給我點兒時間好不好?明日我再去見母後,定會勸說母後改變心意的。”
說着,錦婳忙伸出雙手,握住了月淳的衣袖。
“真的不必麻煩了。公主,奴婢出身卑賤,此生能夠得以遇見仰慕太子殿下,已是最大的滿足了,又豈敢生出那攀龍附鳳之心?罷了……”
“什麽叫攀龍附鳳?你不要這般妄自菲薄好不好?月淳姐,以你的聰明才智,他日若是能夠成爲王後,定會是個賢良淑德的好王後的!若有你從旁輔佐王兄,我妖界定會盛世太平的。”
小錦婳雖然平日裏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她的心思卻是最爲細膩的。
她了解月淳,自然也知道,王兄是需要這樣的女子在身邊的。
“公主太擡舉奴婢了……奴婢沒有那樣的好本事。”
“你有!”小錦婳這次是真的急了,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月淳,目光灼灼,竟是令人一時有些不大敢直視。
就在兩人僵持在當場時,廊下卻驟然走來一人。
一見到二人如此姿勢,頓時佯裝生氣上前。
“丫頭,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欺負月淳姐,你這是幹什麽?趕緊松開!”
“王兄,我沒有欺負她……我……”
“參見太子殿下。”
小錦婳尚未說完,月淳忙自地上起身,複又沖着白狄珺盈盈下拜了下來。
見狀,白狄珺忙上前兩步,伸手便欲将其攙扶起來。
隻是,當其一雙手剛準備搭在小月淳的手臂上時,卻被其下意識躲開了。
“殿下既然是來瞧公主的,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诶你等等!”眼見着月淳就要離開,白狄珺忙急急地開口喚住了其。
“對呀,月淳姐姐,王兄這才剛來,你怎麽就要走啊?咳咳!要不,你們先聊,本公主先回内殿歇息去了。”
說罷,小錦婳忙憋着笑的三兩步沖入了殿内,随手便将房門關了個嚴實。
“诶~公主……”
“月淳,你是怎麽了?怎麽和白日裏不大一樣了?”
似是看出了月淳對自己的疏遠,白狄珺不禁表情凝重着走到其身前,俯身凝視其面道。
聞言,月淳沉默片刻,才終于低聲開口了。
“奴婢……本是卑賤之身,受不起殿下如此厚愛。白日裏……是奴婢僭越了,還請殿下恕罪。”
“什麽叫僭越?再說了,你何罪之有啊?”
白狄珺一邊說着,一邊忙将腰又彎了彎,如此便可方便同其平視講話了。
見其将臉湊了過來,小月淳忙下意識朝後退了兩步,一直到整個身子抵在門闆上退無可退了,才終于手足無措着将頭低了又低。
“奴婢……奴婢終究是婢女,身份卑賤的很……明日,奴婢便就回了王後去,請辭離宮,回……回家去……”
“你說的什麽話?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誰同你說什麽了?月淳,你看着我!”
被月淳的話徹底激怒,白狄珺忙一隻手拄在其身後的門闆上,又伸出另一隻手,緊緊攥住了其手腕,急急地開口道。
“殿下……求求您了,放過奴婢吧!奴婢……尚未嫁人,若是被旁人瞧見了,定是要說閑話的呀!”
小月淳有心掙紮,白狄珺卻是真的因着她的話惱了。
劍眉緊鎖,雙眼如炬,隻那麽一瞬間的沖動,他便直接俯身低頭,吻上了小月淳滑膩美好的唇瓣。
隻一瞬間,月淳竟是因着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吻的四肢酸軟,渾身無力,整個大腦“嗡——”的一下,竟是連呼吸都停滞了。
良久過後,就在她擡手打算推開其時,白狄珺卻是率先放開了她。
随即深情的望向月淳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眼,語氣低沉道:
“月淳,你記住,本宮喜歡你,便不會讓你輕易離宮去,更不可能嫁給旁人。此生你便都隻會是本宮的女人。”
他的聲音,并不算大,卻是真真實實的穿透了她的身體。
那一刻,月淳不禁激動的落下淚來,打心底裏感動。
“可是……王上和王後娘娘,是斷不會允許殿下娶我這個婢女的……”
“這一點你盡管放心,本宮既然喜歡你,自是會親自遊說父王和母後,讓他們答應你我之間的婚事的。”
他說這話時,眼裏滿是真誠,字句清晰,毫無一絲猶豫和遲疑。
許是意識到了什麽,白狄珺忙松開了緊緊抓住小月淳的手,随即語氣輕柔道:
“答應我,不要再想着離開妖宮了,好不好?還有就是,之前我同你說過的,希望你能夠再給我一兩百年的時間,讓我好好沉澱下來,到時候,我定會信守承諾,娶你做我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的。”
“好……我答應。”
面對如此深情的殿下,哪怕她的心是石頭做的,怕也該要化了吧!
何況她原本心裏便是愛慕着殿下,隻不過是擔心他們二人的身份懸殊,而有所動搖罷了。
如今,既然有了殿下的這份深情承諾,她自當是什麽都不怕了。
哪怕所有人都反對她和殿下在一起,她也不會再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