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感情的風浪過後,她似乎更加成熟了些,也知道了那個哭的像個傻子的自己,到底是有多麽的可笑。
因此,此刻,無論是什麽,她都會坦然接受,哪怕真如自己所想的一般,她也會坦然面對這一切的。
見小錦婳不似之前那般哭鬧不止了,墨小乖于是簡單組織了下語言,便開始叙述了起來。
“兩個月前,你父王收到了軒轅哲的退婚奏章,之後便将他宣到了金啟宮大殿内問話。你是我們的女兒,被退婚如此屈辱之事,我們自是要讓軒轅哲給一個合理的解釋的。”
說到此處,某乖頓了一頓,瞥了一眼身側白狄睿的神情後,于是繼續道:
“他一開始有所閃躲,怎麽都不肯說出緣由。而後在你父王的逼問下,他才終于肯坦白說,他得了和你祖爺爺一樣的病,乃是頑疾,至多不過一年的時間,他便會因法力盡失,而徹底噬滅。
正因如此,他才懇求我和你父王,爲他隐瞞秘密。爲了讓你徹底死心,他甚至一手策劃了移情别戀的戲碼,就是希望,你能夠對他失望,而後因爲恨他将他忘掉。
若非你第一次跑去軒轅山大鬧一場,他怕是也不會想着用成親來讓你真正對他死心了。
錦婳,如今你也已經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了,既然那軒轅哲已經如此了,你便就将他徹底忘了吧!待再過個三五百年之後,母後再爲你甄選個更好的夫婿,如何?”
從頭至尾,小錦婳都聽得很是安靜。
她沒有再如之前一般痛哭,也沒有再失魂落魄了。
當着父王和母後的面,她隻淺淺的上揚了嘴角,道了一個“好”字。
而後,當其自金翎殿步出後,當她望向那一望無垠的雪白時,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冷透了一般。
身上的棉鬥篷,忽然之間便不再保暖了。
“錦婳,找了你半天,你怎麽在這兒啊?”
“王兄,我好冷啊!”
“什麽?”
他聞言,擡手撫上了她額角,待發現其愈發滾熱的溫度時,白狄珺二話不說,忙将其攔腰抱起,便直奔霓虹殿方向去了。
來金翎殿的這一路,方才已經被他叫人清掃過了。
因此,自金翎殿到霓虹殿的這一路,也便沒有多厚的雪做阻礙了。
自宮中随便招呼了個侍子前來,命其前去請了妖醫到霓虹殿去診治,與此同時,白狄珺也忙腳不停息的一路抱着小錦婳,趕回了霓虹殿内。
妖醫趕來時,小錦婳已經被玉枳和月淳伺候着更衣躺倒在了榻上。
迷糊間,她一雙眼微眯着看不清東西。
而渾身上下的氣血,似乎也在不斷上湧着。
“太子殿下不必憂心,小公主隻是急火攻心,再加之寒氣驟然入侵,着了些許風寒罷了。待老臣開上一劑湯藥,喂小公主服下兩副,便可康複了。”
“急火攻心?公主怎麽會急火攻心呢?”
聞言,老妖醫也不禁捋着胡子,無奈搖了搖頭。
“請恕老臣不知啊!”
他不過是個看病的,怎麽會知道那麽多,能看出小公主是因何引發的症狀,便已經不易了。
若是刨根問底的問這些個,那他實在是無能爲力。
待妖醫寫完了方子離開後,白狄珺忙将方子帶出去,親自前去妖宮内的禦草軒抓藥去了。
小時候錦婳生病,每次都是他陪在身側,因爲抓藥一般都不會用他。
因此,他還是平生第一次去禦草軒抓藥呢!
“哎呦~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此來有何指教啊?”
“月半妖官,還請幫忙抓副藥。”
擡手将手上的藥方遞過去,白狄珺客套有禮道。
“殿下日後若是有何藥要抓,打發個妖從大人過來便好了,怎麽能勞煩殿下親自前來呢?”
“這是錦婳的藥方,馬虎不得。”
宮中誰人不知,太子殿下那是出了名的寵妹,月半妖官也自是知道的。
“原來是小公主的藥方啊!勞太子殿下稍待,臣這就去抓。”
語畢,月半妖官忙不怠慢的朝着後殿去了。
片刻後,複又見其大腹便便,笑容滿面的碎步走了回來,手上果然多了一個藥包。
“太子殿下,這是小公主的藥,您拿好。”
“有勞了。”
“殿下不必客套,都是臣應該做的。”
月半妖官一邊說着,一邊扭捏着搓手道。
“嗯,那本宮便不多留了,告辭!”
語畢,白狄珺忙一個閃身,消失在殿内了。
很快,在将藥煎好之後,待讓月淳喂小錦婳服下湯藥,白狄珺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還不忘囑咐,讓月淳和玉枳好好照看好公主,按時爲其煎藥。
“奴婢記下了,太子殿下放心。”
沖着小月淳點了點頭,白狄珺忙邁步出了霓虹殿,跟着前來尋他的妖從,去忙正事去了。
半個時辰過後,自榻上出了一身汗醒來的小錦婳,終于不再頭暈腦脹了。
“公主醒啦?快将這藥喝了吧!妖醫說,等公主醒來,再喝上一碗藥,可将體内淤積的毒全部排出去呢!”
“我體内怎麽會淤積毒呢?”
揉着腦袋,小錦婳滿臉懵怔問道。
“妖醫說,公主您急火攻心,所以……就淤積了那麽一點兒點兒的毒。”
玉枳一邊說着,一邊用兩個指頭在小錦婳眼前比劃了下。
“哦。”
伸手接過玉枳手中藥碗,小錦婳想都沒想便一口幹了。
她自幼時服藥從不含糊,即便是再苦的藥汁,她都能一口氣全部喝掉。
因爲自小吃得了苦,還沒少讓父王和母後誇贊呢!
一碗藥喝完之後,小錦婳忙施法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随即便欲邁步往殿外去了。
“公主,妖醫說,您現在病還沒好,不可以出門的。”
“無妨,我就是想到外面走走。”
擡手輕輕拂去玉枳攔住自己身前的手,小錦婳終是朝着殿外去了。
自妖宮中漫步良久,她隻覺得腦子暈乎乎的。
母後白日裏對她說的話,不自覺便會跳出腦海來。
眼看着時辰還早,她自心底裏默默思忖着若是去軒轅山,這一來一回,天黑之前可否能夠回得來呢?
怎麽算回來的時候,都會天黑,可她還是堅持想去瞧瞧。
飛身朝玄門外而去,門官一見是小錦婳,忙躬身施禮。
“公主,太子殿下方才吩咐了,不讓您出宮去。”
“王兄真這麽說的嗎?”
“是。所以……公主,還請您回去吧!”
她若是想要出去,還真不是件難事。
沖着那門官輕輕笑了笑,直至行至拐角處,小錦婳才忙又施法,變幻了身形。
再自角落裏走出,竟成了白狄珺的樣子。
“哎呦!太子殿下,方才小公主要出門,被臣攔下了。”
“嗯,做的很好!”
沖着那門官豎了豎大拇指,小錦婳刻意闆着笑大搖大擺着朝玄門外去了。
“诶!殿下等等。”
“怎麽了?”
被叫住之後,小錦婳不禁心下一凜,但面上還是一副淡定模樣。
“殿下,您方才不是已經出去過一次了嗎?怎麽……這……”
“哦……本……宮方才隐身進來的,你沒看到嗎?”
聞言,那門官忙撓着腦袋回憶了起來。
趁着其思索的功夫,小錦婳忙一個飛身,便飛出了老遠。
待那門官反應過來時,小錦婳早就飛遠了。
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終于飛身到了軒轅山腳下。
但爲了不打草驚蛇,她還是決定隐身而入。
記得之前軒轅哲曾告訴過她一條小路,可以不驚動山上的人,便能悄然摸入山中。
但也隻告訴了她一人。
隐身自那小路飛身上山,輕車熟路的便摸到了秦玉閣。
可自殿裏殿外尋了半晌,亦不見她想尋之人的身影,不禁令其有些氣餒。
剛打算出去找找,便聽得殿外似有跫聲響起。
“夫君,妾身尋了個土方子,可以将你頭上的疤痕祛除掉的,夫君還是試一試吧!”
聽到那聲音時,小錦婳下意識躲到了屏風後,直到她躲起來時才意識到,她此刻還是隐身着的。
“不必了,留着那藥膏,給旁人用吧!我怕是都活不到這疤痕完全消失了,不如留着這道疤痕,做個紀念吧!”
聞言,那女子顯然一愣,随即又忙跟着軒轅哲,一并入進到了秦玉閣内。
“如姬,你還是别跟着我了,整日跟在我身後奔波,當心累着了。”
聽到這句話時,小錦婳不禁鼻子酸了酸。
原來,他對他的夫人,竟然這樣好……
“夫君,沒事的,我不累。”
女子說罷,便忙将那藥膏遞到了軒轅哲坐下的桌案前。
擡眼掃了一眼那小巧的小盒子,軒轅哲登時一陣心煩着怒吼道:
“說了,這藥膏我不需要!你拿走!!”
被其突如其來的怒吼呵斥的一愣,那女子顯然是被吓到了的。
許是也注意到了自己态度過差了些,軒轅哲忙放低了語氣道:
“抱歉,我不該這般吼你。我隻不過是想一個人靜一靜罷了。”
待其語畢後,本以爲那女子會離開,豈知她非但沒有退出殿外去,反而抽出帕子哭哭啼啼了起來。
“夫君當真薄情冷血,人家爲你尋了那麽久的藥膏……就是爲了幫你複原頭上的疤痕的。夫君一向最是看重容貌,今日怎麽就不在意了呢?”
“呵!将死之人,容貌于我又有何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