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王後娘娘擔心公主知道此事,定會悲傷難過,甚至……自尋短見。所以……臣已經想到法子了。”
“你怎麽不早說?”上座白狄睿聞言,不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這軒轅哲雖是外臣,但這三百年來,因着他是自己的準女婿,他一早便将他當成了比朝中的大佬更加重要之人。
若這小子争氣些,在小乖發火之前便言說有法子不讓公主難過,或許小乖也不會用硯台砸他的頭了。
“臣知道,公主執拗,若是尋常的理由退婚,她定是會哭鬧着不答應。可若說是臣移情了他人,或是同旁的女子有了什麽,想來公主便會認爲,臣乃輕浮之人,因恨而斷然同臣一刀兩斷吧!”
軒轅哲說這話時,語氣極爲哀傷,那種打從心底裏的不願和委屈,令人心疼不已。
“王上和娘娘一向最爲寵愛公主,想來應該定會願意同臣演這場戲的吧?”
“呵!你是不是連那個女人都找好了?”
墨小乖一語雙關,令軒轅哲再度心痛了下。
“我與她,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娘娘知道的,在臣心裏,唯一最愛的女子,隻有公主……”
說到最後,軒轅哲的聲音已經極爲哽咽了。
他愛公主,怎麽會不愛呢?
錦婳她單純善良,純粹天真。
那種見之心動的感覺,是他每次見到她時,都會情不自禁衍生出來的。
當她初次喚自己“軒轅大哥哥”的時候,便被她那甜膩膩的聲音勾住了魂去。
此生,他怕是再不會像愛錦婳一般,再愛上這世間任何一位女子了吧!
可恨他生的實在過早了些,若再晚生三千年,他定會不顧一切放肆的愛一場。
隻可惜,一切都晚了……
時間不對,便什麽都不對了……
打從他們相遇的那一日開始,一切便都是注定好了的。
他們注定,是不會有結果的。
“罷了!婚都要退了,還說什麽愛不愛的又有何意義?你走吧!本宮不想再看到你!”
“那娘娘和王上,可是答應退婚了?”
他必須确認王上和王後娘娘是真的允準了,他才能離開。
“寡人……準了!”
“多謝陛下成全,這是當年訂婚的婚書,臣便将此婚書,退還給王上了。”
施法将婚書還回到白狄睿的手上,軒轅哲便忙自地上起身,轉身欲朝殿外方向去。
“軒轅哲,你等等!”
飛身上前,墨小乖忙擡手将其攔下了。
“不知娘娘還有何事?”
“若是你一年之内真的身隕倒也罷了,倘若你膽敢欺騙本宮的話,我定要你好看!”
在對上墨小乖充滿怒意的眸光時,軒轅哲忙一臉虔誠着沖其最後作了個揖。
“喏。臣……告退。”
再轉過身,軒轅哲忙擡起袖子,将臉上的淚痕盡數擦去,又盡量調整了下情緒,換上了那一貫如常的笑容。
除了那微紅的眼圈外,完全看不出他方才經曆過怎樣的悲痛。
自金啟宮大殿出來之後,鬼使神差的,軒轅哲竟悄然來到了霓虹殿的大殿外。
望着那熟悉的三級台階,他不禁想起了小公主七百歲生辰當日,醉酒對他做下的事情。
他那日參加宴席時,故意坐的距離公主很遠。
畢竟,也才剛在在一月之前,被王上訓斥警告過,讓他離公主遠些。
因此,那日他分明看到了公主沖着自己的方向招手,卻是裝作沒看到一般,将臉轉了過去。
隻是萬沒想到的是,席間原本的葷菜,竟然會忽然間被人換掉。
随後,他便一直猜測,換掉自己菜肴之人是誰。
直到小公主醉酒被扶回霓虹殿時,他才尋了個空檔,去了膳院偷偷問過。
沒想到,下令換掉自己桌上葷菜的人,竟然會是公主。
那時候的他,也不知是怎麽了,心中難以言喻的歡喜。
沒想到無形之中,小公主竟然會那般關注自己。
因此,他那日終是破了規矩,朝内宮方向去了。
想着大部分人都在參加宴席,應該不會看到自己的。
他也不過隻是想去霓虹殿外,遠遠地看一眼公主而已。
眼看着夜幕降臨,也不見公主的人影,他本便打算回萬壽宮去了。
卻是在剛轉身之時,被身後的小婢女叫住了。
本以爲是公主讓她出來的,可豈知公主早已醉的稀裏糊塗了。
還當他是刺客,幹脆用金絲将他綁住了。
直到被公主綁了金絲在身之後,他才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私入内宮,是犯了多麽大的忌諱。
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既荒唐又好笑。
無奈搖了搖頭,軒轅哲邁步欲走,身後卻忽然傳來了小公主的呼喊。
“蕪一哥哥!是你嗎?”
那聲音自夜裏格外突兀,卻是催使的他腳步更快的離開了。
此刻他早已沒有任何的勇氣,再去面對小公主的深情了。
他知道,公主有多愛自己;他亦知道,他又是有多麽的愛公主。
倘若他再晚離開一刻,他隻怕便會後悔自己的退婚了。
可這婚事終歸是要退的。
他不能自私的将公主再繼續同自己捆綁下去了。
因爲這樣做的後果,隻是害了公主。
倘若公主知道了自己病重的真相,一定會傷心死的。
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月淳姐,我方才好像是看到蕪一哥哥了。”
“公主,是您眼花了吧?天都已經黑了,軒轅族長不會來的。”
扒着門邊,小錦婳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愈發亮晶晶了起來。
“不可能的,我怎麽會看錯呢?”
“公主,您該沐浴了,水都給您準備好了。”
“哦~”
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後,小錦婳忙點着頭朝内殿而去了。
直到整個身子被浸泡在水中,手指還在不斷的一一彎曲掐算着。
“九千九百三十一,九千九百三十二,九千九百三十三……”
“公主,您在算什麽呢?”
幫助小錦婳再次添了些水後,月淳不禁疑惑道。
“别吵!”頓了一頓,小錦婳不禁垮了一張臉,不斷使手拍打着水面氣惱道:“怎麽才九千九百五十三件啊!啊啊啊~不行,我過兩日必須再去一趟才行!這次一定要一次搞定!”
“公主,什麽一次搞定啊?您又要去哪兒啊?”
小心爲小錦婳整理了一身幹淨的衣衫出來,月淳忙再次開口問道。
“哎呀月淳姐,你說我是今天才剛從異界回來的是吧?”
“是啊!怎麽了公主?”
“那我若是明日再去異界,你說母後會不會阻攔我啊?”
聞言小月淳忙皺緊了眉頭道:
“公主,您自打解除了出妖宮的禁制之後,怎麽隔兩日便要去異界一次啊?反正王後娘娘前兩日可是說了,這次絕對要讓人看住了您,不能再讓公主您随便去異界了。”
聞言,小錦婳頓時将一張本就不大的臉,皺巴成了一團。
“啊??母後當真是這麽說的?”
“可不是嘛!再有,三日後便該是大殿下封儲大典了,您若是去了異界,還得再回來不是?”
月淳一邊說着,忙将一早準備好的幹巾遞了上去。
接過月淳手上的幹巾,小錦婳猛地自水中起身,便迅速将那幹巾纏繞在了身上。
随後指尖輕一施法,身子上的水分便盡數消失不見了。
捏決換好了衣物後,小錦婳忙伸了個懶腰,便直接跳上床去,用被子将臉蒙了個嚴實。
豎日清晨,小錦婳一大早便起了個大早,因霓虹殿内的婢女都普遍起的晚,她又實在餓得想吃東西。
思來想去,便偷偷溜出自己宮裏,一路朝白宸宮方向而去了。
近來王兄頗得父王的器重,每日也都是從早上忙到晚上,想來這個時辰,他應該已經早就起來了。
“參見公主殿下!”剛一進入到白宸宮内,迎面便撞見了一小婢女,手持掃帚似是要打掃。
“噓——小聲點,你們不用通報,我就是來看看王兄。”
“喏。”
蹑手蹑腳的來到白狄珺的寝殿門口,本想趁其不備,沖入殿内給王兄個驚喜,卻是在推開房門的前一刻,聽到了裏面的議論聲。
“大殿下,您說此事要是讓公主殿下知道,她得多傷心啊?”
“沒辦法,錦婳早晚都會知道的,且軒轅哲退婚一事,父王和母後也是答應的……”
後面的話,皆被一聲巨大的開門聲打斷了。
隻聽得“碰——”的一聲巨響,當殿内二人目光掃向門口之人時,雙雙面色白了一白。
“公主殿下……”
“錦婳?你怎麽來了?你……”
在望見小錦婳原本澄澈的眸子中,此刻氤氲的水汽時,白狄珺不禁手足無措了起來。
“王兄,你們方才說的是真的嗎?蕪一哥哥怎麽可能退婚呢?你們在開玩笑對不對?”
“錦婳,你聽我說……錦婳,你冷靜點兒!”
白狄珺三兩步上前,伸出雙手欲搭在小錦婳的肩膀上,卻被其直接甩開了。
“我不要冷靜,王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錦婳……”
“我要去找蕪一哥哥問清楚,他到底爲什麽要退婚?!”
小錦婳一邊抓狂的嘶吼着,一邊用力掙脫開白狄珺的手,猛地幻化成龍形,便朝殿外直接沖了出去。
“錦婳!錦婳!!”
“大殿下,現在怎麽辦?”
那妖從一見小錦婳如此反應,忙怯生生的自白狄珺身後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