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麻煩?如此有失公允的事,你早該一早對言明的!寡人好歹是異王,這異界之事,寡人怕是還沒有哪一件是管不了的呢!”
自司徒興爲了替季衫頂罪被她處死之後,她便始終對司徒夜一家上下心懷愧疚。
也正因如此,這百年來,她始終對司徒家照拂有加。
自然也是把司徒嫚,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一般看待的。
如今司徒夜一家上下被欺負成這個樣子,她豈能坐視不管呢?
“幹娘,您不必擔心。錦婳這次前來,就是爲了替母後好好教訓教訓他們的!并且,就在半個時辰前,錦婳已經替幹娘教訓過他們了。”
“哦?我們小錦婳這麽厲害嗎?居然也會教訓人了。”
一聽到小錦婳開口,司琴楊楊便眉眼間滿是笑意。
“是。上次因爲母後以妖王後的身份,前來插手族中家産繼承的問題,被兩位叔婆給生生罵了回去。所以這次,錦婳便特地帶了異王令前去,也算是狐假虎威,借着幹娘您的威儀,好好懲治了他們。
但是,錦婳知道,此事畢竟未曾得到過幹娘的許可。因此,錦婳這才特地讓軒轅大哥哥帶着我前來,向幹娘請罪的。”
說着,小錦婳忙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一張原本滿是笑意的小臉,頓時皺巴成了一團,換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憐樣。
一見小錦婳如此,司琴楊楊的心都快化了。
忙自上座起身,朝着下跪着的小錦婳走了過去。
“錦婳,你沒有做錯,不必向寡人認錯。若是寡人當時在場的話,也定會支持你的!”
司琴楊楊說的認真,小錦婳聞言,胸腔瞬間便被填滿了。
“真的嗎?幹娘真的不怪我?”
“那是當然。那個司徒嶽,本就不是寡人屬意的白虎族族長人選。奈何白虎莊中半數以上卻都認爲他堪當大任,有族長之才幹。現在看來,他怕是也隻會仗勢欺人,以族長之尊,壓榨宗親了!”
司琴楊楊冰雪聰明,又怎會看不透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這司徒家本就在白虎族内舉足輕重,在加上司徒伯雍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同其餘各家又交情甚深,因此,整個白虎莊上下,怕是也沒幾家不給他司徒充的面子了。
現在看來,當初的族長選舉,還當真是有失公允呢!
“幹娘您也看出那司徒嶽不是賢才了?您不知道,今日他爲了我的兩箱子珠寶,那可是被他娘像狗一般的使喚,巴巴的跑回家去,搞了宅子轉讓契,最終,卻什麽都沒撈着,哈哈哈~把他氣得呀!臉都快紫成豬肝了。”
小錦婳一邊說着,一邊不住的掩嘴大笑。
“看來,寡人是時候,該另擇賢才,來治理白虎莊了。”
“嗯,幹娘,此事萬萬馬虎不得!若是讓那個蠢材再繼續當族長下去,怕是白虎族早晚敗在他手上不可!”
眼看着午時已過,司徒嫚也忙起身,打算告退了。
“陛下,時辰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家,娘親該擔心了。”
“這麽快就要走了?”平素她在宮中待着,也沒什麽人同她說話,偏偏她的皇兒又實在太小了,隻會幼稚的同她胡鬧。
現下一見到司徒嫚要走,司琴楊楊不禁有了幾絲不舍之意。
“你還沒說,那兩個小将軍,你中意哪個呢?”
“陛下,容嫚兒回去好好思量一番,再給您答複吧!”
其實,她對那二人,并無太多了解。若單從容貌來看,他們兩個遠不及赫連希生的好看。
若論才氣嘛!那倒還是南宮起更甚些,可跟宥章比起來,還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論武藝妖法修行,還是南宮焰更勝一籌,如再将他同宥章相比,哎……罷了罷了!一轉眼,宥章已失蹤數百年了,就連小錦婳都這麽大了。
如今再回想起來當初種種,隻覺得心痛如刀割。
也不知長姐有沒有救活他,但聽長姐的意思,似乎宥章應該還是活着的。
長姐既不願說他身在何處,想來,他應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活的很好吧?
自異王宮出來之後,再歸家,也就個把個鍾頭的功夫。
這一路上,原本毒辣辣的日光,竟是不知被從哪裏飄過來的一朵碩大無比的麒麟形狀的雲,擋的嚴嚴實實了。
仰望一望無際的藍天,竟唯有她頭上多了這樣一片雲。
她站在雲層之下仰頭望了良久,終是在雲層變幻之間,隐約瞥見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再低下頭時,不禁潸然淚下,心口一疼。
“下仙,那雲下的女子是何人啊?下仙爲何要獨獨爲她頭上放一片祥雲呢?”
小仙童面上稚氣未退,表情靈動的很,問出的問題,卻是直擊鋪雲之人的心窩。
“那下頭的女子,她曾救過我一命,就當做,是本仙……還她的一個人情吧!”
聞言,雲層中的另一個小家夥忙将小腦袋瓜從雲霧之中翻滾了出來,嘟起嘴巴反駁道:
“宥章下仙,不過是救過一命罷了,您卻何至于每載炎炎夏日之時,都爲其鋪雲遮涼?難不成那女子曾是下仙的心上之人?即便您飛升成了下仙,也還心下挂念?”
“小小稚童,懂什麽叫心上之人?再若胡言,當心罰你清掃三百年的落陽閣!”
他不過是對她心存愧疚罷了。
從前他在異界之時,并不将這世間任何的一名女子放在心上過,隻覺得她們都不配。
可當他有一日,自己傾情愛上了一名女子時,才終于明白了,那種得不到回應的痛苦,是有多麽的令人難受。
是他的冷漠無情,讓她傷心,讓她變得偏激,讓她不在善良。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倘若他能多些耐心,同他講清楚一切,或者将她往正确的方向引導,或許結局便會不一樣了。
若非他對小乖過于熱情,而對嫚兒又過于冷淡了,也許她也不會因愛生恨,爲了置他于死地,跑去向南宮将軍告密了。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釀下的過錯,親手種下的苦果。
也是直到當他入了仙界,真正同常修仙君修仙探道之時,才終于明白了,當年的自己,是多麽的荒唐可笑。
所以,爲了彌補嫚兒,他這才在每年最爲炎熱的幾日裏,爲她鋪雲遮涼,就當做是對她的一種報償吧!
“下仙你瞧,那隻金魚公子又追着您家的侄女兒在跑呢!”
“哦?”
順着小仙童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一金魚真身的男子,不斷追逐在婵兒的身後。
“這隻金魚,還真是锲而不舍呢!”另一小仙童道。
聞言,赫連希卻并未多言,而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珲笙追去的方向。
“這個婵兒,沒事跑去異王宮的天牢做什麽?”
因爲距離實在過遠了些,赫連希依稀隻能夠看得到赫連婵兒的一個小小身影。
“那位小姐似乎是在同天牢的牢頭争吵诶?”
聽到小仙童這樣說,赫連希不禁有些好奇。
可臨出仙界之前,常修仙君對他叮囑萬分,隻許他爲司徒嫚鋪雲遮涼,不許他多加插手旁的事情。
“罷了!今日雲已鋪完了,回吧!”
兀自輕歎口氣,赫連希終歸沒再多做停留,踏雲飛身,便朝仙界方向而去了。
兩仙童一見赫連希飛遠了,也忙倒騰着小腿兒,急急駕雲跟了上去。
而彼時異界天牢之外,赫連婵兒不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守衛,讓她進去探望,卻就是不見有人理睬。
“婵兒,跟我回去吧!”
一見赫連婵兒又是如此瘋癫了,珲笙忙上前,重複着熟悉的動作,将其打暈便欲帶走了。
臨行前,那天牢外的異兵及其不耐煩道:
“這都幾百年了,你這娘子怎麽還惦記着旁的男人呢?小子,可得好好管管自家媳婦兒啊!别讓她再來了。”
“抱歉,又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娘子她……隻是瘋癫無狀了,我會想法子将她治好的。”
盡管他說這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說時,他的表情都極爲虔誠。
待其抱着赫連婵兒走遠時,天牢外一守衛才終于冷哼了一聲道:
“這婆娘,若是擱我,早就讓她自生自滅了!這小子,倒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
“你也不瞧瞧那是誰?赫連婵兒啊!據說她可曾是白虎莊的一大美人呢!誰想到,竟會爲情所困,被他那個所謂的叔父,迷了心竅去!”另一守衛道。
“不是說赫連希是叱靈氏後人嗎?”
“誰知道呢?這年頭兒,真真假假,分不清哦~”
從天牢朝白虎莊行進的這一路上,珲笙始終将頭微微低着,以此,能讓自己的影子,将懷中的人兒好生擋住。
望着懷裏昏睡着的赫連婵兒,似乎隻有在這樣的時刻,她才會安安靜靜的靠在他的懷裏。
他很享受此刻的甯靜,毫不在意路過之人以何種眼神側目于他。
“聽說了嗎?那個妖界的小公主今日來白虎莊了!似乎用什麽異王令,把族長都給鎮住了呢!”
“哼~那個司徒嶽,狗屁一個!什麽東西?不過是仗着他爹和他爺爺在世時候在白虎莊的一點兒地位,族長?哼!他也配?”
人來人往,吵雜聲愈發大了,擔心吵到懷中的婵兒,珲笙隻得快走幾步,打算避開這些吵嚷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