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家母後攙扶起來之後,小錦婳忙沖到了白狄丘身前來,洋溢着一張小臉兒問道。
“我知你有難,今日的通達都免了,你這丫頭竟還問我因何有空前來?”
他哪裏得什麽空啊?
隻是,當小錦婳召喚出仙絲之時,他便有所察覺,感覺到不對勁時,方才忙推了所有仙子仙君們的通達問蔔,匆匆跑到了妖界來,施法搭救。
“二叔待我真好。”
小公主一邊說着,一邊忙将頭倚靠在了白狄丘的肩膀上,不斷用頭蹭着其衣袖撒嬌。
“錦婳!”
一見到自家女兒如此,白狄睿忙皺着眉頭上前,一把将其拉了回來。
“父王,我……”
尚不待錦婳開口說什麽,白狄丘立即佯裝出一臉不悅的樣子轉身。
“妖王這是何意?難道你與我有仇,就連小侄女兒連帶着也不能同本上仙這個叔父親近嗎?你這管的也未免太寬了點兒吧?”
聞言,被白狄珺攙扶走過來的墨小乖忙愣了愣道:
“上仙?天呐!子謙,你成上仙了?當真是恭喜啊!”
“無需恭喜。都是仙界的某位上司金仙有眼光點化了我,這才免了飛升,便直接成了上仙的。”
原以爲上司金仙點化之事都是常修仙君敷衍自己的,沒想到還真有這種可能。
“還是要恭喜你啊!子謙上仙。”
沖其行了仙界獨有的禮數後,墨小乖不禁胸口一疼。
若是沒有白狄珺在身側,她怕是就要暈厥倒地了。
斜眼注意到了墨小乖的不适後,白狄丘忙伸出手來,便欲搭在某乖的手背上。
卻在快要接觸到時,被一旁的白狄睿無情的打掉了。
“都成上仙了,怎麽還對我們家小乖動手動腳的?”
“白狄睿,你難道上輩子醋壇子嗎?看不出來小乖她内傷嚴重啊?本上仙不過是要爲她渡些真氣,緩解下疼痛罷了!你至于如此這般疾言厲色嗎?”
無奈搖了搖頭,白狄丘随即便又沖着墨小乖溫柔道:
“小乖,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語畢,白狄丘忙又伸出一隻手來,搭在其手背上,幫其渡起了真氣。
而彼時的諸位大佬們,在确認魔界的魔徒魔兵全部被消滅之後,也忙紛紛上前,不斷沖着白狄丘,說着感激的話語。
随後在白狄丘沒有理會他們之後,又忙轉首向身側的妖王白狄睿,示意請示下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你們身爲妖界的大佬,難道接下來該做什麽都不知道嗎?”
他的眼神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狄丘搭在小乖手背上的手,眸子裏近乎要噴火了。
憑什麽?他才是妖界的王,憑什麽白狄丘一來,他的女兒、妻子和臣子們,皆圍着他轉?
可惡!可惡!!
斜眼偷瞄了下白狄睿被氣得變形的臉,白狄丘不禁一陣好笑。
“啧啧~瞧你那醋缸轉世的樣子!哦,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的另一個情敵如今曆經了五百年的修行,也已經飛升下仙了,還是本上仙親自指點的。開不開心?”
白狄丘像是故意在氣某睿一般,一面收回了搭在墨小乖手背上的手,一面又面帶調侃道。
“什麽情敵?”
“小乖沒和你說嗎?就是那個原白虎族的族長赫連希啊!”
此事墨小乖還真沒同白狄睿提及過。
而某睿也一直以爲,赫連希早已經死于司琴楊楊之手了。
畢竟就連妖界在異界的眼線也是回來報稱,赫連希被司琴楊楊欺騙,最終爲了救季衫,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眼見着白狄睿的臉色愈發難看了,白狄丘忙将臉轉向了上空,随即表情随意道:
“那個……本上仙忽然想起來,還有事,這就先走了……”
語畢,他便再未敢多看白狄睿的臉一眼,閃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小乖!”
“王上,你聽我解釋……”
墨小乖有心開口說些什麽,卻被白狄睿低沉着聲音打斷了。
“不必了,跟寡人回宮去吧!”盡管陰沉着一張臉,但說出的話,卻還是盡量收斂了幾分怒意,随即在瞥見自家閨女時,忍不住沖着距離自己最近的妖從道:“速将公主安全送回她自己的宮裏去!不得有誤。”
“喏。”
自魔界帝君魔礽被消滅之後,魔界餘下的便都是殘兵敗将了。
沒有了魔音屠妖刀,即便穹蠍宮内的婦孺們想要複仇,怕是也都再沒這個能力了。
自魔界被滅過後兩百年,妖界和異界皆太平無虞。
兩百年後的盛夏時節,妖界終于迎來了一次真真正正的妖規修訂。
此兩百年間,青戌和青澤兩位大佬相繼身歸混沌,而承襲兩位大佬之位的,乃是月一和惟嶺二人。
彼時,整個妖界之中,月一喜歡惟嶺之事早已鬧得沸沸揚揚了。
原因無他,也就是在二人承襲大佬之位的當日,月一便當着衆人的面,大膽的向惟嶺告白了。
而惟嶺也毫無懸念的當衆再次拒絕了她。
此事已經發生,便令身爲妖王的白狄睿很是憤怒。
但将月一叫到殿内後,再望見她淚眼汪汪的模樣時,又将滿肚子的訓誡之言生生咽了回去。
“王上,月一自知有錯,可即便是丢了面子,月一也并無後悔。月一曾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倘若……再不成功的話,月一絕不會再癡迷下去!”
“可你明明知道,即便你當衆言明心中愛意,惟嶺他也絕對不會對你有任何的回應!”
盡管在那樣的場合之下,月一所做的确違規,影響極爲惡劣,但白狄睿更多的,還是對自己下屬的心疼。
“一切都是月一的過錯,從今往後,月一都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處了。”
一步錯,步步錯。若非當年她過于沖動行事,也不會緻使惟嶺爲了救她而失掉了一條手臂。
她對他心懷愧疚了百年,又滿懷愛意了數百年。
現而今,也算是被他的冷漠,将那滿腔的愛意,當真傷的一點兒也不剩了。
愧疚也好,愛慕也罷,怕是也都是時候該結束了。
就在白狄睿沉吟着不知該說什麽之時,殿外忽然傳來了惟嶺略微有些急躁的聲音。
“衛公公,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
“大佬,使不得啊!使不得。”
聽到惟嶺的聲音後,月一也忙自地上擡起頭來,使手擦掉了面頰上的淚痕,轉首望向殿外。
彼時的惟嶺略顯狼狽,踉跄着跪在地上,不斷懇求着。
“衛卿,讓他進來吧!”
負手朗聲吩咐過後,不消片刻功夫,便見惟嶺一臉焦急的進入到了大殿内。
而當其進入到殿内的同時,原本縮回到紅木柱子後的兩顆頭,也跟着再度探了出來。
雖然距離較遠,但也還是依稀聽得到殿内的動靜的。
“參見王上。”
“怎麽了惟嶺大佬?這麽急着進來,到底所爲何事啊?”
聞言,惟嶺忙将目光遞向了始終跪在殿内,不斷落淚的月一身上。
“既然月一也在,那臣便不妨直接垂問了。不知王上打算如何處置月一大佬呢?”
聞言,白狄睿面上瞬間浮現出了一絲玩味的笑來。
但很快,便又被其一貫的嚴肅所替代掉了。
“如何處置?她當着衆妖的面,擾亂承襲秩序,按照寡人新修訂的妖規……應當廢除大佬之尊,鞭刑五百伺候!不知惟嶺大佬意下如何啊?”
隻待某睿語畢後,惟嶺的臉色驟然白了幾分,忙單膝跪地,抱拳道:
“王上,雖說月一她……犯了錯,但若是五百鞭刑的話,怕不是連筋骨都要被抽斷了。還……還請王上,從輕發落吧!”
看得出,惟嶺眼底還是有幾絲動容的,某睿于是佯裝惱火道:
“從輕發落?堂堂妖界大佬!竟然當衆做出如此不知廉恥之事來。若是傳了出去,還不得讓天下萬民笑話死?寡人今日,必須嚴懲!看誰還敢當衆調戲同僚?做出此等騷擾他人之事來?”
聞言,下跪着的月一忙又将頭低了低,身子不斷顫抖着。
她不知道王上爲何忽然動怒,但既然王上決定不再讓她做這妖界的大佬了,那她也唯有服從了。
這樣也好,日後,她怕是也再見不到惟嶺,更可避免許多尴尬了。
“王上言重了。月一不過是當衆袒露心事罷了,算不得騷擾。況且,這一切都是惟嶺的錯,若非惟嶺一直覺得,自己這殘破的身子,配不上月一,怕也不會當衆拒絕了她。
事後,惟嶺總想着,當時的确過于冷漠了些。不想,竟叫旁人認爲,月一是在騷擾臣,一切都是惟嶺的錯,若王上想要懲罰,便懲罰惟嶺好了。還請王上,饒過月一吧!”
衆所周知,妖界之中,惟嶺妖官最是話少。
千百年來,同其閑聊之人皆言其話不過三。
如今他竟能爲了幫助月一求情,而說了這許多話來,這還真着實令白狄睿有些意外啊!
愣怔了片刻後,白狄睿随即又忙幹咳着繼續冷言道:
“那也不行!此事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若寡人今日不懲罰她反而懲罰了你,外人要怎麽看寡人啊?再說了,你又是月一何人啊?又是以何身份爲她求情?”
白狄睿此話一出,惟嶺不禁愣了愣。
是啊!他當時已經拒絕她了,如今又巴巴的跑來爲她說情,在外人看來,還當真是矛盾呢!
“月一,是惟嶺心中……最爲重要之人。”他說這話時,聲音及其微弱。
但即便如此,其身側的月一,還是可以聽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