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會合之後,少年又忙壓低聲音小心問詢道:
“怎麽樣了?可将母後的意思,轉述給父王了?”
那雙幹淨的不染一絲塵埃的眸子,就那樣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公主面上的神情。
“嗯,王兄放心吧!父王說他知道了。”
這兩日聽聞魔界的人帶兵進犯,他們兄妹倆可是替母後愁壞了呢!
看到母後日夜憂心卻又幫不上什麽忙,兄妹倆便決定提議,将母後說與他們的道理,當着衆妖官妖臣們的面,對父王言明。
“嗯,如此一來,母後也可寬心些了。父王沒有責罵你吧?”
少年一邊說着,一邊忙仔細的幫助小公主整理了下腕處的袖口,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溫柔。
輕輕搖了搖頭,小公主微微彎了彎眉眼,笑的一臉幸福。
“還得多謝王兄幫我引開了殿外的妖從,否則不等我說完,那幫讨厭鬼就得把我拖走呢!”
“不必道謝,應該的,應該的。”
兄妹倆剛打算邁步從小路偷溜回自己宮裏,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聲拖着長音的呼喊。
“珏楓~錦婳~~你們倆給我過來!”
轉身對上某位絕色娘親嚴厲的雙眸,兄妹倆頓時苦瓜臉着艱難邁步上前了。
“母後,一切都是我的錯,和小妹無關。若母後想要懲罰,便懲罰孩兒吧!”
未等某乖開口責令,白狄珺便已上前一步,護在小公主的身前了。
“别以爲母後不知道,你小子整日裏就知道寵着錦婳,縱着她的性子!有何話母後難道不知道自己同你們父王講嗎?用的着你們跑到大殿上去胡鬧?
最關鍵的,你們居然又把本宮的小月淳給打暈了!人到現在還暈乎乎的呢!你們自己說說,母後要怎麽罰你們?”
這兩個小家夥,平日裏被她慣的越發不像樣子了。
從前她還隻覺得娘親對嫚兒過于寬縱,看來到了自己頭上,也是天道好輪回啊!
“母後,珏楓知錯了,若母後想要懲罰,盡管罰我便是,錦婳還小……”
“小什麽小?她比你也才晚出生不到半個時辰而已!真的被你們倆氣死了。”
她本就不适合當一個疾言厲色的母親,也是這五百年間過于溫柔了些,才使得這兩個小家夥,愈發放肆了起來。
一百年前,這兩兄妹瘋鬧間,掰斷了她金翎殿内琴花樹上的幾根枝杈,心疼的她幾晚上睡不着覺。
五十年前,将她心愛的牡丹花也給用妖火燒熟了。
那可是悠蟬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了呀!
現下這兩年間,金翎殿内能禍害的東西全部給這兩個小鬼禍害光了,又開始欺負起了伺候他們兄妹長大的小月淳了。
她的小月淳可是她最最心愛的婢女了。
生怕小芝和小春粗手笨腳伺候不好兩位小祖宗,這才将月淳撥過去照顧他們的起居。
沒想到隔三差五的便被這兩個小鬼打暈在了房裏。
月淳本就憨憨的,若再被他們倆繼續折騰下去,還不得被打傻了呀?
“母後,都是女兒不懂事,您别再責罰王兄了。大不了以後,我不将月淳姐姐打暈就是了……”
一見到母後今日是真的被氣得不輕,小公主也忙作揖上前,行了大禮道。
“月淳!你過來。”
聞言,小月淳忙不怠慢的躬身上前,面上卻難掩的委屈。
“娘娘。”
“本宮贈你一物,可做防身,亦可幫忙教訓小公主。若她再敢對你動手,你便用此物将她捆在房裏一個晝夜,看她還敢不敢再任性妄爲了。”
說罷,某乖忙自手心幻化出了一根手指粗細的鏈子來。
“這是鎖妖鏈,三百年前,異王親贈本宮的法寶,你拿去吧!”
語畢,墨小乖忙将鎖妖鏈遞了過去。
“母後,萬萬不可啊!”
一聽說某乖要将鎖妖鏈贈予月淳,用來懲治自家小妹,白狄珺忙上前一步,使手攔下了。
“還請母後開恩,王妹年紀尚輕,這鎖妖鏈會傷到她的。若母後肯收回鎖妖鏈,孩兒願代母後,看牢錦婳便是。”
“你承諾母後的還少嗎?還不是每次都包庇縱容,甚至同她一起胡鬧!”
到底她還是心太軟了,重重歎了口氣後,墨小乖終是将鎖妖鏈收回了袖子裏。
“罷了罷了!看在你們這次,也是爲了咱們妖界的大局着想的份上,便姑且饒過你們了。若再有下次,這鎖妖鏈我是非贈予月淳不可了,知道嗎?”
“多謝母後!”
“知道了母後!母後最好了。”
一見到墨小乖松了口,兄妹倆忙相視而笑了起來。
“嗯!趕緊好好去修煉吧!你們若真有心爲異界出力,便該比尋常百姓家的孩子,更加勤勉些才行。隻有自身強大了,方能有力量,保護妖界安危。”
“是,孩兒謹記母後教誨。”
“錦婳謹記母後教誨!”
目送着兄妹倆遠去之後,墨小乖也忙轉身,沖着月淳嗔怪道:
“你呀你呀!怎麽每次都讓他們兩個欺負?我瞧着你修爲法力都不差啊?說!是不是故意放縱他們出去的?”
聞言,小月淳忙低下了頭去,一雙手攪動着衣襟。
“原來娘娘都知道的呀!”
“哎!月淳啊,你要知道,雖然本宮的這兩個孩子,如今心思還算純良,但妖宮有妖宮的規矩,堂堂妖界的王子和公主,怎麽能夠整日裏這般瘋玩呢?也忒不合規矩了。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盡管她也不大喜歡這些個條條框框的約束,但身爲王後,且又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這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她自是要爲兩個孩子起到表率作用才是啊!
自金啟宮大殿外等了許久,終是見各位妖官大佬們自裏面議完了事,陸續走出來了。
一見到其,皆紛紛作揖行禮,不斷颔首。
“列位不必多禮。”
直到殿内的衆臣走的差不多時,墨小乖才終于邁步入到了殿内,走上前盈盈下拜了。
“臣妾參見王上。”
“不是和你說過多次了,沒有外人的時候,不必拘禮。”
一見到墨小乖前來,白狄睿原本愁眉不展的眸子裏,終是染上了一絲喜色。
自主位之上飛身至某乖身前,忙将其一把攙扶了起身。
“王上,方才見錦婳和珏楓在你殿外,這兩個小家夥沒給你添麻煩吧?”
“珏楓?不是隻有錦婳一個嗎?嘶——”
某睿剛一說完,頓時一拍腦門。
随即一臉懊惱道:
“怪不得寡人方才叫了半天都沒人進來!原來是珏楓這個臭小子把外頭的妖從全都支開了!這個臭小子,看待會兒寡人怎麽收拾他!”
“王,王王上,不用了,不用了。方才臣妾已經教訓過他們了!”
别看平日裏王上對她柔情似水的,但卻對兩個孩子很是嚴苛。
他們兩個隻要稍一犯錯,便會被王上下令,綁起來抽鞭子。
搞得她都不敢再在王上面前,提孩子們犯錯的事了。
今兒個是因爲這兩個不省心的跑到金啟宮大殿來胡鬧了,萬一王上真的動怒了,那可怎麽是好啊?
“當真?”
“嗯嗯嗯,放心吧王上,他們倆以後再也不敢了。”
聞言,白狄睿原本闆着的一張臉,瞬間便溫柔了幾分。
伸出手臂,一把攬過了某乖的肩頭,令其自然而然的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呀,就是嘴硬心軟。其實寡人都知道,平日裏别看你對他們疾言厲色的,但卻是從不舍得重罰他們兩個。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就連凡人都知道,‘慣子如殺子’這個道理,咱們這些比凡人高級的妖,難道還不懂嗎?”
“可王上,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日後還是盡量别對他們下那麽重的手了,臣妾瞧着心疼。”
上次因爲錦婳幻化真身,不慎傷到了月一妖官,珏楓有心護着妹妹,卻被白狄睿叫人兄妹倆一塊兒挨罰了。
月一的傷倒是不重,卻是把珏楓打的險些傷到了元神。
心疼的她幾日幾日吃不下也睡不好的,到現在還後怕着呢!
“好好好,日後寡人都聽你的行了吧?這孩子們漸漸地都長大了,也不能再對他們用刑了,怕是到時候該記仇了。”
白狄睿一邊說着,一邊笑了笑,随即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繼續道:
“對了,魔界的人動作極快,方才異王還傳信稱,要我們妖界調兵增援呢!小乖,你說此時派誰前去,更爲妥帖些呢?”
“要不,還是臣妾去吧!各位大佬們此時也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迎戰呢!我妖界自是泥菩薩過河了,若要派遣正在對陣魔界的大佬前去異界,勢必不妥。”
況且,那幾個大佬們一個個托大的很,也都不是很喜歡她。
現在唯有她前去增援異界,才是最佳選擇。
“也好。不過,雖說魔礽的主力在我們妖界,但你也切莫輕敵,寡人會讓叱垣陪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危的。”
“叱垣妖官……也好吧!”
雖然說五百多年前,他和叱垣的關系很是僵硬,因爲王上的原因,叱垣曾很不喜歡她。
但好在如今她已爲王上誕下了一兒一女,近百年來,叱垣妖官對她的态度,也稍稍有所緩和了。
至少現在見了面,不似從前般,遞她白眼了。
“那事不宜遲,一刻鍾後,寡人便讓叱垣調遣一隊妖兵過來,随你一同前去異界吧!”
“多謝王上。”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