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見赫連婵兒眼神黯淡神傷着實不忍,赫連希不禁軟了語氣道:
“南宮嘯此刻就在外面,若我今日被他抓了去,便是天意如此。若是他們盤問你什麽,你便隻說一概不知,聽明白了嗎?”
“不!若他們抓你走,我也不會獨留……”
“聽話!”在赫連希眼中,赫連婵兒永遠都是那個乖巧懂事的姑娘,也永遠都是他願意用性命去保護的侄女兒,“你要記住,隻有你好好的,叔父才會安心。好了,莫要再哭了,我得走了。”
語畢也不等赫連婵兒再次開口,赫連希便已施決幻化身形,消失殿内了。
南宮嘯來的突然,完全不給赫連希喘息的機會。
剛一見到人,便用鎖妖鏈将其捆住了。
“南宮将軍這是何意?不知宥章到底犯了何錯?”
掃了一眼身上的枷鎖,赫連希異常淡定問道。
彼時,赫連府上幾乎所有的婢女侍子皆在場。
在瞧見自家主子被抓之後,也都一個個表情嚴肅了起來。
“所犯何錯?哼!有人曾親口向本将軍檢舉,說你赫連希便是前兩日刺殺異王的刺客!看不出來啊,你小子隐藏夠深的,竟然是叱靈氏的餘孽!赫連族長,本将軍若無把握,自是不會這個時辰前來,走吧~~随本将軍走一趟吧!”
冷着腔調講完後,南宮嘯遂大手一揮,便命手下異兵上前,押解着赫連希,直奔府門外去了。
直到南宮嘯的人全部撤出赫連府上後,一直躲在樹後面的那一抹黑色身影,才終于撲閃着翅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很快,赫連希連夜被抓走的消息,便沸騰了整個白虎莊。
盡管是夜晚,但家家戶戶卻也都吵雜的很。
“聽說了沒,咱們的赫連族長被抓走了。”
“是嗎?呸!活該,誰讓他那麽瞧不起咱們這些外姓的人了。”
說話的人,正是當初在司徒府上,有意要讓自己兒子,迎娶小乖的那位劉婆子。
二人說話間,便自其頭頂掠過一黑影,吓得那劉婆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什麽東西剛才從上面過去了?”
“沒瞧見啊!”
彼時,獨倚寒窗的墨小乖,正歎息着思考,到底要何時去找赫連希澄清他們之間的謠言,更加合适呢!
兀自思索了半晌,擡手剛打算将窗子合上,眼前卻倏地晃過一道黑影。
随後那人便自其身後,穩穩地落入的房内。
脖頸一涼,便有一把森寒寶劍自其身後架在肩上。
“宥章真是鬼迷了心竅,竟然會相信你這樣不守誠信的女人。真是千算萬算,算不到會在你這個死女人身上栽跟頭!”
“你在說什麽?叔公他怎麽了?”
雖然是背對着其,但是她卻聽出了是那隻鸠的聲音。
“還敢裝聾賣傻!半刻鍾前,宥章便被南宮嘯帶人抓走了!難道不是你向他告的密嗎?”
感受到男人手中利刃又貼近了自己的脖子幾分,墨小乖忙焦急道:
“不是我!我自昨日從赫連府上回來,便再未出過府門去,府上的人都可以爲我作證,此事一定另有蹊跷!”
“哼!我可不是宥章,那麽好騙!這整個司徒府上的人,都是你們司徒家的,他們自當是向着你說話的。蹊跷?我看最大的蹊跷就是你!宥章的身世,鮮少有人知道,今日南宮嘯去時,卻大呼宥章乃叱靈氏後人,不是你說的,還會有誰知道??”
季衫的語氣十分笃定。
盡管他也不想随意冤枉了誰,可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墨小乖。
若說不是她說出去的,那又會有誰,知道的如此詳盡呢?
“我說了不是我就不是我,若你真的不相信的話,那你直接殺了我便是,反正現在劍在你的手上。”
“你以爲我不敢嗎?”
季衫以爲墨小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握着劍柄的手也跟着收緊了幾分。
“既然你那麽笃定是我,那就殺了我好了,但即便殺了我,你也救不了赫連希。若你真的想救他,我倒是有法子幫你。”
聞言,季衫握着劍柄的手不禁顫抖了兩下。
“死女人,如若你敢騙我,我會将你挫骨揚灰!”
猶豫了片刻,季衫終是将手中寶劍收回了鞘中。
轉身對上男人略帶幾分惱意的眼神,某乖不禁掩唇笑了笑。
“看來你還挺在意赫連希的生死的嘛!”
“死女人,你懂什麽?他是我恩公。不許笑!”
聽出了墨小乖是在調侃自己,季衫登時不悅的呵斥道。
“哦~原來是你恩公啊!”
“快說!怎麽才能救他出來?”
見墨小乖半晌不說正題,季衫不禁有些着急了。
作勢便要再次拔劍。
“急什麽?容我算上一算。”
語畢,某乖忙伸出右手,合指一本正經的掐算了起來。
季衫這才終于注意到了,墨小乖眉心那一抹鮮豔的朱砂紅。
待靜谧了片刻後,閉眼許久的某乖,忽然擡起眼簾,笑意盈盈的望着季衫。
“有了!”
“快說快說。”
看出了季衫的焦急,墨小乖再次調笑着道:
“此事,還需你親自出面才行。”
“死女人!你難道是要我去劫獄不成?天大地大,即便我拼死将宥章救出,怕是也無處可逃吧?況且此乃下下之策,斷不可行!”
本以爲這家夥跟着赫連希,該是個一點就透的,沒想到卻是個死腦筋。
“想什麽呢?我的意思是,你同楊楊公主之前不是認識嗎?你可以去找她啊!”
“你怎麽知道?”
望着季衫那驚呆了的神情,墨小乖不禁更加得意了幾分。
“也不看看本仙子是誰!自是能掐會算。這世間之事,就沒有我算不出來的!”
一見墨小乖如此傲嬌,季衫頓時變了臉嗤笑道:
“你既然這麽厲害,難道不知,公主殿下早已記不得我了嗎?”
他與公主,本是非常相愛的一對,卻奈何異王中意的女婿并非是他。
從前的季衫,曾是楊楊公主的貼身護衛,那時候,小公主天真爛漫,活潑可愛,是個十分靈動的姑娘。
她日日歡蹦亂跳,總是嚷嚷着要出宮去玩耍,但身爲父親的司琴峰卻總是不允。
無奈之下,小公主隻好趁着司琴峰不在時,纏着他,讓他帶着她偷溜出宮去。
一來二去,小公主玩的盡興,他也跟着高興,兩人漸漸互生了情愫。
隻是,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這樣偷溜出宮數次,終是被司琴峰發現了。
那時候的司琴峰,還隻是異界的儲君,得知此事後,大爲震怒,當即便禀明老異王,将其下令調離了公主身邊。
小公主得知後,不舍他離開,便屢屢前去懇求司琴峰,想将他調回。
可司琴峰在得知他們之間相互喜歡後,非但沒有祝福,反而狠下心腸,棒打鴛鴦。
将小公主同他所有的記憶,全部封印;而他也被廢了大半修爲,扔到了假山之上做了靈寵。
那假山上的頑石,非比尋常,乃是祝融骨所化,長期被囚禁于上方,便再難振翅高飛了。
哪怕他在假山上修煉千載,也再難重新站在小公主面前,說句囫囵的話來。
當時的老異王,雖然心疼楊楊公主,但是卻也覺得,司徒興更爲适合楊楊公主些。
畢竟他和司徒興相比,一個是下賤的鸠鳥,而另一個卻是白虎族的後代,兩人身份相差懸殊,自是司徒興更爲讨喜些。
這千年來,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對小公主說,奈何卻隻能無助的鸠叫。
而小公主因爲忘了同他的記憶,變得對他愈發反感了起來。
如今他涅槃重生,全然恢複了法力,卻也依舊沒有勇氣前去找楊楊公主。
因爲他知道,公主的記憶始終被封印,他即便是去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楊楊公主非但不會記起他來,反而會認爲他是個自不量力的登徒子。
他本想着,借助赫連希的力量,發兵攻下異王宮,赫連希答應過他,會幫助解除掉公主的記憶封印。
可赫連希也并非無所圖。
作爲交換條件,他必須幫助赫連希先殺掉異王,然後再舉兵攻占異王宮。
如此一來,他便成了公主的殺父仇人。
或許也正因爲這一點,他才始終沒臉再去見楊楊公主了。
“楊楊公主,或許已經憶起你來了,你不妨今夜便去找她。”
“死女人,若你敢騙我,我定折返回來,将你挫骨揚灰!”
語畢,季衫身形一幻,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搖了搖頭,墨小乖輕歎口氣,邁步行至榻前,緩緩落座。
“到底會是誰,向南宮将軍告密的呢?”
她有心再次合指掐算,卻怎麽都無法凝神聚氣了起來。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墨小乖索性施法換衣,側卧榻上,一會兒的功夫,便沉沉的睡去了。
孤身飛至異王宮的季衫,老遠便見毓秀閣的宮燈尚未熄滅。
他之前所被囚禁的假山,同她的毓秀閣遙遙相望。
彼時,當他落在假山上時,剛好可以看到,此刻的楊楊公主,正斜倚在毓秀閣最頂層的欄杆上,一動不動的面向着假山的方向。
男人自假山之上拍打了兩下翅膀,終是幻化成鸠的形态,飛身至毓秀閣的欄杆橫木之上了。
“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