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猜得不錯,異王遇刺當真與赫連希有關。
“無妨,你的斷魂術,即使不能當時将他打死,怕是慢慢消磨他的三魂七魄,魂飛魄散不過是早晚的事。”
赫連希一邊說着,一邊用手輕輕擡起石桌上的茶盞,小心掀起蓋子,吹了吹裏面的茶水,而後又輕輕放了回去。
“可南宮嘯早晚都會帶人前來盤查的,要不還是我出面,将此事抗下來吧!”
“先别沖動,暫時先看看局勢再說。你刺殺司琴峰的時候,沒留下什麽破綻吧?”
不等男人再開口,墨小乖便已經瞬間現身在二人面前,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手指着二人道:
“我猜的果然不錯,刺客還真是你們!赫連希,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你……”
“小乖,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錯愕了片刻,赫連希忙起身開口道。
奈何季衫已經早他一步,拔劍便欲刺向墨小乖。
“季衫,不許傷了她,快把劍放下!”
“宥章,她該聽到的都聽到了,你還護着她?”
男人的聲音低沉,另一隻沒有拿劍的手,早已暗暗蓄力,作勢便欲對墨小乖施法滅術法。
“住手!!!”
看出了男人的意圖,赫連希忙擡手将其攔了下來。
“宥章!”
“我做事,自有分寸。”
二人緊張對視了片刻,就連墨小乖也被二人的火藥味徹底吓到了。
輕輕咽了咽口水後,某乖終于佯意幹咳道:
“咳~那個……我,我隻是覺得意外罷了,這位仁兄,你不要這樣嘛!好歹我也是白虎族的人,赫連希他怎麽說都是我的叔公,若我将此事宣揚出去,怕是整個白虎族都會受到牽連的,我沒那麽蠢!”
墨小乖的言外之意便是,她不會說出去的。
聞言,季衫的臉色終于緩和了幾分。片刻後,才又将手中長劍,緩緩收入了鞘中。
“你此言可是真的?若是你出了這道門,反悔了可怎麽辦?”
眼見着季衫那陰沉的臉色,墨小乖忙将雙手放在胸前,不斷搖晃着。
“不會的!”
見某乖的眼神還算真誠,季衫隻是冷哼了聲,而後便退至一旁了。示意将空間,留給二人了。
“小乖,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不打算瞞着你了,索性将實情全都告訴你吧!但你必須保證,今日你我之間的談話,絕對不能讓除我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你既然如此相信我,我自當守口如瓶。”
聞言,赫連希不禁輕笑了下,示意讓其坐下後,方自茶盤中又取出一茶盞來,幫其倒了一杯香茶。
“小乖,嘗嘗看,這是上好的旗山黑茶,喝了暖胃的。”
“多謝,叔公還是快些說吧!這外面怪冷的。”
墨小乖接過茶盞後,微微蹙眉,不耐道。
“冷嗎?”
一聽某乖喊冷,赫連希忙将自己的披風解下,輕柔的披在了其瘦弱的背上。
“還冷嗎?”
被赫連希如此溫柔的詢問着,墨小乖忍不住心弦一顫,慌裏慌張的便要避開,卻被赫連希擁的更緊了幾分。
“别動,我幫你把披風系上。”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是冬雪落在地面上一般不着痕迹卻扣人心弦。
片刻後,披風内的餘溫終于傳遞至了其身上,而那赫連希獨有的熏香味道,也令某乖腦子暈乎乎的。
“小乖,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我其實并非赫連家的人。”
赫連希剛一開口,墨小乖便忙清醒了幾分,愣愣的望着他。
待瞧見某乖的反應後,赫連希還以爲她在驚訝。
于是,伸手将桌上的熱茶握在手心,一邊取暖,一邊悠悠道:
“其實,早在我三千歲生辰的時候,便偷聽到爹娘談及了我的身世了。我本非赫連氏血脈,而是早在七千年前,便被異王下令誅殺滿門的叱靈氏的後人。”
這些,墨小乖早就在此之前,便曾聽聞母親赫連胭講起過了,因此倒也沒什麽稀奇。
小呷了口茶,墨小乖于是靜靜等待着赫連希接下來的話。
“人人都道,叱靈氏一族是因造反被滅了門,實則卻是被人構陷,含冤被滅了全族。若非當初我剛降生不久,便被赫連氏爹娘抱回了家去,怕是也早已死于襁褓之中了。”
赫連希一邊說着,手中的茶盞一邊被他攥的緊緊地,隻有那上頭瑟瑟發抖的蓋子,可以表達的出,他此刻心底壓抑着怎樣的仇恨。
“當年,就是那個老異王,就是那個不分青紅皂白,便下了旨滅了我叱靈氏滿門的司琴铎!我叱靈氏上下合族一百七十八口,全部死于了他的一道冤旨之下。試問,假若換作是你,得知了這滅族的大仇,小乖,你報是不報?”
面對赫連希略帶着沙啞嗓音的逼問,某乖不禁一時怔了怔。
倘若當年叱靈氏一族真的是冤枉的,那麽那些枉死的叱靈氏族人們,自當是得要一個說法的。
“可是,你就這樣殺了異王,可有想過,萬一異界百姓人心惶惶,自亂了陣腳,人人自危了,怎麽辦?再說了,老異王也已經死了,你就算是殺了現在的異王,也算不得報仇吧?”
聞言,赫連希不禁冷笑。
“小乖,你怕是永遠都不能夠感同身受我的痛苦吧!相比司琴铎,我已經對他的後代夠仁慈的了。我不過想殺一人罷了!司琴家其餘人的性命,我一條都沒有多取,你還要我怎麽做?”
相比當年下旨誅殺了叱靈家滿門的司琴铎,他已經再慈悲不過了。
而且,隻要得到異王崩逝的消息之後,他便可聯合宮中眼線,一舉将整個異王宮全部拿下。
他想要的,一直以來都是那個閃閃發光的寶座罷了。
從前,他雖然有此野心,卻總是沒什麽動力。
畢竟以他白虎族族長的身份,他雖未大權在握,但也樂得清閑,逍遙自在。
但如今卻是不同了,他心中有了執念,便有了奔頭。
自從遇到小乖之後,他仿佛全身都被注入了新鮮的血液,他孤寂了數千年的心,終于能夠爲一個人而砰砰的跳動了。
可這個人,她卻偏偏是個有夫之婦,偏偏她的男人,竟是妖界的王。
倘若他真的想要與其争奪,那麽異王之位他便必須全力以赴争奪下來。
因爲隻有這樣,他才有資格,也才配和白狄睿一争高下。
盡管他并不屑同白狄睿比較,盡管他自認爲他比白狄睿有才華且英俊的多。
但若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他也唯有得到那個金燦燦的寶座,才能讓小乖看到,他是要比那個叫白狄睿的男人,更适合同她共結連理,相伴萬年的人 。
“既然你做都已經做了,我自當說什麽都是沒用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放下仇恨。畢竟,你如今已經是白虎族的族長了,實在沒必要,爲了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活的那樣辛苦了。”
看的出,赫連希還是恩怨分明的,她也知道,叫他放下心中的仇恨,着實難了些。
但該規勸的,她還是要說,隻是他如何選擇,便要看他自己的了。
畢竟,她如今乃是妖界的王後,異界的事情,她實在不便插手太多。
若她以赫連家晚輩的身份,便更是沒資格去勸他放下了。
“可我若說,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呢?”
他的聲音極爲輕柔,仿佛一陣風刮過似的,那樣的不真實。
墨小乖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但在當其對上赫連希深情的目光時,她便知道了,方才的話,并非是幻聽,而是真真實實的出自赫連希之口。
愣怔了片刻,某乖不禁将目光轉向了一邊。
“叔公,您就别再說笑了。我已經嫁了人了……”
“我沒有同你說笑,我是認真的。小乖,相信我,你再給我一點兒時間,我會向你證明,誰才是那個真正适合你的人,誰才是真正配得上擁有你的人?”
語畢,赫連希猛然自座位上起身,放下手中茶盞後,便欲上前,握住墨小乖幾絲沁涼的嫩手。
卻在被其觸碰到時,被某乖下意識抽走了。
“叔公,我說過了,真正喜歡你的人是嫚兒不是我。你……你若再這樣,從今往後,我都不會再來你府上了。”
語畢,墨小乖忙施法解開了披在肩頭上的披風,一把塞回到赫連希的懷裏,轉身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小乖!!”
“宥章,别追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那個女人心裏根本就沒有你的任何位置。況且,你不要忘了,當初是誰構陷叱靈氏一族,到了被滅門的田地!”
季衫适時上前,攔住了赫連希欲追上去的腳步道。
“司徒家的這筆賬,我自會清算,但小乖是無辜的。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她愛上我的!”
斜眼瞥了其一眼,季衫不禁冷笑道:
“你還是好好計劃一下,如何攻占異王宮吧!一定要确保萬無一失才行。畢竟這才是我們的正事。”
語畢,季衫遂慵懶的走向了一邊的石桌前,随手拿起自己的茶杯,續了些熱的茶水,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