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忽然來了?”
爲了緩解殿内尴尬的氣氛,赫連希故作鎮定道。
“我,我其實這次來,本想讓你召集族人,澄清下之前的誤會,卻沒想到,你卻受傷了,所以……”
“就隻爲了這個?”
說這話時,赫連希的語氣裏難掩的失望。
彼時的墨小乖,偷偷盯着赫連希瞧了半晌,梗在喉頭的話,終于猶豫着出口了。
“叔公,你如此博學多才,俊美非凡……日後……定能遇到一個,比小乖強百倍的姑娘同你相配的,所……所以……”
盡管她心中想着,不要對赫連希動心,可如此俊美的容顔就在眼前,又怎麽能叫她穩定心神呢?
平素裏倒也罷了。
現如今,赫連希面色憔悴,虛弱至極。
難免令其心中不忍,生出了些許憐憫之情。
那黯然神傷的眼神,以及那微顯虛弱的面龐,簡直叫她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單手捂着胸口輕咳了下,赫連希忽然擡起那雙清澈水眸來,滿臉期許的問道:
“是不是因爲白狄睿是妖王的緣故,所以你才那般死心塌地的愛着他?”
“什麽?”
她萬沒想到,赫連希竟然會忽然問她這樣的問題,一時間不禁愣了愣。
“沒事了。”
見墨小乖愣在了原地,赫連希終是苦笑着搖了搖頭。
“既然叔公今日身子虛弱,那小乖改日再來吧!”
語畢,墨小乖忙碎步行至殿門口,推門便走了出去。
“怎麽樣了,族長可醒過來了?”
“小乖,我叔父怎麽樣了?”
望着一衆圍上來的人,墨小乖微微颔首。
“嗯,已經醒了,你們進去瞧瞧吧!”
“多謝小乖小姐。”
“管家不必客氣。”
輕輕扯開一抹笑容來,墨小乖不經意的瞥見了偏殿房門口的方向,卻在對上一男子銳利的眼神時,被其吓了一跳。
沒過多久,就在某乖邁步打算離開時,管家忽然自殿内小跑着追了上來。
“哎呦~小乖小姐,真是妙手回春啊!多謝大小姐您了。”
“舉手之勞,無需客氣。”當其再回首望向男子的方向時,門口早已沒了那人的身影。
好奇之下,她不禁轉身問道:
“李管家,那個偏殿内,住着的是何人啊?”
“啊?”被某乖問的一愣,管家尴尬笑笑後,忙壓低聲音道:“那位啊!是我們族長大人的至交好友。今日之事,還請姑娘務必幫我們族長保守住秘密,萬不可對外人道。”
之前這管家便叫她替赫連希保密,她雖然沒對外說什麽,但是也不禁起了懷疑。
而今這赫連希病情再次加重了幾分,若說隻是撞到了鐵架子,那他體内的毒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看來,這個赫連希一定是有事瞞着她了。
“好吧!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告辭。”
“大小姐慢走。”
直至墨小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殿内後,一直躲在偏殿内的男子,才忽然走上前來,對着管家問道:
“管家,宥章他怎麽樣了?”
“公子還是親自進去瞧瞧吧!”
語畢,管家忙欠了欠身子,讓出了路來。
隻待男子入殿後,内殿中其他的人,便都被赫連希遣了出去。
“是不是因爲那個女人的緣故,才使你變得優柔寡斷了?人若是一旦有了軟肋,做事怕就不會那般果決了,這于我們的大計,可是極爲不利的。”
“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點!若非爲了你,我也不會受傷至此。”
盡管赫連希此刻有些虛弱,但說話的氣勢卻并未因此而消減分毫。
聞言,男子眼眸不禁黯淡了幾分。
“宥章,你放心好了,你于我的救命之恩,我定會全力報答的。我隻不過是擔心,你對那個女人……”
“她有名字,叫墨小乖!何況,若我真的隻是爲了自己,怕是也不會如此拼命了。”
他的話,亦有所指,男子自然清楚。
輕歎口氣,他終歸什麽也沒再說了。
……
數日後,自異王宮再次傳來消息稱,異王再次遇刺,受了重傷。
一時之間,整個異界再度人心惶惶了起來。
之前的刺客尚未抓到,異王便又遇刺了,異界的百姓得知消息後,自然是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惶恐不安了起來。
很快,楊楊公主便身披金甲,一身戎裝着站出來,代爲主持大局了。
“南宮将軍,立即傳令下去,封鎖異界所有出口,全力搜查,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喏。”
當着衆人的面,她身爲公主,而他雖爲自己的娘舅,卻也是異界的大将軍,因此,也便不能以“舅父”稱呼了。
目送着南宮嘯帶兵遠去後,楊楊公主剛打算派另一隊異兵前去搜尋下,可有魔界人的蹤迹時,身後卻這個時候跑過來一婢女,喘着粗氣禀奏道:
“公主……陛下醒了!陛下說……要見您……”
“知道了。”
寒着臉應下後,掃視了一眼身前的異兵們,司琴楊楊終是一刻未多耽擱的,飛奔着朝異靈寶殿方向而去了。
剛一進入到後殿,便見自己的父親奄奄一息的睜着一雙眼睛,一隻手還不斷在空中比劃着。
“父王!父王,您終于醒了,快……快告訴孩兒,到底是何人刺殺您的?是不是魔界的人?是不是?”
焦急沖上前去,司琴楊楊一瞬間濕潤了眼眶。
伸手握住司琴峰不斷自空中比劃着的蒼老大手,司琴楊楊忙跪倒地上,等待着答案。
“不……不是魔界的人……不是……是……”
“是誰?父王,您快說啊!”
異王的目光,始終望着一個方向,而那不斷自空中搖曳的手,也指向了目光所及之處。
隻是,尚未等其講完話,便眼白一翻,再度昏迷了過去。
“父王~~父王!!來人呐,快來人,叫妖醫前來,快!!”
焦急着下了吩咐過後,司琴楊楊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忙自榻前起身,走向了司琴峰手指的方向。
終于,自角落裏,發現了一個極不起眼的腰帶穗子。
很快,妖醫便被宦官帶着,自殿外匆忙走了進來。
“公主殿下。”
“不必多禮,快幫我父王瞧瞧。”
“喏。”
妖醫正身過後,忙又行至司琴峰的榻前,使手幫其把了把脈。
簡單查看了下傷口,老妖醫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個疙瘩。
“我父王怎麽樣了?”
“這……”
猶豫着掃了一眼殿内衆人,妖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們都暫且退至殿外去!”
“喏。”
很快,殿内的婢女和侍子們,便同老宦官一道躬身退出了殿門。
“妖醫,這下可以說了吧!”
聞言,老妖醫歎了口氣,随即表情極爲沉重道:
“陛下……受傷實在過于嚴重了些,如今三魂七魄,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施此法術之人,怕是恨毒了陛下……”
“那照妖醫的意思,難道我父王就沒救了嗎?”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得鎮定才行。
一雙眼含着熱淚,盡量将頭擡高,竟是怎麽都不肯讓眼眶中的淚水落下。
“哎——請恕老臣,無能爲力啊!”
聞言,司琴楊楊狠狠瞪了瞪眼,終是将那快要流出眼眶的淚水,抑制住了。
“我明白了。此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我舅舅都不能說。”
“老臣明白。”
他之所以示意公主,将殿内衆人全部遣散,就是怕消息外洩,造成異界更大的騷亂。
如今楊楊公主既然又下了命令,他自是守口如瓶的。
直到妖醫帶着診病藥箱退下後,司琴楊楊才終于獨自一人,緊握着手中的腰帶穗子,倚靠在屏風後面,哭成了淚人。
良久過後,她才終于哽咽着将穗子收入懷裏,擦幹了面上所有的淚痕,朝殿外去了。
很快,南宮嘯便帶兵四處搜尋起了刺客的蹤迹。
而彼時司徒府上,在得知異王再度遇刺,緻使重傷過後,墨小乖心下猛的一驚。
餐桌上,司徒夜說起異王遇刺,便見小乖的臉色不好了起來。
“小乖,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輕輕搖了搖頭,某乖随即放下碗筷,淺笑道:“爹爹,娘親,我吃飽了。”
說罷,某乖起身便打算離開。
“才吃了不到半碗飯,怎麽就飽了呢?”
“我,我不是很餓。你們先吃,我還有事。”
她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認誰都看得出來。
一路行至府門外,墨小乖始終心緒不甯。
她必須親自去赫連希府上看看才行,不然,她總是心下不安的。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巧的事情?異王那邊剛剛遇刺,他赫連希就恰好受了傷了呢?
還有那個她無意中瞧見的偏殿的男人,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再回憶起那個男人的臉時,似乎又很陌生。
一直到行至赫連希府門前時,墨小乖還依舊神情恍惚着,琢磨不透這其中的聯系。
擡手剛打算敲響赫連府的大門,卻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施決隐了身形,閃身落至了赫連府内。
四下環視了一周後,終于在不遠處的六角亭内,發現了赫連希和那個男人的身影。
隐身行至二人身邊,蹑手蹑腳的坐到了二人都碰不到的地方,墨小乖于是開始默默偷聽聽起了兩人的談話。
“季衫,這次能将異王刺傷,你已算是功不可沒了,不必過于苛責了自己。”
“隻差那麽一點兒,司琴峰必死無疑,可惜我許久不曾出手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