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滿地的玉屑,他一時沖動沒忍住,上去就給了嫚兒一個巴掌。
也是在那一巴掌過後,他才知道,原來嫚兒隻是實在喜歡那玉蒲扇。
拿在手中把玩,不想卻被路過的灑掃婢女碰了一下,這才脫手摔壞了玉蒲扇。
之所以嫚兒沒有立即離開祠堂,其實正是因爲在等他這個當父親的前來,親自向爹爹認錯的。
可他這個當父親的,卻終是不分青紅皂白,掄起巴掌,便甩給了其一記耳光。
這一巴掌打下去,嫚兒頓時踉跄着朝後倒去,幸好被胭兒一時扶穩了。
他知道,這一巴掌打的有多嚴重,他甚至醞釀了三分的妖力在其上頭。
嫚兒的臉,當時便被他扇的腫起了鮮紅的五指印來。
隻一瞬間,淚水便流了滿臉都是。
她看上去委屈至極,蹲在地上不斷落淚了半晌,最終在胭兒的攙扶下,自地上站了起來。
他這才想起來問她砸碎玉蒲扇的緣由。
似乎是被自己方才的一巴掌打的有些懵了,她抽噎了半晌,才終于緩過神來,沖自己歇斯底裏的吼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隻不過就是好奇喜歡,若不是這丫頭撞了我,又怎麽會手抖将它摔在地上?”
“爹爹你一向不喜歡我,嫚兒不是傻子!!當然知道……”
“自打長姐回來之後,爹爹便更不喜歡我了。爲了姐夫送的一面玉蒲扇,你竟然問都不問清楚,擡手便打!”
“原來我才是這個家裏,最多餘的人!既然如此,我還不如住到祖父那裏去,免得讓你們瞧了我礙眼!!!”
面對女兒的一聲聲歇斯底裏的嘶吼,他忽然就不知所措了起來。
老實說,自打嫚兒出生以來,他雖然有時候也會斥責訓誡她,但卻從未動過手。
也正因爲如此,他才在給了嫚兒一巴掌過後,心中自責不已。
“夫君,你怎麽能如此沖動呢?你……哎……”
“胭兒,若非她平日裏被你驕縱慣了,我又豈能……”
重重歎了口氣,夫妻倆面面相觑了片刻,望着滿地的羊脂玉碎屑,二人皆表情凝重了幾分。
“罷了,讓她去祖父那裏住兩日也好。嫚兒這孩子,小時候最讨老人家歡心了。”
“嗯……等過兩日,我回去親自把她接回來的。隻是,這玉蒲扇被打碎了,算是白白辜負了妖王的一片好意了。”
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是沒用了。
望了一眼跪在一旁頭也不敢擡的小婢女,司徒夜再度重重歎了口氣,終是沒有再下狠話責罰。
“把這羊脂玉屑都收拾幹淨吧!”
“喏……”
夫妻倆在祠堂外站了良久,方才整理好心情,打算回來了。
聽管家說,赫連希來了,他們也忙朝着客殿這邊過來了。
卻沒想到,當他們趕到時,殿内就隻剩下興兒和赫連希兩個人,面面相觑了。
“小乖和子息呢?”
“姐夫不大舒服,就讓長姐陪他一起回房去了。”
司徒興倒是嘴快,率先跑到司徒夜面前道。
“叔父這個時候前來,可是有何事要吩咐嗎?”
一旁的赫連胭吸了吸鼻水後,忙強顔歡笑上前道。
“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是聽說,小乖的夫君來了,我就想着,身爲赫連家的長輩,過來幫忙替你們夫婦倆把把關。沒想到卻被你們那個妖王女婿一陣羞辱。罷了罷了!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告辭!”
闆着臉不鹹不淡的講完一番話後,赫連希方負手朝殿外去了。
“那叔公慢走哈!”
眼瞧着赫連希要走了,司徒興終于沖着其背影擺了擺手,随後暗自松了口氣。
“叔父慢走!”
“叔父慢走。”
直到确認赫連希走遠些了,司徒夜才終于伸手一把拉過了司徒興,表情嚴肅的質問道:
“到底怎麽回事?這赫連族長怎麽說你姐夫對他一陣羞辱?”
“是啊!興兒,怎麽回事啊這是?”
被自己的爹娘盯着質問,司徒興一時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簡單組織了下語言後,才又結巴着開口了。
“其……其實叔公很顯然,還……還是惦記着長姐的。一見到姐夫和長姐恩愛,他便同姐夫一陣言語厮殺,最……最後姐夫實在受不了他的冷嘲熱諷,就使出殺手锏,把長姐領回閨房去了。”
聞言,夫婦二人不禁面面相觑了片刻。
當初那媒公提錯了親事的時候,赫連胭便隐約感受到了赫連希對小乖的心思。
隻是,他嘴上沒有明說,她也不好往這方面提。
但今日聽到小興這樣說後,赫連胭反而印證了心中的猜想。
“夫君,其實我一早便看出了叔父對咱們小乖的心思了。本以爲提親一事已過,他也知道了咱們小乖已經嫁了人,便就算了,卻沒想到……”
“你們的意思是,赫連希喜歡小乖?”
司徒夜不免有些後知後覺的問道。
“嗯,其實之前找媒公提親的時候,我就猜到了。”赫連胭道。
“那若是嫚兒知道,族長喜歡的不是她……”
“她已經知道了爹爹。你沒瞧見最近她對長姐的态度都冷淡了不少嗎?”
或許他這個當父親的,的确是太不了解女兒了。
最近麥子地裏的麥子需要人照看伺候,他整日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因此忽略了許多細節。
現在想來,還真覺得自己這個當父親,實在有些不稱職呢!
他不禁再次想起了嫚兒被他打了一巴掌後,所說的話。
難怪嫚兒會認爲自己不喜歡她,難怪她會哭的那麽委屈傷心。
“都是我這個當父親的不好。就連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都還不知道……”
說到最後,司徒夜不禁哽咽着紅了眼眶。
“爹,此事也不能完全怪您,要怪就隻能怪那個媒公太過馬虎了。對了,長姐的認祖歸宗宴席到底何時舉辦啊?爹,這事兒可得抓緊了。”
“嗯。”聞言,司徒夜不禁深深點了點頭。
豎日一早,司徒府上一家人坐在一桌用過早膳過後,便自異王宮傳來消息稱,魔蕭已經帶着喜婆和大紅花轎前來迎親了。
“怎麽這麽早?”
“哎!誰知道呢?可能那魔界王子太過心急了吧!妖王後,陛下有旨,請您盡快前去宮中相助,我們公主可萬萬嫁不得啊!”
瞧那老宦官心急的模樣,墨小乖也忙不怠慢,轉身沖白狄睿遞了個眼神,對方會意後,二人于是便匆匆跟随老宦官一起,往異王宮方向去了。
三人腳步飛快,沒一會兒的功夫,便趕到了異王宮内。
彼時魔蕭等人已經被請到蘇晨宮中暫時歇息了。
“你們異界規矩還真是多啊!本王子都在這候着快半個時辰了,你們楊楊公主還能不能出來了?嗯?”
“王子稍待片刻,公主平日裏起得晚,現在應該已經在上妝了。”
小婢女說這話時,頭低的深深地,聲音也是不斷顫抖着。
“嗯……這茶都涼了!去給本王子換盞新的來。”
“喏。”
小婢女聞此吩咐,如聞大赦。
逃也似的碎步退出了殿内。
很快,蘇晨宮中的魔蕭已經等得及其不耐煩了。
叉腰邁步,剛一走出蘇晨宮大殿内,便被門口守衛的異兵使手攔下了。
“嗯?什麽意思?”
那異兵雖然也很嚴肅,但在對上魔蕭那橫眉立目的表情時,不禁心下一顫。
畢竟,魔蕭不但長得醜,還長的可怕。
那種恐怖之感,令立在其身前的小小異兵當場便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但回過神後,便又冷着臉呵斥道:
“陛下有令,請王子耐心等待。”
“你們……”
“王子,要不再等等吧!”
眼見着魔蕭怒了,身後陪同其一起前來的喜婆忙上前勸說道。
“哼!”
他大老遠的從魔界,着人擡着轎子前來迎親。
沒想到等了半晌也不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出來,心中自然是不平衡的。
況且那日那個女人也早已不知去向了。
問了這裏的奴婢,更是一問三不知。
該死!
萬一那個女人是騙他的可怎麽是好?之前的仙界法寶丢了,他都還沒來得及尋找呢!就想着先成了親再說。
“之前诓騙本王子的女人呢?叫她出來!!”
殿外把手的異兵聞言,下意識朝後退了兩步。
眼看着魔蕭手中集結黑氣,便抓起其中一個異兵便死死扼住了其頸項。
“去禀報你們異王,最好讓楊楊公主乖乖兒的随本王子回魔界去,否則,我魔界三十萬大軍随後便到!!”
“魔界的人還真是嚣張呢!”
魔蕭話音剛落,墨小乖與白狄睿便雙雙降落至其身前。
“死女人,是你?”
認出墨小乖後,魔蕭一雙眼裏滿是憤怒。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下一刻,魔蕭便使手陡然拍下,其懷中的異兵竟連掙紮都來不及,便就被其直接法滅了。
“該死的女人,敢騙本王子,拿命來!!!”
閃身沖向墨小乖身前,卻在落地時直接撲了個空。
夫婦二人先後閃身躲避,相互對視了一眼後,便又同時變出武器,同魔蕭開打了起來。
左邊白狄睿蓄力畫符,迅速将那符号印在弑神劍上,随即猛然出劍,劍鋒直指魔蕭面門。
而其右側的墨小乖則迅速變出銀灰色的掃帚,同樣畫符印在掃帚之上,用力狠狠朝着魔蕭扇了一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