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他是來過赫連希的府上了,他若是同從前一樣,不答應這親事,也實屬正常。
反正他臨來之前可都和司徒夜說好了,即便此事不成,他也得把麥粉送到自己的府上去,可不能叫他白跑一趟。
“大閨女,不知媒公所言,是哪個閨女啊?”
“不就是司徒夜的長女嗎?宥章你該認識的呀!”
原以爲赫連希會非常排斥,沒想到他竟還耐着性子多問了一句。
“長女,小乖嗎?”
“嗯?”小乖?司徒家不就那麽一個長女嗎?乖?他可不覺得司徒嫚有多乖。但既然赫連希問了,他便也隻得點頭應下了。“嗯,是,是乖,乖!”
語畢,媒公便又伸手,顫巍巍的将煙袋拿了起來,準備續煙草了。
斜眼瞥見媒公又要抽煙袋了,赫連希忙躬身上前,一臉谄媚着道:
“媒公,來,還是晚輩來爲您點煙吧!”
“……好,好啊!”
老頭子被赫連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還以爲自己老眼昏花了。
沒想到,這赫連希竟然親手爲自己續好了煙草,又擡手施法,幫助其點燃了煙絲。
抽了一口煙袋,媒公緊接着又顫巍着打算去夠茶碗,手剛伸出來,赫連希便眼疾手快着幫其貼心遞上了茶盞。
“媒公您喝茶!”
“好,好!那個……宥章啊!這樁親事,你覺得如何啊?若是你答應的話,老頭子我就以你們赫連家……媒公的身份,去司徒府再走一趟了……”
瞧赫連希這副模樣,想來此事應該有門。
聞言,赫連希卻是打心底裏舒暢的。
原本他還想着,得了空,便備些薄禮,前去親自拜會媒公,當面求他老人家去司徒府上提親的。
萬沒想到,今日媒公他老人家竟然親自登門了。
這簡直令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其實,初次見到小乖時,他便有種眼前一亮之感。
他望着她,那般澄澈的眼眸,注意到她那清麗脫俗的氣質,便隻那一個對視,就令他那顆千年未動的心,爲之狠狠一顫。
得知她是胭兒的女兒時,不得不說,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在那日,特地說出了,自己的祖父,是胭兒的太祖父。
因爲若是這般說了,有心人便可推算出,他們是三代以上的親屬。
若有一日他想迎娶她時,便也可不被族内的流言所阻了。
“答應,答應,宥章自是答應。改日,宥章定會親去司徒府上,下聘迎娶,就不勞媒公您老多跑了。”
他說的誠懇,媒公也忙笑的合不攏嘴巴。
看來,除了那幾袋子的麥粉,他應該還能有更豐厚的媒人禮,真是太好了。
“嗯!看來咱們的宥章族長,當真是開竅了,哈哈哈哈~”
“勞媒公再去夜兒府上跑一趟!就說,宥章願意迎娶夜兒的長女。”
“好好好!太好了。”
将茶盞之中的茶水盡數灌入腹中後,老頭子又忙抽了口煙袋。
“媒公暫且先留步,宥章這就叫管家待會兒找人送您回去,再準備兩隻大公雞,命人一并給您送過去。”
“這……多不好意思啊!”
老頭子雖然嘴上說着“不好意思”,但面上卻是難掩的喜悅。
“沒什麽,應該的!”
從赫連希的府上出來之後,媒公便一路樂呵呵的抽煙袋,朝自己家方向回了。
待将兩隻肥碩的大公雞收下之後,媒公又忙不怠慢的,拎着金絲大煙袋,往司徒府上去了。
一聽說媒公來了,司徒嫚第一個不淡定的自自己房裏沖了出來。
“小姐,您慢着點兒!”
婢女見其如此,也忙拎着裙子,追了出去。
一見到眉眼帶笑的媒公,喜滋滋的抽着大煙袋,司徒嫚便心中踏實了不少。
“媒公,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哎呦~瞧把你這丫頭給急的!沒羞,沒羞!嘿嘿嘿~”
吐了一口煙圈兒,媒公笑的一臉得意。
“哎呀~媒公媒公,快說嘛!快說快說~”
“嘿嘿!成啦~丫頭!”
說完,老頭子便又忙顫巍着手,繼續鼓了一口煙兒。
“真哒?!”
“那當然是……真的了,哈哈哈哈~”
很快,聞訊趕回來的司徒夜忙将媒公,請到了客殿内休息喝茶了。
茶碗一端,吸溜一口小茶水兒,老頭子忙蹙眉抱怨道:
“哎喲喲~你們家這茶水啊,還當真不及宥章奉給老頭子的茶香!你們可不知道啊!那宥章一聽說,我是給咱們嫚兒說親的,當時就答應了!哎呦~抓着老頭子我的手就不松開了!吩咐叮囑,說是讓老頭子我,過來告訴你們,這樁親事,他答應了!嘿嘿嘿嘿~”
“辛苦媒公跑一趟了。”
待拱手道謝過後,司徒夜忙又吩咐管家,爲媒公裝好了小麥粉,又特地撿了一籃子的玉米。
“這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還望媒公莫要嫌東西稀少,收下吧!”
“哎呦!舉手之勞,舉手之勞~不過,既然小夜你如此客氣,那,老頭子我可就先收下了哈~”
接過玉米籃子後,老頭子笑的一雙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條縫。
前兩日家中的玉米剛剛被他吃完,正愁沒地方搞去,這下好了,這麽多的玉米,且夠他吃上十天半個月的了。
“媒公放心,待小女成親過後,還有重謝!”
“好好好!如此,老頭子就先不多留了,告辭,告辭哈~”
命人将東西親自送到媒公府上後,司徒夜方才暗松了口氣。
哎!若嫚兒真能嫁出去,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樁心事了。
直到聽着媒公的腳步遠去,司徒夜才單手扶額,滿臉淚花了起來。
“爹爹,爹爹你别哭啊~女兒要出嫁了,這可是喜是一樁呢!爹爹您怎麽哭了?”
聞言,司徒夜隻輕輕擺了擺手,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見司徒夜這副模樣,司徒嫚也不禁跟着蹙眉,接着道:
“爹爹放心,女兒日後若是嫁給了赫連希,會時常會家看望你和娘親的。對了!還有長姐……”
“不……不是……”狠狠吸了口鼻水後,司徒夜方哽咽着吐出了三個字來。
“什麽?爹爹你說,什麽教導,女兒今日都會聽的。”
回想從前,她許是真的太不懂事了,如今看着爹爹爲了自己要出嫁而痛哭,司徒嫚忽然便一本正經了起來。
她睜着一雙澄澈的眼眸,一副洗耳恭聽,悉聽教導的模樣,卻是令司徒夜哭聲更甚了。
“你個死丫頭!你以爲爹是因爲舍不得你……才哭的嗎?”扁了扁嘴巴,司徒夜遂繼續道:“爹是因爲……你這丫頭……終于能夠嫁出去了,爹高興啊!你知道嗎你?”
“……”
“哎!也不知道這赫連希是如何瞎了眼睛,瞧上了你的。不過,你日後,可一定要好好對人家!萬不可再如在爹娘身邊,這般任性妄爲了,知道嗎?當心人家受不住,一紙休書休了你!到那時候……”
司徒夜自顧自的嘟囔了半天,再一轉身,早已沒了司徒嫚的蹤影。
“人就丢大了……”
次日一早,用過早膳過後,赫連胭便将司徒嫚叫到了自己的房裏。
“嫚兒,這個香包,是娘親親手爲你縫制好的。喏!瞧瞧,喜不喜歡?”
香包接在手中,那上繡着一剪玉梅,淡粉色的料子上一點兒雪白,栩栩如生,乃是極好的手藝。
“娘親繡的果然好看,嫚兒很喜歡。”
“嗯!娘在這裏裝了些桂花幹瓣,還有你最喜歡的丁香幹瓣。”
聽夫君說,赫連希應下了媒公的求親,她也很是爲嫚兒感到高興。
隻是嫚兒這丫頭,實在過于簡單直接了些。
不懂女兒家該矜莊遮掩,性子過于直率。
好在嫚兒這孩子,心眼兒卻并不壞,終歸犯不了什麽大的錯處來。
“娘親,改日,我也給你繡一個吧!可好?”
“你呀!還是别把心思放在女紅上了,最好啊!是多去族長家多走動走動!畢竟,馬上你們可就要成親了,不得增進些感情,多多接觸嗎?”
聞言,司徒嫚忙不疊的點頭。
“娘親所言甚是!待會兒我就讓長姐陪着我,一起去赫連希府上!”
待其語畢,赫連胭不禁蹙眉問道:
“你們兩個的事兒,總是叫你長姐去做什麽?”
“嗯……因爲,因爲長姐會時刻提點我!之前若非有長姐助力,怕是宥章還不會那麽快就答應,與我成親呢!”
以她那鬥大字不識一筐的水平,若不是長姐從中幫忙,根本搞不定那個渾身散發着文質彬彬氣質的赫連希。
“也罷!有小乖陪着你,娘還能放心些。”
從母親那兒出來之後,司徒嫚忙巴巴跑去尋自家長姐了。
“長姐長姐!”
房門被打開,婢女見是司徒嫚,于是忙退至一旁,讓出路來,示意其入内。
“嫚兒,怎麽了?有何事嗎?”
彼時墨小乖正單手拄着頭,望着窗外兩隻鳥兒叽叽喳喳的吵架呢!
“長姐,嫚兒是特地前來,向長姐道謝的。”
“道謝?因何謝我?”
挑眉自凳子上站起,墨小乖不禁淺淺笑問道。
“長姐,你看,這是我方才路過膳房,順手挑的點心,這個是署圓糕,是我最愛吃的,特來孝敬長姐的!感謝長姐,幫助我脫胎換骨,最終成功俘獲了宥章的芳心,嘿嘿嘿!”
司徒嫚笑的羞澀,墨小乖也跟着掩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