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瑟似乎還挺喜歡小舅舅,段佳佳努努嘴,也說:“其實小舅舅長的還挺好看,要是人再溫暖些,指不定多讨人喜歡呢。可惜了。”
陸瑟回頭看着樓上,心想也是。
盛修炀容貌生的還端正英俊,他若是性格溫柔,愛說話,是個暖男,絕對會很受歡迎。
當真是人無完人。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段佳佳還沒有結婚,按照京都這邊的習俗,但凡是沒有結婚的後輩,過年都能得到長輩的壓歲錢。盛修炀雖然隻比段佳佳大一歲,但也是小舅舅,按照規矩,他得給段佳佳發紅包。
盛修炀沒有準備多餘的紅包。
陸瑟晚上洗了澡,穿着漂亮的睡衣坐在梳妝鏡前敷面膜。門忽然被敲響,陸瑟跑去開門,見門外的人是小叔,她下意識一把扯下臉上的面膜。
頂着一張濕漉漉的臉,陸瑟朝盛修炀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小叔,你有什麽事?”
胡修炀表情有些恍惚。
剛才女孩子一把扯下面膜的樣子,又讓他想到了陸瑟。
胡修炀搖搖頭,暗道自己是太思念陸瑟了,所以才總在盛天嬌的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
胡修炀問陸瑟:“昨天我給你的那個紅包,還在麽?”
陸瑟一愣。她啧了一聲,不開心地說:“小叔,這給出去的紅包,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小叔聽了這話,突然笑了聲。
那笑聲很好聽,叫陸瑟耳朵有些癢。
胡修炀說:“我要紅包,不要錢。”
陸瑟明白了小叔的意思,也有些不好意思。“你等着。”
陸瑟跑去打開床頭櫃,從裏面拿出紅包。她還沒有打開過紅包,還不知道裏面有多少錢。她打開紅包,發現裏面是一千塊錢的紅包。
京都這邊給紅包,一般都隻包幾十塊,最多一百塊。隻是一個心意。
見紅包數額這麽多,陸瑟有些意外。她捏着那些錢,回頭問站在門外的胡修炀:“小叔,這是不是太多了?”
胡修炀則說:“我有錢,給你就拿着。”
陸瑟噗嗤笑了出來。她把紅包交到胡修炀手裏,調皮地說:“有錢的人,還買不起個紅包?”
胡修炀接過紅包,說了句沒有準備,就轉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陸瑟起床下樓的時候,就看到段佳佳坐在沙發上拆紅包。段佳佳的面前堆着好幾個紅包,每一個紅包上,都有一個名字。
因爲盛家人多,爲了讓段佳佳能區别開紅包都是誰送的,大家都在上面寫了名字。
陸瑟跑到段佳佳的身邊坐下,她一把搶過段佳佳手裏的紅包,笑着說:“讓我看看,我們佳佳姐拿到了多少紅包。”
陸瑟抽出裏面的錢,發現是一百。
“這誰給的?”
“外公。”
陸瑟又開了幾個,一般都是66、88、99之類的。桌上還有兩個,段佳佳拿走了胡修炀給的,陸瑟拿走了她爸爸包的。
“我爸給你包了一百。”陸瑟把錢塞回錢包,一偏頭,看到段佳佳的手裏有五張毛爺爺。陸瑟驚訝極了,“誰這麽大方啊。”
段佳佳翻過紅包,盯着上面的名字,說:“是小舅舅哦。”捏着那五百塊錢,段佳佳笑眯眯地說:“我收回昨天說的小舅舅找不到老婆的話。”
“男人不一定要溫柔陽光會說話,有錢就行。”看在這五百塊巨款的紅包的份上,段佳佳決定收回昨晚那些話。
陸瑟笑段佳佳沒志氣。
她拿起那個紅包,放在手裏拍了拍,忽然,瞥見了什麽東西,她拍打錢包的動作停下了。
“怎麽了?”見陸瑟臉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見,整個人表情都變得恍惚起來,段佳佳忙關心問她:“你身體又不舒服了麽?”
陸瑟沒說話。
她盯着紅包上盛修炀三個字,目光緊鎖在修炀二字上面。
那疏狂遒勁的字體如筆走龍蛇,沒有練過書法的人,是沒法寫出這種漂亮字體的。陸瑟對這兩個字,太熟悉了。
她曾在無數張紙或簽名上看到過這兩個字,它們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
“嬌嬌?”見盛天嬌一直沒說話,段佳佳的語氣也變得擔憂起來。“你怎麽了?”
陸瑟丢下一句:“我有點事,等會兒再說。”說完,她捏着那個紅包就上樓去了。陸瑟來到胡修炀的房門口,她舉起手,準備敲門的時候,心裏又怯弱了。
如果這相同的字體,隻是一種巧合,那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陸瑟舉起的手,又那樣放了下來。
她轉身準備走,就在這時,門從裏面被拉開。“什麽事?”胡修炀站在門框後面,疑惑地盯着陸瑟。
陸瑟猛地轉身,望着胡修炀。
他怎麽知道自己在外面?
陸瑟往胡修炀靠近,朝他房内看了一眼,發現胡修炀的手機放在床上,上面似乎有畫面在播放。猜到胡修炀看得是什麽後,陸瑟隻覺得不可思議。
他連他自己的房間都監視麽?
這謹慎的作風...
陸瑟鼓足勇氣,問胡修炀:“小叔,我有點事,想找你。”
“嗯?”
“能...能出去說嗎?”
胡修炀猶豫了下,才點點頭。
外出的時候,胡修炀系了一條長圍巾,穿着煙灰色的長外套,氣場全開,十分冷峻。段佳佳看到小舅舅下樓來,身後還跟着一個面色沉重的盛天嬌,她忙朝盛天嬌投去詢問的眼神。
奈何陸瑟一直在想事情,根本就沒有注意段佳佳的小動作。
胡修炀跟陸瑟一起走出盛家,來到了屋外的馬路上。
“什麽事?”胡修炀開門見山地問。
陸瑟擡起頭,盯着盛修炀的臉。在面前這人的身上,陸瑟真的找不出來半分跟大叔相似的地方。陸瑟捏緊了羽絨服兜裏的那個錢包,告訴自己不要怯場。
就算是一場烏龍,那也要死心的明明白白。“小叔。”陸瑟深吸一口氣,把兜裏那個紅包拿出來,放到胡修炀面前。
胡修炀望着那紅包,露出疑惑表情。“這個怎麽了?”
陸瑟道:“很巧,我認識一個人。你的字迹,與我認識的那個人,一模一樣呢。”
胡修炀目光微凝。
明白陸瑟的意思後,胡修炀呼吸逐漸變得粗重起來,一直靜靜垂在腿邊的雙手,隐隐在顫抖。
陸瑟仰頭看着胡修炀,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叔,是你嗎?”
那一雙永遠冷漠平靜的雙眸中,驟然蕩開一圈波動,然後眼圈變紅。胡修炀看陸瑟的視線,變得朦胧起來。
“你叫我什麽?”胡修炀的聲音在發抖。
看到胡修炀的反應,陸瑟心裏基本有了答案。
她喉結骨滾了滾,聲音帶着哭腔喊道:“大叔。”晶瑩的淚珠子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滾,陸瑟往前一步,手指輕撫在胡修炀的唇邊,她執着地又問了一遍:“大叔,是你嗎?”
胡修炀答不上話來。
他擡起頭,看到了天上的太陽。
多少年了,他又一次,看到了他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