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子面無表情地看着台下那些戴面具的人興奮地叫價,一次比一次高,當叫價突破五百萬的時候,他嘴邊突然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可真是一份昂貴的物品,不是麽?
而胡修炀嘴邊那一抹冷笑,被台下那些人看見了,更是激發了他們體内的獸性。
“五百六十萬!”
“五百八十萬!”
“一千萬!”
當一千萬這個數字響起的時候,場面一度變得非常安靜。
所有人,都不甘心地朝開口之人望了過去,那是一個穿着白色西裝,帶着白色手套的男人,據說他是濱江市暗世界的王,身份成謎。
這人,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但每一次他都隻是靜靜地坐着,看着那些人把胡修炀當做玩具一樣逗弄。
胡修炀盯着那個人,他穿得潔白無瑕,像是天使。
但他知道,這個人是戴着面具的魔鬼。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無人敢跟那個白衣男人競争,胡修炀最終被以一千萬的高價,成了那個人的一夜寶貝。
他的養母将他抱下台,給他梳洗打扮,換了一身黑色的小西裝,還煞有其事地戴上了一枚小領帶。
胡修炀看着他這個濃妝豔抹,長得美麗勾人的養母,目光空洞得像是一潭死水。
養母一邊給他系領結,一邊叮囑他“今晚要帶你出去玩的叔叔,叫洪爺,你記住了,你必須喊他洪爺,如果你對他大不敬,是會沒命的。”
胡修炀靜靜地聽着,沒有吭聲。
被打扮後,養母牽着他去小包廂見洪爺。
走到包廂門口,養母推開門的時候,身後的小孩忽然開口問了句“你、有過孩子嗎?”
女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幽暗的燈光下,小孩子的臉蛋上鍍了一層詭異的光。
女人心裏一慌,她眼珠不自在地轉了一圈,才說“天使,我還沒有結婚呢。”
“哦。”
女人盯着胡修炀,想了想,才說“你乖些,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這輩子也不會結婚。等你長大了啊,這個會所就是你的了。”
胡修炀掀起眼皮看她,眼神直勾勾的,特别滲人。
女人心裏有些發毛,她趕緊将面前那扇緊閉的門推開。
一進入包廂,剛還面無表情的女人的臉上忽然堆滿了笑。她嬌滴滴地沖裏面白衣男人喊了聲“洪爺,您久等了。”
洪爺坐在黑色皮沙發上,他擡起頭,隔着一張面具看了女人一眼,态度冷淡地問“準備好了?好了,我就帶他走了。”
女人的熱情被洪爺的冷漠澆滅,她笑容略微有些挂不住。她把身後的胡修炀牽了出來,她彎腰對胡修炀說“天使,去,跟洪爺玩去。”
胡修炀不肯擡腿。
胡修炀并不知道洪爺會對他做什麽,但他能猜到不是好事。以前,那些大人總愛摸他,逼他吃不喜歡的東西,他知道他們是在羞辱他。
但年紀尚小的孩子,并不知道這世界還有比那些侮辱行爲更無恥無下限的事。出于直覺,胡修炀知道,隻要他走向那個男人,他這輩子都将永墜地獄。
洪爺饒有興緻地看着胡修炀,他拿起茶幾上的一顆巧克力,朝胡修炀招手,并說“天使,過來我這裏。”
他眼神是那樣的專注,像是在看一件絕世珍寶,他的語氣是那麽的溫柔。
但胡修宇卻不寒而顫。
胡修炀哆哆嗦嗦地走向洪爺,他伸手接過那顆巧克力,并沒有打開它。洪爺将手放在胡修炀的頭頂,他問胡修炀“你哪兒來的?”
養母聽到這話,臉色微變。
胡修炀仔細想了想,他搖了搖頭,“不知道。”
“家裏有什麽人?”
“不記得了。”
或許一開始他是記得的,但在這裏被關太久了,他已經忘了幼兒時候的記憶。
他從哪裏來,家裏有哪些人,以後會往哪裏去,會不會有以後,這些對胡修炀來說,都是一片空白。
洪爺忽然笑了。“很好。”
他手指在胡修炀耳垂上揉了揉,他說“你可真幹淨啊,連過往都沒有,幹幹淨淨的,果然是個天使。”
看見洪爺的笑容,養母松了口氣,但胡修炀卻白了小臉。
他被洪爺帶出了會所。
一到了車裏,洪爺就摘了他的面具。出乎意料的是,洪爺的模樣很年輕,像是二十多歲的樣子,算不上多英俊,但很幹淨,眉目清朗。
胡修炀好奇地看着大街。
他一直都被養母關在家裏,他都沒有出來過,他隔着車子的窗戶玻璃往外看,大街上的霓虹燈那樣璀璨閃耀,他看得眼花缭亂。
街邊,有很多父母帶着孩子在散步,有的孩子愛跟父母撒嬌,有的在發脾氣,有的笑得很天真。胡修炀望着他們,眼裏是向往的。
洪爺發現了胡修炀一臉好奇地看着外面,像是感到新奇,他問胡修炀“第一次出來?”
胡修炀猶豫了下,才點了頭。
“想做什麽,我帶你去。”洪爺聲音溫柔得像是三月的暖陽。
胡修炀猛地擡頭,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洪爺,他問“真的嗎?你真的帶我去?”
洪爺唇角微微勾起,他點點頭,說“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去。”
胡修炀說“我、我想吃那個。”他指着街邊的棉花糖,他知道那是棉花糖,電視裏面看見過,那些小孩子似乎都喜歡。
洪爺笑着點頭,他牽着胡修炀下了車。
胡修炀一雙小腳踩在地上,神色是雀躍的。
這就是外面的世界,那麽精彩,燈紅酒綠,霓虹閃爍。
洪爺帶他走到賣棉花糖的攤鋪前,“你可以挑一個你喜歡的顔色。”
“隻能挑一個嗎?”
“對。”
胡修炀說“我要五顔六色的!”
店家給他做了一個五顔六色的棉花糖,胡修炀嘗了一口,随即皺起了眉頭。棉花糖太甜了,吃苦太多的小孩,吃不慣棉花糖的口感。
見胡修炀皺眉,洪爺問他“不喜歡?”
“喜歡!”
胡修炀不知道這輩子還能再吃幾次棉花糖,他幾口就把它吃幹淨了。
洪爺問他“還有什麽想吃的嗎?”
胡修炀又指着街對面吹糖人的攤鋪,“我想吃那個。”
洪爺又帶他去買糖人,老闆問他要吹什麽,胡修炀想了想,他說“可以給我吹個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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