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乘客


咔擦——!

一道驚雷劃過夜空,雪亮的閃電如同利刃破開黑暗的雲層,瓢潑大雨肆虐着沉睡的城市。已近深夜了,偌大的老城區幾乎被雨霧籠罩,噼裏啪啦的聲響是這裏唯一的音調。

陳默蹲在一座老樓前,看着被大雨沖刷的出租車,距離淩晨還有半個小時,這樣的雨夜理應沒什麽生意,他撇了撇嘴,抽出一支紅塔山,正要慢悠悠地爲自己點上,“咚!”一聲悶響從背後樓裏傳來,像是什麽東西落到地上,有些沉重。

陳默自然是吓了一跳,煙頭落在腳下的積水中熄滅了,轉身朝着樓道裏張望,感覺看到人影閃過。

樓裏黑得瘆人,水泥地上積滿了污垢,四層老樓似乎無人居住,聽得見老鼠爬過的窸窸窣窣聲。陳默眯着眼睛,想将裏面的情況看得更清晰些,卻隻能通過狹長的樓道,依稀看見某個房間的門口有一個方形輪廓,它似乎開着口子,面朝着房間裏面。

這或許都不算什麽,隻不過那個那個物體的附近,地面之處似乎有兩道詭異的光澤,給人一種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有人嗎?”陳默往裏頭吼了一嗓子,回應自己的隻有回音。他走進樓道,背後不時吹來夾雨的冷風,冰得刺骨。陳默哆嗦了一下,打開了手機手電,明明有些恐懼,卻有壓抑不住的好奇。

荒廢的樓層有些空曠,多處牆體還滲漏着雨水,雨水打在那個方形的物件上,發出叮叮咚咚的叩響。陳默的心跳有些加速,他蹑手蹑腳靠近,看清楚了,是一個很大的行李箱,黑色,足有半人高。

剛才自己聽到的聲音,似乎就是這個行李箱被扔下的響動?

行李箱是打開着的,有一股鐵鏽味,陳默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内壁,粘稠的觸感讓他感到一絲詫異,翻手一看,這是……血!就是這種味道!

他趕忙後退幾步,卻發現地面也有一滴滴的血迹,直直地通向房間深處。陳默擡起手機,往着血迹延伸的地方照了照,光芒閃爍了幾下,他的手機暗了下去。

“明明剛才還有不少電的。”陳默環顧着四周,按了幾下啓動鍵。手機卻如同報廢一般,不再提供哪怕一絲的光亮。

又來了,那種詭異的壓迫感,仿佛就在身後,卻遲遲沒有動靜。朦胧的雨霧中,房間裏的兩道微光似乎暗了一些,站在門前能看到隐約的輪廓,像是什麽東西滾落在地上。雖然手機沒有電了,不過身上還帶着打火機,陳默一邊将手伸向衣兜,一邊慢慢地走了進去。

咔擦,又是一道雪亮閃電劃過窗前,依稀看見深處的房間裏散落着不少東西,緊接着,世界再次沉入了黑暗。

不僅如此,整個房間内,更是四散着破碎的肢體,一直延伸到行李箱的附近,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骨碌碌,骨碌碌,一聲響動,突然從身後傳來。

地上那顆女人的頭顱,不知何時,竟滴溜溜地滾了一圈,重新回到了陳默的視野中,女人的嘴角微微上揚,她,似乎在笑……

“啊——!”

陳默扔掉了手中的打火機,頭也不回地逃出樓道,剛才自己看到的是什麽?一起兇殺抛屍的案件現場?

打開車門,發動汽車,所有過程一氣呵成。出租車緩緩地遠離老樓,陳默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平複下狂跳的心髒。這時車載廣播從一片雜音到有了信号,主持人用柔和的女聲叙述着開場白。

“你有聽說過,狐狸的報恩嗎?”

“餓極的狐狸,因爲想要偷吃食物而不慎落入水缸,被護林人發現之後,非但沒有加以懲罰,反而送給了它一塊肉食,并将它放回了山林,從此之後,狐狸便隔三差五跑到護林人的小屋,送上青蛙和麻雀。這,就是民間傳說中狐狸報恩的故事。”

“有狐狸的報恩,就有厲鬼的報仇,對于怨恨的靈魂,死亡并不是終結。”

“這裏是怪談電台,我是主持人午夜鬼話。今晚,電台就将帶給大家一個厲鬼複仇的真實故事,請大家關上電燈,豎起耳朵,一起感受那撲面而來的恐怖吧。”

剛經曆那種事情,陳默哪敢再聽這種節目,伸手正要換台,突然他身子一僵。從來不在晚上聽車載電台的他,又是在何時打開了廣播呢?

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一切,陳默從後視鏡中忽然看到,車子的後排座位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臉色蒼白的男乘客,正在閉目養神,沒發出一點聲音。

電台裏,主持人的聲音在夜色中娓娓道來,“在今天的節目開頭,我們将朗讀一位女性聽衆的留言,她想對深愛的那個他說——即使你殺死了我,抛棄了我,但我依然不會離開……”

陳默一邊開車一邊注意着後座的客人,那個男人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似乎對收聽到的内容有些疑惑。

“我會重新找到你,我能聞到你的氣息……來吧,别躲了,我們一起回家……”

廣播裏,女主持人的聲音愈發冰冷,一字一頓,仿佛将自己代入到那個女人身上。

“大晚上的,聽什麽破廣播。”後座的男人開口了,聲音顫抖又有些壓抑,透出一絲隐藏的兇狠,“送我去市郊,錢不會少你的,還有,别多問。”

原來是人……陳默也稍稍放下心來,大概是趁自己進到樓裏的時候上的車,不過,對方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詭異的現場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還有電台裏的留言,怎麽聽都讓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陳默伸手去調頻,廣播的聲音卻突然變得詭異且高昂。

“親愛的司機先生,謝謝你再次讓我找到摯愛!”

陳默慌裏慌張地想着,腳下卻碰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他低頭一瞥,瞬間頭皮一炸,這不就是之前那個女人的頭顱嗎!此刻正滾落到自己的腳邊,一如既往露出詭異的笑容。

與此同時,後座的男乘客,似乎也在一瞬間看見了周圍那些可怖的東西,因而發出一聲驚恐的大叫。

在男人瘋狂的尖叫中,陳默一腳踩下刹車,然而他卻忘了,在這深夜的大雨中,汽車一直保持着高速的行駛,伴随着刺耳的摩擦聲,陳默感覺車身猛地一震,一陣天旋地轉。

失去意識之前,似乎有一個什麽聲音,在陳默的腦海中響起。

“被卷入靈異事件的出租車司機,是否能夠逃脫這個真實的恐怖故事,今夜,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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