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瘋狂
埋下了這個暗哨後,石斌在第二天清晨,趁着那幫守衛還迷迷糊糊懷着睡意晃蕩在城門邊,滿腦子全是馍馍、稀飯的時候出了城。
在回自己安在灌木叢臨時營地的路上,石斌認爲,靠這點情報殺那貴人還不安全,也不是很過瘾。
也該讓那幫滅絕人性的元人嘗嘗被燒殺搶掠的滋味,尤其是那幫二狗子更該被抽筋扒皮、棄屍荒野。
所以石斌希望趙京最好能弄到非常詳細的情報,到了營地,他激動萬分的向衆人說了他的想法。
聽到這一番話的戰士有如惡狼見肉一般興奮的,有如羊聞虎嘯一般恐慌的,還有如嘗母豬肉一般厭惡的。難道殺一個貴人還不夠刺激?你石斌還真把自己當成閻魔王了?
畢竟那營中的不光有鐵杆的湖南人,還有四川、湖北、江南、兩淮、兩廣的,甚至還有一些從北邊逃難過來的。
也就湖南兵了解自己統領的秉性,同爲湖南人更喜歡這種感覺,自然對石斌的想法沒有半點意見。
正所謂: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有了這麽一句話鼓勵,就是再孬的湘人也會成爲一個鐵血戰士。
而石斌最喜歡的則是曾國藩的‘好漢當打脫牙齒和血吞’,雖說曾文正的這句話略顯低俗,不甚高雅,卻更讓人感到氣勢昂揚。
因爲這經常讓他想起《三國演義》裏曹魏大将夏侯淳的一句名言:父精 母血,不可棄也!他居然生啖那眼珠後繼續作戰。。。。。。不過一幫泥腿子可不懂這些文言文,于是在給新兵訓話的時候他就經常将曾文正的那句話給盜用過來。。
大多數的士兵都是怕死的,尤其是那些老兵油子,見到的死亡越多越麻木卻也越惜命,隻當自己統領是個瘋子。
感到興奮的,多是湖南、廣西、四川這些生活在窮山惡水之中的人,對他們來說這更像是一場遊戲。。。。。。
不過首先要弄清楚這貴人到底是個什麽家夥,文臣、武官、皇室、貴戚?畢竟各有各的不同,不僅習性不同,護衛也不同,刺殺的難度也會有不同。
從太原達魯花赤的準備來看,這即将到來的貴人多半不是個武官,而是個有爵位的,不然城内不會這麽幹淨。
石斌認爲,明天殺了那貴人後元人定會出城追擊,不過應該多爲小股騎兵以及一至兩營的輕裝步兵,不會有重兵追擊。
這不就是送到嘴邊的肉嗎?何況也不可能五百餘人全部進城,城中最多也就去二三十個用作誘兵,其餘的人在城外當接應的伏兵。
一旦刺殺成功,元人肯定還會派遣驿卒到附近各個縣城,通知他們設置路卡、封鎖官道,然後調集重兵圍堵他們這幫膽敢到太原來大鬧天宮的孫猴子。
在石斌看來這豈不又是一個千載難逢痛擊元人的大好機會?
王三一聽便明白,将目光投向了趙剛,趙剛也不完全是個莽漢,笑道:“大哥,這驿卒我就去幹了!包您又打個漂亮的伏擊,如果您有雄心咱們幹脆拿下一座縣城玩玩!”
這話可激起了石斌的豪情,原本隻打算去各處殺幾個貴人,打亂元人後方,卻沒想過要拿下一座縣城。
要知道若是真的拿下一座縣城就是标志性的事件,是給元人一個大耳光。
“好!就這麽幹,隻要殺了那貴人,之後的事就這麽幹!那咱們得好好商議下哪座縣城最有價值。”石斌雙手一拍,大聲的贊成道。
太原附近有清徐、壽陽、婁煩、忻州幾個縣,而以北面的忻州縣最爲富庶,也最近。
如今已經元人被建成了一個軍需倉庫,糧草軍械應有盡有,如果劫了那就真是發财了。而且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畢竟這已經算是光複一座小縣城,雖然肯定在第二天還得丢了。
讨論再三終于定下了這次的戰鬥的詳細計劃,戌時石斌他們又回了城,跑去棚戶區的趙京那問情況。
本以爲一個燒烤攤的老闆不會有多大能量,最多就是從街頭巷尾的公人那打聽到那貴人的身份地位而已。
但結果卻讓人大爲驚訝,他不光讓石斌知道那是一個郡王世子,在太原府衙内住;還知道住在左廂房北邊第三間,甚至知道此人嗜酒好色如命,每天晚上都要一斤白酒兩個美女侍寝。
聞言,石斌仿佛看着個特工頭子一樣看着趙京,暗自感歎,他還真是個做特工的好料子。。。。
被石斌看得都不好意思的趙京尴尬的笑道:“大人不必驚訝,咱們這幫平民百姓雖然難直接和那些達官顯貴打交道,但是伺候他們的仍舊是我們這些人。而咱們都受盡元人壓迫,無一不想報仇雪恨,所以要弄到這些消息也不是很難。”
還真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天下壓根就沒有進不去的銅牆鐵壁。
“也是大人有福,這次負責伺候那世子的是我一個發小,此人也恨元人,不過膽小怕事,不敢出頭,但是有點貪财。故而小人用十兩紋銀跟他買了這條消息,并保證絕不讓他人知道此事。”
既然都了解清楚,石斌等人就不再在這容易讓人生疑的地方長呆,徑直回了那小客棧。又開始分發武器和計劃殺人。
“大哥,那府衙也不大,咱們刺殺肯定能成功。有點麻煩的是元人有不少騎兵,萬一他們在城裏就縱馬狂追怎麽辦?他們可是不怕撞死咱們的袍澤,可我們卻不能。”王三此時提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如果這個問題無法解決,石斌一夥就絕對是玉碎戰隊,隻能當烈士了。在這件事情上石斌卻滿腦子的壞主意,給他印象最深就是“馬驚車敗”。
比如邊逃邊扔點木柄震天雷、炮竹什麽的,也許木柄震天雷彈目标太大,而且容易引起懷疑;那就弄捆炮竹,這還特合适,歡迎世子駕臨不要放點炮竹啊?就是讓人看見也不會起疑心。
一切就緒了,石斌這個什麽時候都能睡得又香又沉的家夥,得了這些好消息和好辦法往床上一躺便進入了夢鄉。
太原城是典型的北方古城,方方正正的,街區也是很明顯片區。
石斌幾人從城中一家車馬店内租了十幾輛馬車帶到了離府衙不遠的一家大型客棧内,算是充當撤退的工具。
果然如何預測的一樣,那世子一來整個府衙内就是人頭攢動,官員在大廳之中飲酒作樂、吹噓拍馬;護衛伫立如松、毫不懈怠;仆役則是忙得手腳并用、焦頭爛額。
有了這麽好的條件,幾個也算有了點刺殺經驗的業餘殺手便混進了那幫仆役之中給那些令人不齒的官員端菜斟酒。
好不容易熬到了飯局結束,石斌本想着一刀捅死那世子,立馬腳底抹油溜出太原城,結果他似乎仍未盡興,又叫人上了半斤汾酒,摟着兩個妙齡女子一起喝着。
站在一旁侍候的護衛雖然有些疲倦,但元人是半奴隸制社會,自己主人本就這樣,受不了也得受着習慣,故而隻好繼續忍着。
可石斌已經非常焦躁,不過打草驚蛇可不好,說不定那世子沒被殺了,自己卻先見了閻王爺,隻好迫不得已端着酒壺站在三步之外。
看着那漸漸喝得爛醉,連人都人不清楚的世子,而護衛他的也就兩個士兵,石斌萬分的高興。看來這貴族和統軍将領到底不一樣,警惕性遠遠不如他們。
如此一來,壓根就不用什麽放火轉移注意力了,宰了那家夥就能成功撤退。
酒尚未喝完,他便握着酒杯,趴在酒桌上開始打起了呼噜,侍衛知道到了要護送這嗜酒如命的老爺回房休息的時候,于是将兩個歌妓一把推開。接着便拖着那世子去了廂房。
石斌和王三兩個假意前來幫忙,但兩個侍衛卻不讓他們靠近一步,隻表示讓他們跟着,也許就是當個幫手的意思。
到了廂房外一切都簡單,雖然侍衛仍舊不肯讓他們進去卻已經來不及,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讓他們見‘長生天’去了。
沒有半點拖沓,利索的将他們拖進了廂房,随後給那世子也是一刀,當了兩個侍衛的同路人。
可是至今也沒有露出半點行藏,這卻讓石斌有點不滿,因爲和原先的計劃不符。若就這麽出了城,炮竹沒用了,趙剛沒事幹了,忻州估計得費點事才能拿下。
于是這瘋子又來一計,張口就喊:“來人啦,來人啦,世子遇襲了,快來叫大夫來啊,要會治外傷的!”
王三雖然有點意外,不過卻也很贊成,這明明就是‘賊喊捉賊’,最好的燈下黑。
府衙之内立時一片混亂,石斌幾人則裝作一副心膽俱裂的模樣,不顧衆人阻攔趁亂帶着接應他們的二十來個護衛迅速離開。
臨走時碰到一隊巡邏兵,見一群明顯受驚的漢人沖過來,他們立刻警惕起來。但卻沒料到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一個回合便被全部撂倒。
石斌從趙剛手中救下最後一個元兵,讓他報信去了。
騎馬跟着後面的幾個護衛看着自己家統領這個打法,如同看見一個怪物。有這麽幹的?跑不就得啦?還帶麽暴露行藏嫌自己沒人追的?
沒一盞茶的功夫就來了五個騎兵咬住他們,看那娴熟的騎術立馬知道是幾個老兵。看見他們石斌又興奮了起來,點起一挂炮竹往後一甩,馬驚車敗的效果出來了。
哪怕就是再好的馬也怕受驚,那五騎前三騎成了肉泥,後兩騎則肯定是摔得傷筋動骨,絕對廢了。
看到了這些東西,再也沒人對他的行爲感到疑惑,卻對他的瘋狂感到恐懼,有這麽一個敵人實在是元人的大不幸。
縱馬狂奔出了太原,讓人感到的不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而是頂天立地的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