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城多了一個賈大小姐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位大小姐不服管束,出門也不會打聲照顧,石斌雖然有心思保護她的安全卻也不能夠天天将她鎖在家中。
與這狡猾刁蠻的大小姐談判純粹是癡人說夢,若是無法徹底讓她信服,即使她同意了“條件”。估計仍舊會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如此一來她會便大鬧天宮将潭州弄了個天翻地覆慨,所以石斌隻能選擇徐徐圖之。
隔三差五的帶着護衛跑去山中“打獵”,而賈玲這所謂的打獵卻是與土匪打交道。首先詢問山下百姓何處有匪徒,再就是去“拜會”。遇到匪徒就亮明身份要求見家當人。
湖廣總領的女兒、潭州統領的夫人一幫匪徒當然不敢得罪與怠慢,自然恭請上山好好招待,與匪首來個和諧“會面”。
這些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匪徒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說在他們眼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以禮相待不過是不想得罪而已。誰知這少夫人并非前來遊玩打獵,而是來者不善、别有居心。
原來賈玲一進門茶都未喝就對匪首開出條件:第一,接受招安,歸順潭州石統領,若是歸順至少是個都頭;第二,不歸順也可以,那就每月按照規模的大小繳納“保護費”;第三,如果既不歸順又不繳費那就等着被剿滅。
當土匪從來都不是什麽光榮的行當,但是在這動亂時代卻過得不錯,至少能混頓飽飯,日子過得逍遙愉快,運氣好還能發點财,就連官軍都得和他們客客氣氣的談條件。所以聽到賈玲進門後連聲客氣話都沒有就敢這麽開條件,自然都是火冒三丈。
各處山頭的匪徒無一不是叫嚷的要将賈玲碎屍萬段,也就那些匪首還算冷靜,雖然不愉快卻還是慢慢的和賈玲談。
畢竟這石統領威震四海,而且之前劫糧還給了他們不少好處,何況也沒人想做一輩子土匪,若是能談攏将其作爲一條退路卻也無不可。
這種談判自然不可能一次就成功,雙方都希望利益最大化。土匪想擡高身價,賈玲想降低付出,爲石斌減少壓力,所以賈玲便經常去“打獵”了。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哪怕她的确每次“打獵”回來都帶了幾隻野雞、野兔,卻也被石斌這個老獵戶看出來端倪。
都是早出晚歸,即使騎馬也不過方圓七八十裏,何況山路崎岖就更加近出城不會超過五十裏。
這山中的動物都很謹慎,活動範圍雖然不會很大,卻不會經常出現在同一片地區,尤其是用陷阱抓的野雞、野兔等,更加不可能頻繁的抓到。
石斌知道如果就這麽直接去問肯定是套不出這聰明妻子的實話,而小琴肯定是不會背叛賈玲,告訴自己自己她的主人在幹什麽,想弄明白其中的奧秘就必須花點心思,而且要快。在他的理解裏,現在山裏除了植物、動物,剩下的就隻有土匪了。
想到此處,石斌立刻将王三招到了書房,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他,二人商量起這事情來。
“賢弟,你這嫂子是個敢做事的,也是個能惹事的,我怕她打獵是假,上山去和那幫土匪打交道才是真。恐怕會有意外,但是将她拴在府中我又于心不忍。”石斌擔心的說。
這點擔心誰都會有,包括王三和其餘幾個弟兄,本想過來兩天就提醒石斌此事,沒想到他自己先提了出來。
“大哥,以嫂子的性子她肯定是不甘心隻當個官太太的,她看你如此奮鬥肯定是進山和那幫土匪談條件去了,估計是想幫你減輕負擔。你也别太擔心,她巾帼不讓須眉,應該不會出事。”爲了不讓石斌過分擔心,王三隻好安慰道。
想到自己那不受約束的妻子,石斌感到無可奈何。隻得問道:“她當然是巾帼不讓須眉,但是任她這麽胡鬧可不行,萬一哪個不開眼的傷了她怎麽辦?雖然我肯定不會放過那家夥,但是更不願你大嫂受傷。”
知道石斌的擔心,王三卻胸有成竹的笑道:“大哥放心,嫂子不會有事的。”
王三這信心滿滿的話,石斌聽了自然高興,但是仍然要他盡快将理由說出來好讓他安心。
“和那幫匪徒打交道無非就是招安、錢财兩件事情。您記得我們招的那一營匪徒護衛嗎?嫂子去的山寨都是那裏的。”王三呵呵笑道。
“話是不錯,如此一來大事估計不會有,但也無法保證沒人不受約束前來傷害。不行,我要保證她不受絲毫傷害,哪怕就是騷擾也不行!”石斌堅定的說道。
從石斌的話語中明白了他那種堅決的态度,王三繼續說道:“大哥,我已經知會過那些匪首要保護夫人的安全,做到了就能繼續參加咱們的劫糧,如果更懂事就能經商或者幹脆參加咱們這虎狼之師。照大哥的看法,來我們還得給夫人加道保險,給那幫家夥加道鎖。”
石斌認同的點點頭,雖說已經知會過他們,匪首答應了保證賈玲的安全。
但這是群烏合之衆,沒有任何組織紀律,一般犯了錯就立刻逃跑的宵小之徒。
所以嚴格的說,匪首的承諾并不十分保險,最多是保證大多數還受他約束的匪徒不起歹心而已。
“依我之見,咱們幹脆就将他們招安了。”見石斌還是滿臉愁容,明顯并不放心,王三便笑着說道。
招安?石斌記得從電視裏看這招安是要聖旨的,自己區區一個統領招什麽安?就是孟珙都得上奏朝廷獲得聖旨才能招安匪徒。仔細一看王三那一臉的笑容便明白了。
原來王三在知會那幫匪徒時,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匪首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将賈玲要收“保護費”的事情說了出來。
事情很快就弄了清楚,石斌馬上派王三率兩營火器兵去各個山寨談判,他則找各種理由将賈玲一直拖在家中。
王三對各個山寨隻有兩個要求:如果還想一起去劫糧并不被剿滅要答應每個月按人頭繳納“保護費”給石斌。若是賈玲還跑去談保護費,則不能說出已經和王三談妥,隻要答應就好,目的就是将賈玲哄高興,并保證她絕對安全。
如果辦到第一個月的保護費就不必繳納,兩點有一點辦不成就等着被剿滅。
果然,賈玲讨債鬼的這次讨債行動完全“成功”了,這讓她欣喜異常,連走路都哼着小曲。
不過半月後一次路過石斌書房,聽到他與王三對賬時的閑聊才知道事情的真實情況。
本打算進屋去吵鬧,怪石斌忽悠她,壞她的好事。轉念一想,和上次一樣這次也是爲了保護她讓她高興自然就生不起氣。
氣雖沒生起來,但非常沮喪,垂頭喪氣的回到房間,想自己堂堂湖廣總領的女兒居然不能爲丈夫做點事情實在是有辱身份。她這心高氣傲的大小姐自然是越想越氣,思考良久便又開始給賈似道寫起了家書。
人言“女生外向”,越是愛丈夫的女人就越外向。賈玲就是典型的例子,她這讨債鬼居然開口向賈似道要八萬斤生鐵、一營精兵、一千石糧草,而且以後每個月要持續提供給石斌八營的糧草支持。
一旦賈似道答應,那石斌就會有十營兵馬,而且隻有兩個營要自己負責供給。
賈似道是多麽精明的人,雖然拿自家女兒沒一點辦法卻可以和石斌讨價還價。經過幾番談判,他堅持隻提供三萬斤生鐵、八百石糧草和每個月七營的糧草支持。
石斌雖然也精明但不如賈似道精明,更認爲不能對嶽父太苛刻,所以隻好妥協下來。
他本就是個容易滿足、不怎麽貪婪的人,何況上次就已經要了五營供給,認爲又敲賈似道的竹杠已經很過分,所以還準備将手頭事情辦完親自去拜謝。
在石斌正打算告訴賈玲這好消息時,她卻臉色陰沉的沖了進來,看着他手中那封賈似道寫來的家書眼中似乎冒火。一來氣父親居然繞過她和自己這不會算賬的夫君談判,二來氣石斌居然敢不知會自己就和父親談,二人完全當她不存在,如此一來她自然火冒三丈。
石斌還意外賈玲怎麽會這麽快就來了書房,後來才注意到大戶人家的家書是有家奴專門傳送,賈玲必定是看見賈似道的家奴進石斌的書房。
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家書順帶瞄了一眼,賈玲似乎早就預料到這結果,一邊撕了那信一邊笑道:“你是不是還很高興你嶽父這麽大方?”
“難道不是?”在他的概念裏這麽多生鐵足夠煉制出兩千杆新式遂火槍,那他就有足足五營也就是一軍的全火器軍隊了。
想着八國聯軍進北京時,四千英國火槍兵将清兵幾萬人打得丢盔卸甲,如今提前了幾百年也出現這種新式火槍兵能不橫掃天下?
見石斌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吃了虧,賈玲對着他腦袋就是一下,罵道:“你知道十顆元兵頭有多麽大的價值嗎?你已經給了我爸一百顆,如果再給五十顆他肯定就會再升一級,你覺得這麽點東西多嗎?”
話剛說完賈玲轉身就跑出了府,看樣子是向賈似道興師問罪去了。
見到這自己着外向的女兒,知道事情敗露但賈似道也沒半點辦法。賈玲不過鬧了一炷香的時間,賈似道便答應了她提的所有要求,甚至還被多要了兩萬斤生鐵,讓他後悔生了這個讨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