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李超撒在襄陽附近的探子回報:近日元軍又從南陽調集了幾千石糧草囤積在了襄陽附近的幾個縣城裏,有劫糧的可能。
這次元人學聰明了,不但有護糧官還有了接糧官,雖然總兵力還是那麽多,但卻讓人不好下手,一旦被纏住就很難脫身。
不過人爲财死鳥爲食亡,暴利是可以讓人不顧生死的。
石斌明白又到了出擊劫糧的時候,這次他并沒開什麽戰前會議,隻寫了一張便條指示劉霄立刻拔營啓程,趙剛則帶兵在城外十裏鋪等他。
知道這是爲了躲着那刁蠻任性的賈大小姐,劉霄便遵循他的意思立刻拔營啓程。這次趙剛還顯露出一些智慧,行軍路上沒走官道,而是走山路,不過仍舊被那聰敏的賈大小姐給發現。
畢竟劉霄不見了容易引起人的懷疑,何況賈玲。不過她沒有怪罪趙剛,而是回府堵住了準備出門的石斌。
“擒賊先擒王”,石斌見已經被識破也不再解釋,隻好随她去閨房等着。
不知從哪裏翻出一套做工精細的輕便皮甲,賈玲認認真真的穿上,再系上一把鑲玉寶刀,走到妝台邊對着銅鏡一個勁的照,顯然非常滿意自己這身打扮。
一切就緒石斌就帶着自己的二十名護衛和她的二十名家将一起去湘潭,準備從那帶着趙剛的一營兵馬北上襄陽劫糧。
雖然是逆流而上卻仍比陸路快了許多,沒多久便進了荊州城,身爲女兒自然要先去向父母問安,這是基本的禮節。
還沒到賈似道的書房,他就已經站在走廊上,似乎不是湊巧碰到而是專門在等她。賈似道臉色陰沉、眉頭緊皺,賈玲是何等聰明,哪裏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邊暗罵石斌沒義氣居然敢這麽出賣她,一邊故意放緩腳步繼續向前走。
“父親大人好。”賈玲很是乖巧的施禮道,還悄悄的擡了擡頭偷偷看了看賈似道臉色有無變化。
“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想去潭州和那混小子鬼混就算了,居然還敢脅迫他、誘惑他,好讓他答應你去劫糧。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賈似道可謂氣沖牛鬥,指着站在面前這個表面乖巧但心中并無一絲悔意的瘋丫頭罵道。
“脅迫?誘惑?分明是他亂說話,我不過是跟他商量可不可以來看看他屬下如何作戰,又不是要幹别的。”賈玲聽後熱淚盈眶,一副蒙受不白之冤的樣子。
看到賈玲這樣的反應賈似道雖然早就習慣,但也無法抵擋她這“眼淚攻勢”,有點束手無策。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就是他這個父親都管束不好,指望别人就更不可能,能協商估計就是石斌最大的能力了。
想到石斌送來的文書,賈似道隻好向賈玲核實了保護她的細節。
一切布置還算嚴密,但是賈似道還是擔心他那桀骜不馴的女兒不會按計劃行事,所以按照石斌的建議又調撥給趙剛一營精兵,并嚴令他保護好賈玲,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同時傳令将石斌召來府内,要與他咨詢商讨作戰計劃,石斌接到賈似道的命令也非常高興,因爲他還想趁這個機會敲他一筆糧饷再回潭州。
可惜老天不佑石斌,讓他二人在賈府門口碰到,賈玲眼中透出的怒火仿佛是要将他挫骨揚灰以洩她心頭之恨。
知道事情敗露,他不禁暗罵賈似道愚蠢,幹嘛把他給抖出來?讓一個家将背黑鍋不就完了?但轉念一想,這恰恰是賈似道的高明之處,讓賈玲記恨自己他便可以讓賈玲回去,而自己爲了賈玲就會聽命于他。
不過他相信賈玲既不會出事這氣也生不了多久,因爲趙剛會堅決服從他的命令,而賈玲也不是個記仇的主。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立刻回潭州,在賈玲氣消之前躲着就好。
穿着盔甲,騎着駿馬,系着腰刀,背着良弓,後面跟着新加入的一營訓練有素的精兵,此時的賈玲倒還挺像一個英姿飒爽的女将。那領軍的指揮卻一籌莫展,似乎黴運當頭,看着隊伍前面的賈玲非常無奈,仿佛她就是個催命鬼,而且是專門來催他的命。
出了荊州城賈玲果然不安分了,一個勁的催那指揮加速前行,支援谷城劫糧軍隊。這命令本沒什麽不對,但有一個前提-------賈玲接應谷城劫糧部隊必須有兩個營護衛,而此時另一營兵馬還沒到她就準備沿着漢江北上去谷城,所以絕對不行。
“指揮官,怎麽還不啓程?不是說好了去谷城接應嗎?”賈玲嚴厲的詢問道。
“大小姐,賈大人的軍令上說要兩營兵馬護送,您才可以接應,石統領的軍令上也說您不可以離開荊州五十裏,所以您是不能去谷城,最多在漢江宜城邊接應。”那指揮低聲的回答着賈玲的問題,而且盡量解釋得詳細點,就怕惹怒這刁蠻任性的大小姐。
賈玲正準備好好威脅下那指揮讓他帶自己去谷城,趙剛率領的那一營兵馬卻到了。知道如此一來想獨自帶一營人馬去谷城接應、去當女英雄基本上沒什麽可能,不過她還是準備試一試,說不定那莽夫會中招。
“趙指揮您可真不錯。”賈玲騎馬靠近趙剛笑着說道。
真不錯?這話讓他一頭霧水。
“衆人皆以爲您隻是石統領手下一員猛将,卻沒想到其實是智勇雙全。。。。。。”賈玲意味深長的說。
看來這是指自己在潭州走山路将他撇下的事情,趙剛也不打算解釋,隻說道:“大小姐,小人隻是服從統領的命令在十裏鋪等他,并不聰明。”
這話當然無懈可擊,即使她想找麻煩也無處下手,于是賈玲又換了一條策略。
“趙指揮,你好,如此長時間行軍很累吧。石統領要我給你們帶些問候,說你們是他的好兄弟,一定會向孟大人爲你們請功。我也認爲你們也該休息休息,勞逸結合才好。”賈玲很是關心的說道。
“多謝賈小姐。但我必須服從軍令,咱們準備好就開拔吧!”趙剛還是那麽臉上沒有半點笑容的說。
賈玲當然不想和趙剛一路,故意等了等才說:“趙指揮,我記得那麽石統領軍令上說我必須受到至少一個營的保護對吧?”
“對。”
“你看啊,現在我父親又給你們石統領調撥一個營。這裏就有兩個營了,漢江上的船隻似乎不夠。要不我就帶着父親給我的這一營先走,你就先在這休息片刻。等我到了谷城附近再派這些船回荊州,咱們一起接應谷城劫糧的軍隊?”
“對不起,不可以。石統領的軍令是‘必須有他的五百人以上的兵馬保護’。我就是這五百兵馬,如果敢不保護你,就是違反軍令,是要掉腦袋的。”趙剛硬邦邦的回答道。
“放心,我到了那不會擅自行動,肯定會在碼頭附近等你,何況賈大人也調撥了一個營,我已經非常安全了。若是你還不放心,要不這樣好不好,你就不必在這,還是快去支援打伏擊的劉霄兄弟吧,他們在那很危險,你還是快去幫忙。”賈玲很關心的‘勸’道。
“不必耍小聰明了賈小姐,我大哥已經嚴令必須由我保護你,随我走吧。”
見到毫無希望,賈玲也隻好跟着這兩營人馬去了宜城。
一路上賈玲還耍起小姐脾氣将那漂亮的皮甲給扔在一輛辎重車上。不過在馬上仍在想怎麽去谷城參加接應戰,終于在賈似道和石斌的兩條軍令中讓她發現了漏洞,臉色立刻由陰轉晴,又将那皮甲給套上了。
不久就到了宜城碼頭,士兵都有序的上了已經停在那的船舶。
看到這一情景賈玲的非常興奮,不禁想起在谷城那參加接應戰、擊殺元兵的場景一定是非常刺激。
見那指揮已經上船,她也準備跟上去的時候卻被趙剛擋住了。
“趙指揮,難道你不去接應嗎?”賈玲疑惑的問道。
“我去接應幹嘛?我的受到的命令是保護你,而且不讓你離開荊州城五十裏。何況那一營人馬就是代替我去的。”趙剛笑道。
賈玲知道趙剛肯定會這麽說,不過她卻認爲這個莽夫絕對不敢違抗賈似道的命令,說道:“我記得賈大人的命令是有兩個營的保護我就可以參加接應戰。在這宜城算什麽接應?難道你敢違抗湖廣總領的命令?”
“大小姐,我家大哥早知道你會出這招,沒用的。第一,我隻服從石統領的軍令,軍令不可違,何況湖廣總領并無權幹涉軍事行動;第二,石統領的軍令是您不可以離開荊州城五十裏;第三,宜城也屬于接應的範圍,我并沒有違法賈大人的命令,所以您就不用去谷城了。”
聽完了趙剛的解釋,賈玲才意識到自己這招落空了。謀劃了半天,居然連石斌的将士怎麽用火器殺元兵都沒看見。
知道賈玲肯定很失望,這大小姐可是很任性的,不能讓她太激動以免做出什麽有損石斌利益的事情來,所以趙剛遞給了她一把新式‘石斌槍’讓她感受下火器射擊的感覺,希望能讓她别太憤怒而忽視石斌這是在保護她。
賈大小姐雖然很有智謀卻沒多少心機,沒多久就被這新鮮的火器射擊感覺給吸引住不再憤怒。
看到還有其他火器,她便都試了起來,爲了洩火一共打了幾百發子彈、扔了四十多枚木柄震天雷、放了二十多發炮彈。
仿佛發射這些火器都不用錢,隻是在小孩子在扔泥巴。
知道賈似道權勢滔天,家财萬貫,但也不習慣賈玲這麽奢侈浪費,趙剛終于忍受不了,提醒道:“大小姐,這些都是石統領私下制造,花的可是他的錢,不是宋廷戶部撥款制造。”
是石斌自己花自己的錢造的?正愁沒地方報複的賈玲一聽到這消息立刻又來了玩火器的興緻,還打起了“移動靶”。
一直玩到了精疲力盡才消停。趙剛看着這滿地的子彈和冒煙的火器,他不由得恨自己嘴欠,隻想抽自己幾耳光。
而賈玲則坐在地上心滿意足的看着趙剛那哭喪的臉,笑道:“趙指揮,我知道你和石統領是鐵杆,是爲了保護我才這麽做。我雖然很不高興,不過不會讓他在這上面吃虧,會補給你們的。”
正要感謝賈玲的慷慨大度,她卻話鋒一轉,表示錢可以補上但麻煩還是會找。
沒多久劫糧部隊就凱旋而歸,賈玲也隻好跟着回城,趙剛則故意放慢行軍速度,并表示船隻不足,無法同時運載這麽多糧草和士兵回去。
爲求洩憤的賈玲可不管這些,隻求立刻回潭州找石斌算賬。
不過趙剛則義正詞嚴的說道:“大小姐,您出身高貴,顯然知道糧草的重要性,所以我看還是先将這些糧草運回潭州,咱們再回去,怎麽樣?”
這些大道理誰都明白,但卻不是誰都願意遵守。不過她這大小姐卻不能在一個指揮面前耍小性子,擺威風,因爲這是石斌的兄弟,不是賈似道的屬下。
終于,賈玲妥協了,表示同意趙剛的意見,但下定決心回到潭州一定要石斌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