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入長沙
畢竟隻是一些皮肉小傷并不影響行程,走水路不到五天就已經進了湘陰縣,再過幾天就能到潭州(長沙)城了。石斌不由感歎難怪以前這麽重視水運,如果走陸路恐怕不走一個月是進不了長沙的。
何況走内河内湖除了幾幫水匪之外,也很少有大風大浪,不是很危險。而走陸路就時時刻刻得提心吊膽,防止土匪打劫,而且幾乎是處處有匪,隻不過是山頭大小而已。水戰裏虎蹲炮還有很大用處,而在這丘陵的官道之上,放不了幾炮就立刻進入肉搏戰,人倒是可以逃,辎重就全沒了。
重要的則是,不怕打不過土匪,而是怕那個太有冒險精神的賈大小姐受傷。
看着眼前這仿佛沒有盡頭的湘江,讓石斌不由得想到那衆人褒貶不一的隋炀帝,雖然弄得隋朝滅亡,但其文治武功卻堪比漢武大帝,尤其是修建的京杭大運河,澤被華夏千餘年。
“李超,這潭州有水師吧?”石斌躺在榻上慢慢的說道。
“有,大哥,不過你也别對他們寄予太高的希望,如今這水師估計也是一幫烏合之衆,比那幫水匪估計好不了多少,甚至還有不如。”李超歎道。
聽李超這口氣,讓石斌想起了抗戰時那幫毫無鬥志的地方保安團,一旦形勢不利立馬就是潰逃。
于是他建議石斌繞道去望城西北的靖港古鎮。到了港外看見水上漂的幾條破船和那些穿着破爛軍裝的水師士兵,他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那些船已經不能稱爲戰船,也就是幾條漁船而已;那些士兵也隻能稱爲“穿着軍裝的漁民”,因爲他們正穿着軍裝用槍插魚。
抱着最後一點希望又到港内看了一圈,除了槍、戟和叉這些能用于捕魚的兵器,就沒看見其他任何一件可以傷人的東西,到處都是漁網和簍子。他無奈的說:“還真是不如。這哪裏是水師,就是一幫漁民。”
想到這襄樊之戰不到十五年要爆發,自己也必須盡快進長沙整編軍隊擴張勢力了。
離開靖港後,沒多久就進長沙城。知道初來長沙得和這地頭蛇處理好關系,剛進城就直接去了那知州的府邸。一見面他就很謙遜的向那知州施禮,而那劉知州卻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石斌施禮他卻不還禮,隻不過點了點頭示意已經他已經接受了石斌的禮儀。
石斌雖然不快但也被王三帶着懂了些人情世故,并未表現出來。
而趙剛見那知州如此無禮,開口便罵。北方人多半是先開罵後動手,石斌受了氣也打算讓趙剛罵上一通出口氣,大不了待會道個歉。但他沒料到李超和劉霄這兩個洞庭湖上的水匪這次突然爆發,頃刻之間就将那知州揍倒在地。
一切都在石斌的意料之外,那劉知州則躺在地上捂着頭求石斌讓手下停手。但由于剛剛他的無禮,石斌也正好給他點教訓,便故意隻是“憤怒”的喊着兩個兄弟停手,卻站在一旁并不靠近。
打得差不多害怕這文弱書生挨不過才示意其他兄弟立刻上前勸阻,他二人雖被拉住卻仍舊大罵劉知州無禮。
很意外他二人剛剛反應爲何如此劇烈,以前都是趙剛這莽夫出頭開罵,李超和劉霄從不做聲。如今居然成了他二人毫無先兆的就出手狂扁知州,而且似乎打得還不盡興。
那知州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孬種,見石斌這個統領雖然守規矩,但手下那幫家夥卻是如此狂暴,即使怒火中燒卻也不敢再放肆刺激那些下屬,隻好接受了石斌的道歉,不再倨傲。
回到他的府宅,石斌将李超和劉霄這兩個莽夫叫了進來,嚴厲的問道:“以前隻知趙剛是個腦袋缺根弦的莽夫,不過他好歹也隻動口還不動手。你二人今天怎麽如此不知輕重,伸手就打?那可是知州,不但品級比我高,還掌控這潭州糧草。你們如此幹到時候他不給糧草怎麽辦?”
打完後二人已經後悔,知道是闖了大禍。如今聽到石斌的話更是萬分懊惱,李超開口道:“大哥,你已經是統領也一方人物了,他比你也高不了多少。但這知州卻如此不将你放在眼裏,一個禮都不回,是不是太過了?”
“對,李超說得對。這知州一看就是個沒用的,他敢不給糧草我就再揍。大不了到時候我和李超背黑鍋就是。”劉霄堅定的說道。
知道二人是爲他争這口氣才出的手,但打知州罪名不小,若他真要追究,不但二人官職丢了說不定還會被發配。
“你二人說得輕巧,出了事一旦動真格的會有這麽簡單嗎?但是這不是重點。我隻想知道你們今天怎麽會伸手就打?”石斌冷冷的問道。
二人正打算忽悠石斌,石斌卻警告:“你二人不是沖動的性子,休想用那些沒腦子的借口蒙混過關!”
見這個問題繞不過去,二人隻得說出真實原因,原來那劉知州曾是湘潭知縣,貪得無厭、魚肉鄉民。李超的父親就是被他逼死,劉霄也是因爲付不起人頭稅才落魄爲匪。
知道了這些,石斌心如刀絞不忍再訓斥二人,隻好輕聲安慰:“二位兄弟,爲兄不知你們這些苦楚,剛剛所言還請不要放在心上。到時候我必爲你們報仇雪恨。”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看到這知州是如此奸佞,他更是擔心潭州各處的防務。但他除了知道這潭州包括長沙、湘潭和株洲之外其餘一無所知。
于是把李超叫來細細詢問才得知潭州包括今長沙、湘潭、株洲、嶽陽南、益陽、婁底等地。
想到了這些他已經不管身上這些小傷,起身就往府外走去。知道他是要去巡視長沙城,李超二人立刻召集其他弟兄帶着二十餘護衛随同而去。
慢慢的走在坑坑窪窪的街道上,雖然讓人很不習慣但石斌并不感到不快,這時不會有泊油路,這樣的路很正常。
但是看着街邊百姓一副萎靡不振、暮氣沉沉的樣子就讓他非常失望。看到東城貧民窟那蜷縮在一起的難民,他似乎又看見謝強兵在鄭州的影子。
而西城那高門大戶的豪族則是錦衣玉食他們,甯可将手中的糧食扔到地上喂狗卻也不會給不遠處的饑民。
王三看到這些知道大家很不舒服,他卻堅定的說:“大哥,各位兄弟,此時不該歎息。如要救這些饑民就該喂飽、武裝他們,讓他們爲自己打下一片天地。依我之見,如今當務之急是晚上請那劉知州喝酒賠罪。”
聽到“喝酒”和“劉知州”這兩個詞,趙剛立刻來火,大聲罵道:“王三,你怎麽這麽沒譜?那劉知州如此無禮,怎麽居然還要請他喝酒賠罪?何況李超和劉霄兩位兄弟都揍得他鼻青臉腫,他會來嗎?”
知道趙剛會情緒失控,仍然笑着說道:“會來,當然會了。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對他這種貪得無厭的家夥正合适。”
其他幾個兄弟覺得王三所言有理,同意了王三的看法,易俊卻說:“問題是如何讓他來呢?他得出門吧。”
“這就得委屈李超、劉霄和趙剛三位兄弟了。”王三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看到王三有點愧疚的臉色,他二人立刻明白他所指,立刻說道:“大哥,請打我二人四十軍棍,把這當做将混蛋弄出來的敲門磚吧!”趙剛見李超二人如此反應,他也表示願意挨四十軍棍。
石斌心有不忍,不過卻也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便決定打李超二人三十軍棍,打趙剛十五軍棍。好在他知道打軍棍的訣竅,“拖打”和“彈打”。
這拖打時,軍棍下去的瞬間,要就勢拖一下。這種打法,打不了幾下,皮就被打破了,血也流了出來,不懂門道的人,以爲打得很重。而“彈打”,就是扁擔打下去的瞬間,順着反彈力馬上把扁擔彈起來。這種打法,皮膚不容易被打破,故以皮下瘀血見多,常給外行人以“打得比較輕”的錯覺。若不把瘀血及時排擠出來,傷口就會發炎、化膿容易導緻殘疾甚至因此喪命。
對自己兄弟當然用拖打,打得二人皮開肉綻送去劉府。跪在府門前,身上還捆着荊條,算是“負荊請罪”。
那劉知州見到石斌“嚴懲”了冒犯他的人,怒氣算是稍微平了些,卻仍不想給他這面子去赴宴。但也知道他是賈似道的女婿,左思右想始終拿不定主意。
石斌知道又是要用“糖衣炮彈”,于是立刻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謙卑的雙手遞給了那劉知州。這貪财的家夥見錢眼開,也知道同在一個屋檐下也不好弄得太僵,就答應了去赴宴。
到了宴席之上,石斌實在不想繼續虛僞做作,就讓王三多和他應酬,自己則在一旁陪酒。王三久處其中,早是遊刃有餘。
一邊賠罪,一邊許他很多好處。比如利用官道走私送他兩成回扣,糧草也隻要他幫忙籌措八成,剩餘的那兩成也是他的。有了這些好處,劉知州更是喜笑顔開,他沒多久就和石斌、王三盡興吃喝、稱兄道弟。
回軍營的路上石斌滿臉怒氣,一回軍營他就将房中所有能砸的都砸了個遍。知道此時石斌怒火正旺,誰也不敢觸這黴頭,連勸都不敢勸,隻站在門外等着。
砸完之後,去了李超、劉霄和趙剛三人養傷的地方,并保證一定要他加倍償還,以雪今日衆人之恥。
幾位兄弟包括受傷的李超三人都表示先忍着,待實力足夠再将他弄個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