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上(三)
又走了兩日終于過了襄陽,進入了河南南陽。南陽位于河南西南、豫鄂陝三省交界。古時山南水北謂之陽,山北水南謂之陰。而南陽北有秦嶺、伏牛山,西有大巴山、武當山,東有桐柏山、大别山,三面環山,南爲漢水上遊、淮河源頭,故而稱爲南陽。中間則形成3萬平方公裏的盆地。
石斌一入南陽盆地果然感受到一股不同的氣息。還記得古人曾描述“南陽,光武之所興,有高山峻嶺可以控扼,有寬城平野可以屯兵。西鄰關陝,可以召将士;東達江淮,可以運谷粟;南通荊湖、巴蜀,可以取财貨;北拒三都,可以遣救援。”
石斌不禁暗歎,這薛亮還真是老特務,找這麽個四通八達的地方做切入點。
王三和趙剛幾人則明顯沒有這麽多的相關知識,隻是在一個勁的感歎這南陽盆地真是風景秀美,要是能把元人趕回草原就在這裏安家。
而薛亮則一進南陽地面就立刻嚴肅起來,每過五裏左右就要王三用聽甕放在地上聽一次。看看哪個方向行人更少又容易行走就奔哪去。
宋時官道也就那麽幾條,自然要選容易走的。而用聽甕至少能提前判斷來人的數量、大緻的速度以及是步行還是用的哪一類代步工具。從而可以及時避開,以免弄個措手不及。
如果裏南陽城隻有二三十裏這麽做是非常正常而且也應該,但是還差這麽遠就變得如此小心翼翼就有點不正常。
“火長,這離南陽城還有五六十裏您這也太謹小慎微了吧?”趙剛沒多少心計所以立刻非常不解的問道。
石斌幾人雖然并未開口卻也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非常希望薛亮給個解釋,不過他除瞪了趙剛一眼以外就不再裏人,一副置若罔聞的模樣。
經過一片明顯沒有人氣的荒蕪之地時,陰風陣陣,讓人感到毛骨悚然。薛亮卻在這停了下來,讓王三又拿着聽甕将東南西北聽了個仔細,接着便喊道“易俊,看你的了。”
“大人。小人在,小人明白。”易俊說完,從車中拿出斧子、鐵錐、鏟和鎬各一把就悶頭過去了那。
一看這東西石斌立刻明白了。好嘛,這原來是個盜墓賊,難怪這麽難開口。
王三幾人見我一副吃驚不小的樣子,不禁問道:“大哥,不就是幾個鐵器,何必如此驚訝?”
很明顯他們見識不足,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用在一起可以幹嘛。石斌耐着性子解釋道:“那鏟和鎬那是挖土用的。而此處如此陰森那山包如此後面肯定是個墓地,其中估計有些這次生意要用的東西。”
聽到石斌這些話後,薛亮忽的一下轉過頭來,眼中帶着驚訝和一絲不快。一見他的臉色立刻知道自己多嘴了,向薛亮躬身表示歉意。畢竟胡亂猜測擾亂軍心可是大罪,更重要的是這涉及洩露機密,如果真要追究是能判個斬立決的。
明顯薛亮沒有追究的意思,他随後又笑着說道:“沒想到石兄弟居然能見微知著,猜出這些,真是人才。”
和這些人精滾了一兩年多少也有了點道行,至少不會再傻瓜一樣說‘謝謝誇獎’此類的蠢話。所以又道歉:“火長,剛剛是屬下多嘴,不該亂嚼舌根洩露軍機。隻求能讓屬下将功折罪完成這次‘生意’。”一邊說着一邊流汗,沒多久又是汗流浃背。這可讓石斌暗中開罵了,跟着這老特務還真得時刻小心,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呵呵,不必如此緊張,這次你的确錯了,但我也沒那麽嚴厲,以後注意就好。該是你的還是你的,放心。”
看了看薛亮的臉色,算是稍微放了心,雖然知道他就是個變臉的,臉色是說變就變當不得真,但多少比橫眉怒目給人的感覺好那麽一點點。何況自己吓自己也沒用,隻能選擇薛亮言而有信不害他。
他不是個話痨,說完便幹脆靠着一棵槐樹休息了起來,仔細的想了想這個小隊中的每一個人:獵人、販私鹽的軍士、水匪、能說三種語言的混血兒、盜墓賊和一個老牌特工。
這不就是一個特工隊了?看來的确是有些不同尋常的事情要自己去做了。
不久那易俊就回來了,手中則多了個非常精緻的銅盒子。他小心的将這盒子遞給了薛亮。
打開一看,内中有半塊玉佩,看來這半塊玉佩是一種暗号。易俊看來就是被帶來用于取得藏在各處的東西。而進了南陽地界才把這東西取出來,這薛亮還真是謹慎。這也可以解釋爲什麽還差個幾十裏薛亮就如此謹慎了。估計沒了這半塊玉佩這次的生意就已經做不成了。
薛亮看到後就滿意的點點頭,易俊則仍舊是一言不發的跟在一旁走着。而王三、李超等人就開始明顯的眼中有了異色,對易俊很是不屑。
石斌本就不贊成歧視,覺得那易俊也不是壞人,隻是謀生的行當令人不齒而已。而且身處險地必須同心協力、守望相助又怎能排外?看了看王三等人的不屑和薛亮的漠然,讓他有點着急。如果出了事情,王三幾人肯定是拉着他這個大哥随薛亮一起跑。至于易俊,看樣子就隻是薛亮的工具。上天有好生之德,讓石斌更是打定主意要把他拉過來。也算是給易俊上一道保險,他自己積一份功德吧。
“易兄弟,一路上你一個人不發一言是不是有什麽不快?”石斌關心的問道
“沒什麽。石大哥一眼就看出了我這東西,怎麽還肯來與我交談?不怕那陰氣招來橫禍?”易俊冷冷的說道。
石斌看着易俊的眼睛笑了笑,卻不說話。似乎很是無奈,隻把易俊當個不懂事的孩子。
“石大哥這是何意?王三幾人至少還有點情緒,你怎麽是這副摸樣,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易俊立刻沖着石斌大聲吼道。
照石斌理解,易俊估計是常年因爲幹這行當十分壓抑,導緻有點神經質,一旦觸及這就立刻狂躁起來。
“易兄弟,你誤會了。我是認爲你先入爲主得太厲害,入魔了。”石斌笑着說道。
“入魔?小弟不懂。”易俊看着石斌這和善的微笑暴戾之漸漸消失,隻留下了些疑問。
“賢弟無非認爲這盜墓不光彩才不想與我等言語吧?大家現在都在一條船上,怎麽還能如此猜忌?此時進了元人的地界,是不可以不同心同德的。”石斌笑道。
易俊歎了口氣,點頭認同了石斌的說法,不過仍舊非常沮喪,似乎對此很是無奈。
“這亂世幾個人能安然處世?誰沒幹過點喪德之事?我也就是個山民,自然也幹過幾件無本買賣,原本還隻想蝸居山上一輩子,還是王三給拉下來的。阿三則是個販私鹽的逃兵;李超和劉霄二人也不是什麽漁民,是洞庭湖的水匪;也就趙剛好點家世還清白,但卻是蒙漢之後,可也是你們最不恥的‘雜種’。我可沒看見他們在一起有半點隔閡啊!何況,人爲财死鳥爲食亡,對吧?”石斌慢慢的笑着開解道。
長期憋在心裏的壓抑當然不會那麽容易消除,不過至少可以暫時的削弱。畢竟人都希望有存在感,不喜歡孤獨寂寞,于是易俊就随着石斌一起去和其他幾人交談了。石斌對王三幾人又是一通“開解”,幾人最終消除了隔閡。
此事過後易俊滿臉感激的說道:“經此一事小弟所獲良多,終于知道以何種心态與人相處。多謝石大哥指點,讓小弟豁然開朗。”
薛亮帶來這四人對薛亮所謂的“生意”仍然不清楚,隻是互相了解了身份後卻知道這“生意”恐怕不那麽簡單。隻不過這一路的表現的确也像個謹小慎微的老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