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白四人是覺得‘伴君如伴虎’,而如今石斌就是那‘虎’所以要謹慎行事,但是這讓石斌仍舊感覺非常不爽。
當然不能允許這種狀态存在甚至擴散,所以石斌開始思考應對之法。隻不過思來想去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四人心中恐懼,害怕‘兔死狗烹’。至于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石斌卻沒出辦法來。最終隻好将賈玲和賽西施再次叫到身邊來當智囊。
現在的石斌不論多麽不快也不會愁眉不展,因爲他已經明白一個帝王不可以愁眉不展,否則就有損威嚴會将國家陷于動蕩。
“二位女諸葛來了?”石斌笑道。
“是的,夫君。請問夫君喚我姐妹二人前來所爲何事?是不是又有什麽讓夫君爲難的事情?”賈玲問道。
“爲難談不上,隻是夫君我不喜歡那種感覺,希望再也沒有那種感覺。”
“感覺?何種感覺需要我們姐妹二人來爲夫君出謀劃策?”賈玲有些意外的問道。
爲了讓賈玲和賽西施想出最好的辦法,石斌故意将情況說得糟糕了些。說朝中王驿、李韶、李庭芝和陳岩四人開始不再和他坦誠相待,爲求穩妥不再敢說話,從而導緻朝中其他臣子紛紛效仿,而他就壓力陡增,已經一連四五天失眠了。
由于這幾日石斌确實沒有寵幸二人,故而賈玲和賽西施非常相信石斌的話,立刻爲他想起辦法來。
“夫君認爲他們爲何如此?”
“自然是覺得‘伴君如伴虎’,再加上‘君無戲言’,自然害怕一句話說錯就富貴盡失。何況夫君我本就是武将出身,殺人無數,即使不嗜血但殺人也從不眨眼。他們自然就更加害怕了。”石斌想了想之後,又非常肯定的說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恐怕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理由。”
“夫君,我看第二個理由才是他們不敢說話的真正原因。夫君初登大位,根基不穩,自然會要多依靠他們。但是天下最終還是夫君的,他們若是遭到夫君記恨,恐怕就沒有好下場。何況禍從口出,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少說話。”賽西施說道。
賈玲的建議就是要石斌多展現仁德和寬厚,要允許臣子犯錯,多勸誡少懲罰,而他本人則應該嚴于律己絕不可狂暴無禮。第二個建議則由賽西施提出,她要石斌多關心群臣,比如派禦醫給生病的人治病,賜些美食糕點給那些吃貨,尤其要多賞賜那些敢直言勸誡的臣子。
這兩個建議讓石斌立刻高興起來,因爲他知道這是非常好的辦法,于是他便決定要以情動人、以理服人、以德示人。
“多謝二位夫人的金玉良言,夫君我感激不盡啊。”石斌假模假式的行了一個禮。
從這個表現賈玲和賽西施知道石斌這是真的高興,她們自然也高興得很,與石斌一起開起玩笑來。接下來的這些天,石斌按二人的建議給朝中百官都賜了美食,派了禦醫,對一些嚴重冒犯他的忠臣不降反升。
如此一來,朝堂之上一片祥和,借此機會石斌算是将大部分京官的心給籠絡了。京官之中文官居多,而且多半是文官的首領,故而文官集團就不再刻意與石斌保持距離。
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前來臨安的功臣越來越多,沒多久李旭、易俊、劉霄、謝強兵、賽子龍、賽張飛、李曾伯、汪立信、程元鳳、張世忠等紛紛到來。衆人到來,石斌心中又有些不安,雖然早就定好封賞計劃,但是他總感覺其中有些纰漏,隻不過想不出纰漏在何處。
“許風,你說之前我與二位皇後定下的封賞計劃有沒有什麽漏洞?”石斌問道,“有沒有什麽不公平,會引起争執的地方?”
對于石斌忽然的這麽一問,許風有些意外,因爲在他看來這個封賞很合适,任誰也說不出半句抱怨的話來。若是有人說,那就是故意搗亂,會成爲衆矢之的。
不過辦事向來謹慎的許風還是就此仔細思考了一番,隻不過也沒想出什麽‘漏洞’來,故而說道:“皇上,微臣以爲你與兩位皇後定下的封賞計劃并無任何漏洞,封賞得很合适也很合理,絕無人敢借此抱怨。”
“那爲何自從李旭他們來之後朕心中便開始惴惴不安?”石斌很困惑的說道。
“是不是皇上感覺一次面對這麽多功臣有些壓力?”許風猜測道,“畢竟他們不是普通臣子,都是在支持皇上稱帝時出了不少力的人。面對他們時的壓力肯定比面對普通臣子的壓力會大很多。”
這個答案石斌雖然不是很滿意,但是他還是承認有這個原因在其中。而且從許風的話中讓石斌意識到自己忽視了一個同樣爲自己出過大力的人——許風。
“許風,之前朕與兩位皇後讨論封賞時隻管他人卻忘了你,實在是對不住。朕封你一個忠義伯,如何?”石斌笑道。
本就當得此封号,許風也不矯情,自然就謝恩受賞。并提議石斌來個微服私訪,認爲或許這樣能知道爲什麽石斌會如此惴惴不安。在這閉塞的皇宮之中憋得都快喘不過氣了,石斌當然欣然接受這個建議,立刻隻帶着石斌和幾個嘴嚴的侍衛溜出了皇宮。
雖然還隻是到了臨安的大街上,石斌便感覺到了另一片天地,舒服多了。走了沒幾步石斌便停了下來,因爲他聽到了一些讓他感覺有趣的東西。
“知道嗎,聽說新皇帝雖然是武将出身但不弑殺,自從上位以來沒有枉殺一人。”一個小個子說道。
“你懂什麽,這是籠絡人心,等人心籠絡到了便會開始清算,就會要大殺特殺了。”
“胖子,你想死别拖累我們,這麽胡說八道就不怕出事?”
“我胡說八道?看來你們不知道漢高祖劉邦登基之後七個異姓諸侯王裏被他殺了三個,連韓信都在其中。”那胖子冷哼一聲說道。
這麽一句話讓那小個子稍稍卡殼,但是他立刻又說道:“那三個家夥之所以被殺是因爲有人告他們謀反要篡位!”
“篡位?哼哼,别忘了趙家天下就是陳橋兵變而來,如今皇帝的天下也是篡了趙家的。爲了鞏固根基,你認爲他會不殺人?”
那小個子明顯也讀了些書,立刻說李世民便沒有殺人,他善待功臣,而功臣也并未反叛,所以殺人并非必須。聽到了這裏,石斌禁不住點點頭,接着轉身回皇宮找賈玲和賽西施去了。
見石斌來了,而且一臉笑容,兩個皇後都非常高興,還以爲石斌有什麽好消息要與她們一起分享。隻可惜一開口就讓二人失望,因爲石斌将在宮外聽到對話告訴了她們。
“夫君是感覺除了封賞二人外還得束縛住他們?”賈玲問道。
“确實如此,這應該就是這兩日他們進京我卻反而心中不安的原因。”
“多半如此,這些人幾乎全是武将,手握重兵,若是不做有效束縛,恐怕咱們石家的結果不會比後周柴家或者大宋趙家好多少,甚至可能更差。”賽西施這女匪首非常鄭重的說道。
“李唐的節度使制是國家大忌,我們不能采用,即使邊疆情況危急也不能如此,不能造成‘外重内輕’的局面。最終變成武将脅迫朝廷。”石斌說道。
“夫君說得對,而且李唐的府兵制也不好,兵民合一雖然減少了國家财政負擔,卻降低部隊戰鬥力。奴家以爲應該走精兵路線,藏兵于民的觀念即使不抛棄也不該占主流。”
“小玲說得對,是要走精兵路線,那些地方軍隻要還能戰鬥就好。”石斌對此很贊同。
“不過夫君也不能走大宋的老路,弄得重文輕武。尤其不能變成一幫紙上談兵的趙括當主帥,而武将卻隻能聽命行事。”賽西施提醒道。
“這麽愚蠢的作法夫君是肯定不會有的,隻不過如何不讓他們擁兵自重呢?畢竟夫君我就是這麽起來的。”石斌有些尴尬的笑道。
在石斌看來,李唐的失敗在于将領權力過重可以脅迫朝廷,發生‘安史之亂’。大宋的失敗在于将領的權力過輕,導緻軍隊毫無戰鬥力。而他需要的就是找一個既能保證軍隊戰鬥力又不讓武将專權的辦法來。
賈玲與賽西施都是聰明人,當然知道石斌心中所想。賈玲便勸石斌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尤其不可‘以文禦武’。賽西施則提醒石斌不要胡亂說話寒了衆人的心。
話雖然正确,但這不是石斌想要的,故而并不高興,隻是硬邦邦的說道:“我要的是平衡矛盾的辦法,不是聽教導。”
見石斌開始抱怨,兩個女人就不再當老師,轉而幫忙想起辦法來。沒多久賈玲并提出了個方略:在兵制上把軍隊分爲禁軍(中央軍)、廂軍(地方軍)和鄉勇(預備役)三等。在軍制上則把統軍權和和調軍權分離,由各地統領、統治負責平時的訓練和鎮戍,可以小規模調動軍隊,戰時則直接由皇帝下旨派武将前來領兵。戰鬥結束後,軍隊各自回原駐地,将領則将統兵印信交還兵部。
而賽西施則提了一個很有用的補充建議,她認爲若想既減輕朝廷财政負擔,又保持足夠的作戰力量,可以進行大規模的屯田制度。全國隻保留十五萬到二十萬的專業軍人,這些最精銳的軍隊由朝廷财政直接供養。在屯田的衛所裏,将兵民分離,由當地的百姓養當地的廂軍。至于鄉勇則隻在農閑時做點必要的軍事訓練。
有了賈玲和賽西施二人的這兩點建議,石斌立刻感覺心曠神怡,壓力全無。他雖然輕松了但是心中還是有些慚愧,于是問道:“二位夫人,你們說我這麽做會不會有些忘恩負義?我一上來便削了他們的兵權····”
看着有些愧疚臉色的石斌,賈玲笑道:“夫君不必這麽想,隻要你以誠相待他們必定明白。而且隻要你繼續重用他們,少點兵權對他們來說非但不是壞事反而還是好事。請夫君不要忘了當年你是爲何要與理宗對着幹的。”
當年石斌确實隻想建功立業,最多也就割地爲王,絕沒想過篡位,還真是被理宗給逼的。所以在聽了賈玲的話後,石斌不再感覺愧疚,反而表示會将自己的打算和其中利害跟王三幾人說清楚,免得君臣産生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