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在精明能幹的交址國王統治下河内會鐵闆一塊,卻沒想到其實也不過爾爾。如此危急時刻居然有人打趁機篡位的算盤。而那人還是手握重權的太原侯,雖然沒有兵權但也是一呼百應的角色。
這麽重要的事情當然要好好商讨一番,不能思慮不周,弄個功虧一篑可就太遺憾。不過在此之前石斌還是大誇周勳亮能幹,再記一功。周勳亮是個聰明人表示兩功都不要,隻要讓自己跟随石斌征戰就好。這麽簡單的條件石斌當然答應,帥帳内自然就一團和氣。
“周勳亮,給我說說那意圖反叛的太原侯是什麽樣的人。”石斌說道。
“是,大帥。那太原侯給我的感覺是個笑面虎。說起話來滿臉笑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是從他在此時想篡位就能看出其心腸之毒辣,絕對不可靠。”周勳亮很肯定的說道。
“嗯,是個笑面虎,此時想篡位的人确實不可靠。”石斌點頭說道。
“大帥,與此人打交道咱們應該十分小心,否則容易被他設局害了。”李超提醒道。
“這個我倒不怕,有你們在我身邊啊,呵呵。”石斌笑道,‘我隻擔心那太原侯反複無常言而無信,讓我空忙一場。’
“那得想辦法讓他不敢反悔。”謝強兵說道,“不過這其實也不難。咱們已經兵臨城下,隻要事情不發生巨大變化,他不會也不敢反悔。大帥,末将以爲你最好與那太原侯親自見一面,商議出一個計劃來,順帶提醒他不要言而無信。”
見面?石斌未曾想過,不過感覺謝強兵的話頗有道理,于是對周勳亮說道:“這次你進城去和交址國王談判時找機會告訴那太原侯我想見他。地點就訂在河内西城門外十裏的柳樹林中,時間由你來定。”
“是,大帥,多謝大帥信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況你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你的忠誠,不必如此客氣。”石斌笑道。
由于和太原侯的協議尚未達成,與交址國王的和談自然就不能結束,所以周勳亮在和談的條款上不斷的挑刺和添加不平等條約。
發現交址國王也沒多少耐性後,周勳亮最終很‘無奈’的同意了《河内條約》的草稿,并連連感歎天朝上國太仁厚居然隻要這麽點東西。這些話讓交址國王等人無不怒火中燒,絕對有将周勳亮生撕了做成肉包子的沖動。
在離開河内城時,派去和太原侯接頭的細作回到了周勳亮的隊伍中,表示将一切都辦好,太原侯同意兩日後城外柳樹林見面。回到大營後,周勳亮立刻将這個好消息告訴給石斌,這讓石斌、李超、謝強兵、王堅、向士璧都欣喜不已。
兩日後,柳樹林中,石斌與太原侯見面了。
眼前的人戴着一頂破帽子,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一條千瘡百孔的褲子,腳上踏一雙已經磨皮了底的布鞋。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人想到他就是交址國的太原侯。若他本人不自報家門,任誰都不會認爲他是一個權貴。其實即使他自報家門,恐怕也沒幾個人會相信。
心中暗歎太原侯好厲害,居然如此謹慎小心,而且還裝得那麽惟妙惟肖,難怪會有篡位的想法。真是‘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太原侯,你好。”
“齊國公,你好。”
“你想取如今的交址國王而代之?”
“齊國公快人快語,是的,我想取而代之。不知道齊國公願不願意幫我?”
“如今的交址國王命陳國峻率軍入侵我大宋,我定要他和陳國峻死無葬身之地,其他人可以不追究。隻要幫我破了河内,我不反對你當交址國王。”石斌笑道。
“齊國公沒有騙我?”
“我堂堂齊國公當然不騙你。”石斌很肯定的說道。
見石斌做出這樣的承諾,同去的李超和許風都非常焦急,暗罵石斌怎麽能做出這樣荒唐的承諾?李超更是不斷的咳嗽,示意石斌改了承諾。意外的是,石斌置若罔聞,這讓李超和許風更加不安,但讓原本還擔心的太原侯高興不已,而且放心不少。
來來回回談了半個時辰,石斌和太原侯最後商定三日後子夜時分太原侯在東城門城牆上舉火爲号,開城門接應石斌大軍進城。這次談判非常順利的結束,但是李超和許風都是一臉冷若冰霜,石斌仍舊視若無睹,獨自帶着手下策馬回營。
見石斌回營,謝強兵、王堅、向士璧和周勳亮自然都來見他。隻不過發現石斌一臉喜色而李超和許風一臉怒意,幾人百思不得其解,不敢說話就隻好偷偷的觀察起來。
最後是謝強兵這個沒多少耐性的石斌嫡系開口問道:“李超,怎麽了?怎麽你和大帥一人一個模樣?”
“你問大帥吧,我不好說。”石斌冷着臉說道。
明白這臭臉不是擺給自己看的,所以謝強兵并不計較,于是轉頭對石斌說道:“大帥,爲何你與李超、許風态度差異如此之大?”
微微一笑後,石斌說道:“李超和許風誤會我了。”
“誤會?”
“對,誤會。因爲我答應太原侯隻要他幫我破了河内,我就不反對他當交址國王。”石斌很狡猾的笑道。
剛一聽到這句話,謝強兵、王堅、向士璧和周勳亮四人态度也立刻變化,明顯非常意外和不滿。但看了看石斌那毫不在意的表現,沒多久又都冷靜下來。因爲從對石斌的了解,他若是沒有依仗絕不會這樣的反應。
“嗯,很好。”石斌看了看帳内幾人後笑道:“我确實說了不反對太原侯當交址國王,但是我似乎也沒說支持他當交址國王。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想當交址國王,總得交址國還存在吧?如果交址國都沒了,哪裏還有國王一說?”
算是明白石斌玩的文字遊戲是什麽意思,不得不感歎石斌夠狡猾,打這樣的擦邊球。
“若不是交址人殘殺我百姓劫掠我财富,本帥也不想做此無信義之人,但是爲了給大宋百姓一個交代,我也不得不如此了。”石斌忽然又歎氣道。
“大人不必如此歎息,交址人如果不起歹心,要獨立也由他們,這貧瘠之地咱也不想要,關鍵是他們居然還敢反過來欺辱我大宋,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以末将的性子,早就一路殺來雞犬不留了。哪裏還像大人一樣慈悲讓那麽多交址人活下來?”周勳亮咬牙切齒的說道。
聽了周勳亮的話後,李超等幾人也都深以爲然,誇他說得非常正确。
“好吧,既然都同意了,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問大家。河内城破後怎麽處理之後的事情?”
“大帥,那太原侯必須死,如此反複無常的小人留不得。交址的國王、陳國峻等主戰派也必須死,否則就是大禍患。”王堅第一個說道。
“确實如此,不過本帥有一句話說在前頭,太原侯我是不會去殺的,因爲我不能言而無信。”
言下之意很明顯,衆人也都不戳破,紛紛表示石斌不殺太原侯是對的,太原侯的事情交給他們去處理。
“大帥,河内還是不要毀了的好,殺了那些主戰派,肅清城内的反對勢力應該就可以了。”向士璧提議道。
“向大人,那些之前敵對,破城後投誠的呢?殺還是不殺?”石斌問道。
“大帥,那就看他們做過多少壞事吧。如果造孽不多,抄家流放就好,不必斬盡殺絕。”向士璧說道,“因爲殺人太多恐怕會适得其反,如果人人自危會讓那些原本不想抵抗的人抱成團抵抗起我們來。”
“言之有理,好吧,那就區别對待。不殺降不殺沒有敵意的百姓。”石斌下令。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三天子夜,石斌、謝強兵已經率五千兵馬趁着漆黑的夜色藏匿在城外草叢之中。不久城牆上就看到有人舉火爲号,東城門也慢慢的打開了。
當謝強兵正要率衆發起沖鋒時,石斌卻将謝強兵拉住,阻止他前進。
“怎麽了,大帥?”謝強兵疑惑不解的問道。
“你不感覺這一切都太順利了嗎?”石斌皺着眉頭問道。
“什麽意思?大人的意思是太原侯是诓我們引我們入套,還是周勳亮的行動早已經被發現?”
“我沒有這麽想,隻是感覺一切都太順利。我不放心太原侯,所以這次我決定失信于他。如果直覺錯誤,到時候再賠禮道歉,不過現在,撤退!”
軍人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不論那軍令是對是錯。謝強兵知道石斌是肯定不會在今晚進城,于是很聽話的率軍撤回。
回營後,李超等人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城頭明明有人舉火爲号,爲何沒人厮殺?不論是宋軍進攻還是宋軍受到埋伏,都應該有厮殺聲。如今卻什麽都沒有,當然讓人不理解。
“大帥,請問爲何沒有進攻?”李超等石斌進帳第一個問道。
“沒有爲什麽,我感覺不放心所以放棄了進攻。”石斌很平淡的說道。
“大帥,你這樣做可不好,這不是耍了太原侯,将其置于險境嗎?”王堅很不高興的說道,“即使之後要殺他,也不該如此失信于人。何況這樣的機會很難找第二次。”
“就是。”向士璧也說道。
知道這事做得不那麽光彩,石斌心中早就煩悶得很,聽幾人不住的責備,他很不耐煩的說道:“夠了,不要再聒噪!給我想辦法,給我想一個讓我能相信太原侯的辦法!”
這個辦法不難找,李超眉頭一皺就來了,表示可以用‘人質’。要太原侯送上他的兒子做人質來表示誠意。否則就還是老老實實的攻打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