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遼甯這一戰略要地再次回到了宋人手中,大宋朝野上下自然是一片呼聲,稱贊石斌做得漂亮。畢竟隻用一些金銀和物資就換回了這麽一片意義非凡的要地實在是不能不讓人佩服,就連一些反石派都站出來表示敬佩。
由于心中時刻記着‘恢複漢唐盛世’,在面對舉國上下的稱贊時石斌罕見的沒有樂昏頭,反而淡淡一笑後便繼續撲到國事上去了。
這樣的表現讓衆人非常意外也非常高興,國家的主事者能平靜對待如此大的成功于國于民絕對是大好事。所以朝堂之上一時間反對石斌的聲音少了很多,難得的一片和諧了。借此機會,石斌則派支持自己的保康軍承宣使張世傑擔任遼甯總領。
雖然沒有打仗,但也花費了不少錢财和物資,大宋實力自然還是被削弱不少。肯定需要一段時間來休養生息,恢複實力。故而石斌很明确的告訴所有人,三年之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隻求穩定發展。
如今是鹹淳五年初(1269),如果石斌言而有信,這就是說到鹹淳八年(1272)才會再有戰事。人心思定,沒有誰不想過安逸的好日子,故而如此大好消息一出整個大宋就都沸騰起來。
時間慢慢的過去,轉眼就到了鹹淳六年(1270)。由于大宋經濟本就發達,而且内外安甯,再加上石斌全力支持發展,一年的休養生息讓其實力完全恢複過來。看到如此好的情況石斌的心思又活了,他禁不住想再收回一塊土地能更加受人仰慕。
于是在一天的晚宴上,石斌開口道:“王驿,你說如今我大宋情況如何?”
不明白石斌爲何忽然問這樣的問題,但不認爲石斌會害他,所以王驿很直接的說道:“大人,如今大宋在大人治下非常好,沒有任何内憂外患,國力也恢複到了支援阿裏不哥之前的水平。可惜的是,大人承諾三年之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沒有這個承諾,下官必定會建議大人繼續收複土地,恢複漢唐盛世。”
“是啊,是不該做那承諾。本以爲恢複國力三年不夠,卻沒想到一年多就都恢複過來。可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何況我還是首相兼樞密使更加不能出爾反爾了。”石斌搖着頭說道,明顯心有不甘。
“大人是不是想爲我大宋再開疆拓土,奪回失地?”李韶試探着問道。
“你說呢?如今我大宋國力強盛,不趁此時開疆拓土實在是不明智。”石斌有些不爽的說道。
知道石斌不是針對自己,李韶就繼續說道:“大人,請恕我直言,咱們最近五年其實并不适合再開疆拓土了。”
一聽李韶這話,石斌非常意外還略帶些憤怒。這是李韶投奔以來第一次毫不掩飾的反對自己的想法。但大丈夫要有容人之量,何況是大宋第一權臣?故而很快石斌就平息了心中那一絲怒火,要李韶将他自己的看法說出來。
“大人,道理很簡單,就是急功近利并不好。自從大人統兵以來,不過區區二十年就幾乎奪回了我們祖輩所有的土地,這幾年光複的速度更加迅速。但是這也讓我們在那些新光複的地方根基不穩,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再度失去。所以下官認爲,如果并非戰略要地,咱們暫時沒有必要謀取。”
“根基不穩?”石斌想了想後沉吟道。李韶這一句話讓石斌立刻沒了脾氣,因爲他說的句句屬實。
不說其它,僅僅河西走廊與遼甯兩地,宋人就是根基不穩。此二地至今地廣人稀,而且宋人不多,多數是那些草原部落的人。一旦出現叛亂,雖然很難影響大宋腹地,但會讓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那要如何保證這些地方不叛亂,緊緊地掌握在大宋手中?
“言之有理,看來我确實不該再想開疆拓土,至少這兩年不該。李韶,多謝你肯直言勸誡。剛剛你說河西走廊和遼甯根基不穩,那要如何才能讓我大宋在那根基變穩?我可不想白忙活一通。”石斌笑道。
之前的勸谏隻是李韶随口說出并沒有深思熟慮,所以對于石斌的這個問題,他并沒有答案,故而隻能尴尬的笑着表示自己才疏學淺還沒想出解決辦法。
不認爲李韶是在推卸責任明哲保身,畢竟他也隻是稍有謀略,遠遠不如王三和李超二人,所以石斌并不怪罪,仍舊表示感謝。由于隻是一次普通的聚會又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談。王驿和李韶吃完飯後很快就離開了。
“夫君,是不是還在想之前李韶說的那些東西?”見石斌呆呆的看着天上的彎月,但又明顯不是在賞月,賽西施就問道。
“女匪首,你是不是太聰明了點?”石斌無奈的笑道,“是的,我是在想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看上去好解決,實際上并不好解決。想統治好一個地方絕不能隻靠武力,不得人心是不行的。”
“話是這話,但似乎我們并沒有什麽好辦法。”賽西施說道,“以夷制夷很被動。”
“是啊,是很被動,所以我們應該找一個主動的辦法,将那些地方真正變成我宋人的土地。”
“問題是用什麽辦法呢?”賽西施正念叨。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吵鬧聲。這讓石斌和賽西施都無法再靜心思考,賽西施立刻怒氣沖沖的拉着石斌去看誰打擾他們思考問題。
到了地方,卻見一夥人正在訓斥一個小丫頭。地上有幾塊碎瓷片,明顯是因爲這小丫頭不小心打碎了碗犯了錯誤而被人教訓。
辦了錯事被人教訓很正常也應該,但是石斌卻不喜歡這麽多人圍攻一個小丫頭,有些恃強淩弱的味道。于是開口道:“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吵?”
“大人,小人有錯打擾大人了。”那帶頭的仆人開口道:“都是因爲這小家夥太蠢笨,三天打碎了五個鎏金瓷碗。一個鎏金瓷碗多貴重,她居然打碎五個,這怎麽可以?故而小人一氣之下便罵了起來,卻沒想到打擾到了大人。小人錯了,請大人恕罪。”
聽了這仆人的解釋,石斌無奈的笑道:“你做得沒錯,這丫頭是笨了點,我不怪你,隻是以後别這麽大聲了。還有,你一個人訓斥就好,領這麽多人罵她一個小丫頭有些不像話。她既然如此不會做事,那就讓她去洗衣服吧,還是給她口飯吃。”
這麽一處理,事情立馬平息下來也就沒人吵鬧了。
“你又當了一回好人。”賽西施狡猾的笑了笑。
“是,他又當了回好人。你也當了個好參謀···”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而且似乎有些不快。
不用想,這是賈玲的醋壇子翻了。賽西施很懂進退,一聽這話,立刻笑着對賈玲說道:“姐姐,我哪裏算什麽好參謀?從你剛剛去換衣服到現在回來,我也沒提出一個有用的建議。”
聽賽西施這麽一說,賈玲心中舒服不少。和賽西施關系不錯,又還有些修養,賈玲很快就恢複正常,不再陰陽怪氣了。
“你們都是我的好參謀,而且都是難得的大度女人。”石斌爲了讓情況穩定立馬誇贊道。
這麽一誇,賈玲和賽西施立刻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了,賈玲甚至還委婉的向賽西施道歉。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估計可以解決我們在河西走廊和遼甯根基不穩的問題。”石斌一臉自信的笑容。
“是嗎,說說看?”賈玲和賽西施立刻異口同聲的說道。
“剛剛那幾個訓斥犯錯小丫頭的仆人好像都是府中的老人吧?”石斌問道。
“是的。都來了至少三年。”賈玲說道。
“那小丫頭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看來不會超過一個月。”
“對,這是我半個月前花三兩銀子買進來的。”賽西施說道,“見她長得還清秀,本以爲聰明,卻沒想到居然這麽蠢笨,這三兩銀子真是扔水裏了。”
“三兩銀子而已,你可是我石斌的夫人,就别那麽斤斤計較了。”石斌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們看,這些老人容易和新人起沖突,新人容易被欺負。那咱們的人在河西走廊和遼甯是不是也可能被欺負?或者說容易起沖突?”
“這是肯定的啊。”賽西施立刻說道,“在山寨的時候,這種事情非常多。”
“你們怎麽解決呢?”石斌問道。
“自然就拉幫結派了,哪一邊強了就聽哪一邊的。”
說到這裏,石斌笑道:“西施,看來我的辦法肯定能行。”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爲他想起了‘湖廣填四川’和‘江西填湖廣’。
石斌很狡猾的笑道,“咱們試試将一些宋人安排到河西走廊和遼甯去居住如何?我敢說這肯定是個好辦法,人越多,話語權就越強,隻要我們的人能适應那裏的生活,遲早可以完全掌握河西走廊和遼甯兩地。
“嗯,确實如此。那你打算調哪些人去那兩個地方?”賈玲問道。
“東南地區的人肯定不行,他們太柔弱,必須是适應能力強而且能吃苦的人。”
“是的,得是在窮山惡水生活過的人。”賽西施非常贊同的說道。
“既然這樣,用四川、荊湖、陝西三地的人應該可以,你們認爲呢?”
“是不錯,那調多少?怎麽調配?”賽西施問道。
“從陝西調五萬戶進河西走廊,從荊湖兩路和四川共調五萬戶進遼甯,這樣應該就可以了。”石斌很得意的笑道。
這個辦法确實不錯,賈玲和賽西施也就任石斌小小得意了一下,不再當那打擾興緻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