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葵緻仕了,朝堂之上就再無任何人可以約束石斌,完全成了石斌的一言堂。理宗雖然憤怒,但是也無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生悶氣。
看着理宗生悶氣石斌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不過說實話,趙葵走了之後石斌反而感覺有些無趣,因爲幾乎沒人敢正面挑戰他。關鍵是沒有挑戰就沒有前進的動力,這其實很危險。
爲了提醒自己不要懈怠,石斌還專門請人裱了一幅字,上面寫着‘思所以危則安矣,思所以亂則治矣,思所以亡則存矣’。
對于石斌這麽做,賈玲、賽西施等人都非常高興,因爲這樣說明石斌心中還是有危機感和責任心,沒有懈怠。
一日,石斌回到府中臉色十分糟糕,這個現象讓賈玲和賽西施有些意外。他們想不出現在朝廷裏還有誰敢讓石斌這麽不高興。于是立刻前來詢問。
“還有誰,當然是皇帝那老家夥!”石斌怒氣沖沖的說道。
“皇帝還敢和你對着幹,就不怕你廢了他,另立新君?”賽西施非常意外的說道。
“不是,他倒沒有與我對着幹,而是不論我說什麽他都是陰陽怪氣的說一切由我做主,從不正常的說一句話。”石斌咬牙切齒的說道。
“原來是在耍脾氣,這樣的廢物不用理,陰陽怪氣才好,說明他心胸狹隘,即使想奪回權力也絕不可能。怕就怕他在被你架空之後還能談笑自若,那個表現才必須警惕。”賈玲開解道。
“姐姐說的在理,不過我也得補充一點。我聽過一個成語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的是楚莊王擔任國王的頭三年毫無作爲,整日莺歌燕舞。但突然聚力而發,奪回權力,殺了鬥越椒等鉗制他的大臣,最終成就霸業。”賽西施又說道,“如今的皇帝或許不太可能如此,但是也不得不防。”
這番話讓石斌警惕起來,因爲這種以退爲進最終成功的事情幾乎各個朝代都有,可謂不勝枚舉,所以不論理宗如今是什麽表現自己都不能放松警惕。因爲很可能理宗的陰陽怪氣都是在麻痹自己,暗中卻在積蓄力量尋求機會殺了自己。
“你們說的有理,看來不論理宗是怎麽表現我都不能放松警惕,不能讓他和那些對我有敵意的人見面。”石斌沉吟道。
“許風,按大人的話去辦,多派兩個人跟随皇帝,仔細篩選與他見面的人。若不是必要,那些對你家大人心存不滿的家夥不能見皇帝。即使必須見皇帝也要記得禀報大人。”賈玲立刻吩咐。
許風聽到後立刻去辦事了,書房之中則還留着石斌三人。
“多謝二人夫人提醒,不然夫君我可想不到這些,隻會整日盯着牆上那幅字提醒自己而已。”石斌有些尴尬的笑道。
“夫君不必客氣,你好,我和妹妹才會好。”賈玲笑道,“不過如今的确要小心,皇帝一定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想辦法搗亂和奪回權力。”
果不其然,在皇帝身邊加派了人手後,石斌就發現理宗私下見大臣的次數多了不少。其中魚龍混雜,并沒有一定是石斌的對頭或者皇帝的死忠。
不論皇帝是搞障眼法還是弄離間計,石斌隻是以不變應萬變,時刻監視提防。
但是這麽防着石斌還是不痛快,又想起了之前北伐時逼理宗殺俘的事情來,考慮是不是要他再殺一次人,讓他再恐慌一次變得安分點。将這個想法與兩個女諸葛一聊,二人不約而同的表示強烈反對,并說石斌這樣做極其愚蠢,連有這想法都不對。
二人的這個态度大出石斌的意料,因爲二人從未說過自己‘極其愚蠢’,這話可太重了。
明白石斌有些受不了這麽重的話,賈玲立刻解釋道:“夫君,之前你逼皇帝殺人那是在前線,可以随意找到借口,理所當然。但如今是在臨安,你又如此權勢熏天,怎麽可以再逼皇帝殺人,那不是要授人口實,讓别人有反對你的借口嗎?”
仔細想了想賈玲的話,石斌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麽離譜,好在沒實行,否則會埋下一顆巨大的地雷。
“可是不能就這樣,好麻煩。”石斌哭喪着臉說道。
“确實不能這樣,要不你和皇帝好好的談一談?”賽西施提議道。
“談一談?怎麽談?談什麽呢?”石斌不解的問道。
“談一談你的打算,多說一些讓他放心的話。不要讓他覺得你随時就會奪了他趙家江山。隻要他安分,江山就還是他趙家的。最好就說你希望能安享晚年,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情。妾身相信隻要這樣說,多少還是能打探出皇帝的一些真實想法。”賽西施一臉狡猾的笑道。
這件事對石斌來說并不難,因爲他本就不是很想篡位奪了趙家江山,隻是時局所迫,一步步的到現在這局面。于是在第二天散朝後石斌就進了皇宮見理宗。
石斌的突然到來讓理宗心中忐忑不安,意識到石斌就是因爲自己這幾日見臣子次數太多而來。
一時緊張,理宗眼睛四處亂看。忽然看到了牆角放着的一壇二十年陳釀。忽然靈光一閃,理宗便想出了一個辦法。當即倒出一斤美酒,一口喝下去三兩,臉色立刻潮紅了。然後再讓小太監請石斌進禦書房見自己。
一進禦書房,石斌就看見了與往常完全不一樣的景象。房中彌漫酒氣,理宗滿臉潮紅,而且還明顯有些醉意。
施禮之後,石斌詢問其這緣由來,畢竟皇帝如此不務正業有損國體國威。
卻聽理宗說道:“愛卿,一切有你掌舵朕一點都不擔心。”
又是這陰陽怪氣的腔調,石斌心中陰火直冒。好在控制住沒有爆發出來。
“皇上,臣今日是來與您促膝長談的。不知道您是否願意?”
“石愛卿請說,朕雖然喝了兩口酒但還是清醒的,能聽懂愛卿說的。”
從理宗的言語中,石斌知道他确實沒醉,于是就說道:“皇上,你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狀态,臣雖然有些貪圖權力但是從未想過奪你趙家江山自己取而代之。之所以這麽說隻因爲自從臣登上相位就明白趙葵大人爲何屢次要請求緻仕,因爲當宰輔太累。而臣卻不得不大權獨攬,不爲其它隻爲自保。一句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如今皇帝你明顯欲除我而後快,我豈能引頸待戮?”
一通話說完,理宗忽然不說話,坐在那愣了一小會兒。隻不過明顯理宗并不相信石斌的話,他隻是說:“朕知道你是一個心憂天下、爲國爲民的能臣幹将,絕不會奪我趙家江山,之前的誤會都是那些奸佞小人挑撥,如今朕再也不會信了。何況事實勝于雄辯。”
看來理宗還是厲害,知道用這些話來讓我放心,石斌暗道。明面上則虛與委蛇道:“多謝皇上信任,臣會繼續爲國盡力。”
“石大人,你我有此默契實乃大宋之幸,朕也就更加放心了。”
氣氛一時間倒是祥和起來,隻不過石斌還是說道:“皇上,臣想問一個問題。”
“石愛卿請說。”
“臣想問皇上打算如何對待我的後代和下屬。”
這個問題非常敏感,既不能表示出任何惡意,也不能做出什麽承諾,要回答好這個問題不那麽容易。理宗本就不那麽聰明,如今又喝了酒自然無法答出。好在他當了很多年的皇帝,知道如何應對這種緊急情況。
稍稍一愣後就說自己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肯定會記得石斌的功勞,對他的後代和下屬肯定會很公正。
這樣的馬虎眼石斌當然明白,也絕不吃這一套。隻不過還是說道:“多謝皇上如此公正。臣其實這麽說也是爲了大宋。”說完,臉色變得狡猾起來。
這個表現讓皇帝十分不解,但直覺告訴他,這話中肯定有話。于是并不做聲而是等着石斌繼續說。
“皇上,臣的那些手下都不好相與,若是太刺激他們,他們恐怕會将這大宋攪得天翻地覆,進而讓元人得利。如果皇上想讓大宋江山更長久就得安撫他們而非提防和試探。”
“石愛卿言之有理,朕明白了。”
此時的理宗臉色已經不再潮紅而是恢複了正常,明顯認真起來。
“皇上,臣想再說一次,臣并沒有謀逆之心,不想做那爲天下唾罵的逆賊。就是皇上要封我爲長沙王我都拒絕,可見我并不是很在乎這些。”
“石愛卿言之有理,朕相信石愛卿之前之所以這麽做都是形勢所迫。一切都會好轉的。”
當然不信理宗的話,但是石斌也不想戳破,隻要理宗不再想着奪回權力殺自己,石斌倒是不在乎交出些權力。但那肯定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石愛卿,朕有一個想法···”理宗又說道。
“請問皇上有何想法?”
“朕覺得我大宋非常需要愛卿來守衛,但是祖宗的規矩是将領定期要換崗。而因爲對元作戰已經破壞了這一規矩,如今戰鬥短期内應該不會再暴發,是不是可以考慮恢複一部分祖制?”
又開始想削兵權了,石斌腹诽。
“皇上,請問恢複哪一部分?”
“朕的意思是各處守将還是可以有五百到一千不等的直屬軍隊,但不必要時刻掌握那麽多了。當然,愛卿和你的手下将領可以多掌握一些,一萬到兩萬都可以。”
此時石斌感覺自己有些婦人之仁,似乎壓根就不該對理宗仁慈,稍稍給點好臉就想着奪權。
由于不想讓理宗難堪石斌并未表态,隻是說會考慮理宗的意見後就離開禦書房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