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石斌很早就起了床,但是并沒有去找土土哈而是直奔了趙葵的府邸。原本賈玲和賽西施都想詢問一番石斌爲何忽然這樣做,但是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奧妙,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後就都離開了。
如今的石斌權勢熏天,那門房一見石斌立刻開門将他迎了進去。詢問一番在知道趙葵尚未起床後,出于對這個老臣的尊重,石斌便要那門房不必叫醒趙葵,讓他自然醒更好。
也是一個非常勤政的官員,趙葵雖然年邁但也會按時上班,所以石斌并未在會客廳中等太久便見到了他。
知道石斌爲何而來,趙葵心中複雜得很,因爲他不想爲石斌作嫁衣裳,但也不想忽必烈滅了阿裏不哥統一草原後結果威脅大宋。
“石大人今天駕臨令我這草舍蓬荜生輝。”趙葵笑道,“你一大早前來應該是爲了支援阿裏不哥的事情吧?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勤政啊。”
說這麽生分的話石斌明白趙葵心中對自己非常的不滿,石斌也不會熱臉貼冷屁股,笑道:“我這亂臣賊子前來拜訪一片忠心的趙大人,你沒将我掃地出門我就高興萬分了,哪裏還來蓬荜生輝。我哪裏稱得上勤政,隔三差五的擅離職守。”
一開口兩人便杠上了,這可不好,但是如今石斌位高權重并不想低頭。許風見狀不妙立刻出來說道,“大人,趙大人一聽你來了就立刻出來會見,他怎麽會認爲你是亂臣賊子,怎麽會将你掃地出門呢?大人肯定是誤會了。”
許風的這幾句話讓石斌稍稍舒服了些,本就不是來找趙葵吵架的,意識到錯誤的石斌立刻借坡下驢,笑道:“許風你說得不錯,我确實是誤會趙大人了。我這人經不得表揚,一表揚就要出麻煩。”
不喜歡石斌滿嘴胡謅,趙葵開口打斷了石斌的話說道:“石大人,廢話咱們就不必多說,你我時間都不多,這麽早來有什麽事情還請直言相告。我還要去樞密院上班,時間不夠。”
“趙大人,今日石某是來與你商議一件關系我大宋國運的大事,相信你肯定會有興趣。”
不認爲石斌是在胡說八道,也不認爲石斌會胡說八道,但是趙葵還是眉頭緊皺,因爲他實在想不出現在還有什麽其它事情會影響大宋國運。
“我昨天聽宮裏的人說趙大人對出兵支援阿裏不哥是持積極态度,但是皇帝還是沒下決心,對吧。”
“是的,皇帝陛下是仁慈之君不想讓黎民百姓陷入戰火之中,那樣實在不好。”趙葵說道。
笑着搖了搖頭,石斌問道:“那趙大人爲何又主戰呢?難道是大人和我石斌都是殘酷的魔鬼?”
沒想到今天石斌說話如此的生硬,趙葵心中不滿,但多年爲相肚量還是很大的,故而不做計較,隻是說這一切因爲地位的不同才有不同的看法和選擇。
懶得和趙葵讨論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石斌直接說道:“大人怎麽看河西走廊?”
不太理解石斌爲何突然要說河西走廊,好在趙葵是個謙虛的人,不會不懂裝懂,直接請教起石斌來。
“這次我前去蘭州和阿裏不哥談判,發現那裏幾乎就是一馬平川,深深感覺到了威脅。若是元人從此處入侵,恐怕不調集二十萬軍隊是抵抗不住元人騎兵的進攻的。”石斌愁容滿面的說道,“而河西走廊就在蘭州的西北,那裏也是一馬平川,但是好在還有嘉峪關和玉門關可守衛。若是咱們能收回河西走廊,日子是不是就會好過許多?”
原來石斌是打的這個主意,趙葵雖然讨厭石斌如此攬權,但也很佩服他的戰略眼光,故而很費力的擠出了一絲微笑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石大人的意思是要和土土哈談河西走廊?以歸還我們河西走廊爲條件來換取我大宋出兵?”
“正是如此。若是我大宋重新得了河西走廊,那就處于戰略主動,進可攻退可守,那裏還可大量養馬,再也不必受制于人。”石斌笑道。
這番話讓已經年逾七旬的趙葵激動不已,的确。如今石斌已經收回了河套地區和幽雲十六州,若是還能收回河西走廊。那大宋北邊防線就穩固了。隻要守住幾個重要的關口,元人就不可能輕易威脅到大宋腹地。
雖然很高興,但是趙葵并未表現得太多,隻是微微笑道:“石大人果然厲害,老夫同意幫你,但還請你多尊重皇上。”說完之後他便去了樞密院上班。石斌也轉身去找土土哈了。
對于石斌的到來土土哈是非常高興的,因爲這表示石斌多半已經想出了讓皇帝心甘情願出兵幫助阿裏不哥的辦法來。唯一讓土土哈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這一次的石斌給人感覺不那麽自然。
“土土哈大人,你好。”
“石大人好,你這麽快就來了,是不是已經幫我想好了辦法?”土土哈試探着問道。
“算是吧,這個辦法應該足夠讓皇帝全力出兵支援大汗了。”石斌充滿自信的笑道。
什麽叫做‘算是吧’?土土哈隐隐約約的感覺其中肯定會有些讓人不快的東西。但作爲一個談判的使者,他早有接受這些的準備,于是還是很自然的和石斌交談。
“請石大人告訴我你想出了什麽辦法,如果合适,咱們就此結盟。”
“石某正有此意。我的想法是大宋和阿裏不哥大汗簽署一份協議,在打敗了忽必烈之後河西走廊歸屬我大宋。”
聽到石斌的這個條件,土土哈大感意外,仿佛被雷轟了,半晌沒有做聲。誰都知道河西走廊的戰略地位多麽重要,誰占了河西走廊誰就可以做到自由的出入對方領土。
這肯定是個霸王條款,但是土土哈并沒有生氣,因爲本就是來談判,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是常态。
“石大人,你的這個條件似乎有些過了。”土土哈很平靜的笑道。
“土土哈大人,這怎麽過了?石某不懂,還請解釋一二。”
“石大人,河西走廊有多麽重要誰都知道,無論誰占了河西走廊都可以虎視對方。沒有河西走廊的一方就是睡覺都得睜一隻眼,我們可以将蘭州以東交還但是河西走廊卻不行。”
“蘭州以東?那裏雖然還算重要但是遠沒有河西走廊重要,何況如今你家大汗和忽必烈鏖戰正酣,我若是想要蘭州這一片地方隻要派幾千人馬敲敲城門就好,不必你們歸還。”石斌笑道。
石斌的話是大實話,如今的阿裏不哥正在和忽必烈大戰,二人誰都沒精力顧及蘭州,就是河西走廊都沒精力顧及。若是大宋真想收回河西走廊,二人誰也擋不住。
情況雖然這樣,但是土土哈卻不願意就這麽服軟,他要想個辦法讓阿裏不哥的損失減少到最低。多給些牛羊馬匹不是大事,但是割讓土地就會有損國威了。
一想到牛羊馬匹,土土哈就想到了那些被石斌私吞的幾千匹好馬。
有些尴尬的開口道:“石大人,你可不可以将那份真的公文交給你們的皇帝?也算是我們的誠意。至于你給我的好處我會全部退給你。若是大人不高興,我還可以說服我家大汗再給你很多補償。”
這一塊石斌沒有想到,看來那侍衛說的不假,土土哈是個可以爲國家利益而犧牲個人利益的人,确實值得人尊重。不過尊重歸尊重,石斌卻不打算将到手的好處交出去,因爲這是他的,要他交給皇帝絕對不可能,哪怕就是名義上的都不可能。
這樣一來石斌的臉色漸漸的變得陰沉了,讓土土哈心中忐忑,他很怕石斌轉身離開不再合作。但也準備好承受石斌的怒火,大不了到時候再厚着臉皮去談。
“土土哈大人,食言而肥可不是什麽好德行。”石斌冷冷的說道。
“大人,我知道自己失信了,對不住。但是還是請大人思考思考,畢竟割讓土地是個非常大的事情,土土哈不能擅自做主。”土土哈哭喪着臉說道。
“割讓土地?”石斌聽後怒極反笑道,“土土哈大人,河西走廊什麽時候成你們元人的疆土了?自漢唐以來那裏就是我漢人的領土,隻是國力羸弱才被你們奪去。如今隻是要你們大汗在戰勝之後歸還我們的舊土而已,怎麽能叫割讓土地?”
“石大人,領土這個事情向來沒有定論,誰強誰占的就多。自唐朝之後你們的中央政府就再也沒有管過河西走廊,即使北宋時期你們也未曾收回。所以這應該算是我大元的疆土。”爲了不激起石斌的怒火,土土哈很謙和的說道。
“确實,大宋從一開始就未管理過河西走廊,不過如今我們想管理了,也有能力管理了。土土哈大人,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不給出足夠的好處,我也就隻能出一萬兵馬幫你騷擾忽必烈,如果你想獲得更多支持那就必須說服皇帝。你要明白,我大宋的臣子是不能擅自調兵的,若是擅自調兵即可視爲反叛。我願意私自調一萬兵馬幫你已經冒了很大風險,比你送我的那幾千匹馬的價值恐怕要大不少。”
雖然心中暗罵石斌貪得無厭,但土土哈也明白這是對的,國與國之間隻能精明市儈講不得半點情面,誰講情面誰吃虧。
“我願意說服大汗再給你兩千匹西域良馬,給你們皇帝三千匹,但是不要讓我們歸還河西走廊,因爲那裏對我們同樣重要。蘭州一帶我們可以無償歸還。”
看着非常痛苦的說着話的土土哈,石斌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對不住了土土哈,我不能爲了幾千匹馬就丢了河西走廊這麽重要的地方,那樣将會是我一輩子都洗不去的污點。”
“好吧,我願意再退一步,戰後歸還大宋嘉峪關以東的所有土地,現在就歸還蘭州一帶。”
知道已經快接近土土哈的底線,石斌不打算一個人做惡人,得拉着趙葵和皇帝一起做,于是他便表示同意這個方案。但是要土土哈自己去說服皇帝和趙葵。
最終土土哈無奈的同意了這個折中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