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本來是個傳統的溫柔鄉,由于這次‘反石’行動的失敗,導緻臨安城到處是肅殺之氣。雖然表面上那些巡城士卒看上去還是松松垮垮的,但是多年帶兵打仗的呂文德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貓膩。因爲那些士卒明顯警惕得很,仿佛在等待什麽命令。
這種感覺讓呂文德有些害怕,到了東城門口望而卻步,實在是不想進這‘大甕’成‘老鼈’。
而另一邊的石斌一聽到呂文德到了城門口卻躊躇不進城的消息,立刻出了書房跑去馬廄,挑了匹快馬狂奔去了東城門。
好不容易诓來的家夥石斌可不能讓他溜了,騎在馬上石斌還在想着如何與呂文德說這開場白。
還在城門口躊躇不已,呂文德卻看見幾匹快馬飛奔過來,揚起不少塵土。雖然還看不清馬上是何人,但是呂文德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于是幹脆坦然帶着十來個侍衛進了城。
走近定睛一看,來者果然是石斌。呂文德笑道:“石兄弟你怎麽來了?”
“呂兄前來臨安,我這個做兄弟怎麽能不前來迎接?那豈不是太失禮了?”
“此言差矣,兄弟你日理萬機,我這一個小小的安撫使來就來了,實在是不該勞動兄弟的大駕。若是被旁人看見,豈不是要說我們的閑話?”呂文德佯怒道。
“閑話由他們去說,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來迎接呂兄一是表示敬意,再就是告訴呂兄我已經爲你準備好下榻的地方。離我的府邸僅僅一牆之隔。這樣方便咱們交流。”
沒想到石斌不僅引他進了甕,連籠子都給他做好,但此時已經無法後悔,呂文德隻能順着石斌的‘美意’進了那之前早已爲他準備好的宅院。看着呂文德一夥進了自己爲他們準備好的‘牢籠’,石斌便放了心。因爲他已經在周圍布置了近百名精銳士卒準備随時捉拿呂文德。
回到自家府邸後,賈玲第一個沖過來問情況。石斌自然一五一十的說給她聽。随之而來的賽西施聽到後和賈玲一樣也是喜笑顔開。
“二位夫人,你們說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是直接将呂文德關進天牢,然後安個罪名和呂文福一起處死,還是先做些什麽别的?”
“夫君,他呂家不僅有呂文德、呂文福,還有呂文煥、呂文信兄弟,所以過早動手似乎并不合适。”賈玲說道。
“那怎麽辦?”石斌問道,“見了皇帝後他肯定就會要離開回他的老巢江南。那我們這不就白忙了?”
“沒那麽嚴重,呂文德是他呂家領頭羊,他被扣住就如同掐住了呂家七寸。隻要不殺了呂文德,呂家其他人就不會有過分的反應。一切就得聽夫君的。”賽西施笑道。
“你們的意思是軟禁他?”
“是的。不過最好還要請他喝杯酒,穩下他的心才好。”
‘鴻門宴’三個字浮現在石斌的腦海中,随即石斌便同意賽西施的意見,并派人通知呂文德前來赴晚宴。
風風雨雨這麽多年呂文德豈能不知這是鴻門宴?但是爲了不刺激石斌,呂文德還是赴宴了。因爲他不認爲石斌會在飯桌上動手,那不是他辦事的風格。
到了石府,呂文德卻意外的沒發現一絲肅殺的氣氛,所有人對呂文德都是笑臉相迎,就連那些侍衛都是面帶笑容。
知道呂文德來了之後,石斌也沒有倒履相迎,隻是慢慢的從書房之中走出來迎接而已。
“石兄弟,這酒本應該是我呂文德請你喝,如今卻是你請我喝,讓我羞愧難當。”
“一杯酒而已,誰請不都一樣,何必羞愧難當?”
“我當然不是爲了這一杯酒羞愧難當,而是爲了我那不知好歹的兄弟呂文福。”呂文德歎了口氣道,“當年若不是你仗義相助,他早就丢了官,之後不僅支援我兄弟二人糧食,更幫他掩蓋了那些醜事等等,如今他卻如此恩将仇報,我這做哥哥的如何能不羞愧難當?”
“呂兄不必如此自責,呂文福雖然有過錯但多半是爲人蠱惑,他并非發起者,這我知道。”接着石斌又笑道:“若是不這麽想,爲何我處置了其他犯人獨獨留呂文福一人在天牢之中沒下判決也沒給他上刑呢?”
一聽石斌這話,呂文德立時放下心來,細細一想也确實如此。如今石斌權勢熏天,早就不懼他這安撫使了。
“那請問石兄弟打算什麽時候放了我那不懂事的弟弟呢?我呂文德不奢求他再當官,隻求石兄弟饒他一條狗命。”
不想這麽早就将事情談完,再加上餐桌上美食的香味讓石斌根本就沒興緻談這個問題。故而連拉帶拽的将呂文德弄到了飯桌前,表示先吃完飯菜盡了酒興再談其它。
既然是石斌的地盤,又有求于石斌,呂文德隻好順着他的意思先去吃喝,酒足飯飽之後再談呂文福的問題。
酒過三巡之後,石斌夾起一塊臘肉說道:“呂大哥,兄弟想問一個問題。”
“兄弟請問。”
“你認爲一條狼和一條狗對給它們這塊臘肉的人是什麽态度?”
這個問題很明顯,石斌是在問呂文德怎麽看呂文福。但是呂文德不打算直接回答,而是說那塊臘肉對狼和狗來說都隻是食物沒有什麽區别,其餘的他就想不出來了。
“兄弟我有一答案,請呂兄聽聽,若是有什麽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見諒。”石斌笑道。
“兄弟但說無妨。”
“狼,邪惡,貪婪,殘暴不知感恩。狗,善良、忠誠,溫順知道感恩。在狼眼中這塊臘肉确實隻是食物,但是在狗眼中這臘肉裏還有一份情誼。”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沒想到石兄弟思想竟然如此深刻,爲兄佩服。”
“呂兄過譽了,不過這狗也是從狼馴化而來,兄弟并不想斬盡殺絕,隻希望呂兄幫我想想辦法。”
這就是隐晦的要自己想辦法讓呂文福迷途知返,呂文德如何能聽不懂這些?于是連忙點頭表示肯定會幫忙想辦法。尤其會讓呂文福迷途知返。
既然二人談話進行得很順利,自然就又暢快的喝了不少酒。最後是石斌扛不住先‘醉倒’。主人既然‘醉倒’,呂文德這客人自然不方便留下,很快也就離開石府回了自己暫時的府邸。
待呂文德離開後,‘醉倒’的石斌又清醒了過來,笑道:“剛剛那比喻怎麽樣?”
“一般般吧。居然當着呂文德的面把呂文福比喻成狼,還要将呂文福馴化成狗,你就不怕呂文德發飙?”賽西施說道。
“發飙?我巴不得他呂文德發飙,怒火攻心才好。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就更好。省得我費力設套。”石斌狡猾的笑道,“你們覺得呂文德聽懂了我話裏的意思沒?”
“呂文德這麽厲害怎麽能聽不懂?你也太小看他了!”賈玲嗤笑道。
“好,許風,你立刻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住到呂文福的隔壁。時刻注意呂文德和呂文福二人的交談。我會先拖住呂文德幾日,讓事情沒那麽明顯。”
當日夜,呂文福牢房的隔壁便關進了一個滿身傷痕半死不活的犯人。這樣的人天牢之中多的是,沒人會留意,呂文福也不例外。
雖然呂文德很想将呂文福從天牢之中救出,但是決定權在石斌,他便隻能按石斌說的先進宮面聖,接受皇帝的斥責和懲罰。
如今大宋能與石斌抗衡的也就一支呂家軍,故而理宗舍不得重罰呂文德,隻是以治下不嚴罰了他兩個月的俸祿做做樣子。爲了穩住呂文德,石斌還幫忙說好話,最終隻罰了呂文德一個月的俸祿而已。
這一切讓呂文德感覺十分迷糊,猜不透石斌到底要幹什麽。呂文德無法相信石斌會放過一個屢次捋他虎須的人。但更加不相信石斌會心狠手辣到将他呂家全都滅了。故而回到府邸後,呂文德心事重重,食不知味,卧不安寝。在被石斌以各種理由阻擋了五日後,呂文德終于在天牢之中見到了呂文福。
二人見面之後都非常激動,呂文德首先看見隔壁的那個半死不活的囚犯,示意呂文福要小心。呂文福卻說那人早就吊着一口氣不必擔心。仔細看了看那囚犯,呂文德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于是與呂文福低聲交談起來。
“文福,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被抓了?”
“大哥,我也不知道爲什麽,但是一定是有内奸,那内奸多半就是最近剛剛高升的李韶。是他幫石斌鏟除了不少反對石斌的官員,策反了一些中間派。大哥,你與石斌那家夥談得如何,他肯不肯放我離開這鬼地方?”
“他既沒說放,也沒說不放,隻是打了個狼和狗的比喻。瞧那意思,隻要你不再幹類似的事他就會放你,但是你的家财肯定會沒了。”呂文德說道。
“大哥,那姓石的居然敢這樣?他就不怕咱們呂家和他翻臉嗎?拼個你死我活到時候誰也讨不了好。”呂文福怒氣沖沖的說道,“何況當初你們叫我來幹這事,如今我落難了你們就不幫一把?”
“文福,你是我兄弟,我怎麽能不幫一把?但是當務之急是要将你弄出天牢,對吧?所以你必須做的就是向石斌低頭認罪,哄得他高興才行。至于報複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
雖然心中仍舊憤憤不平,但是仔細想了想呂文德的話呂文福也隻能贊同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向石斌認錯,先穩住石斌以後再報這一箭之仇。
這一切自然就沒逃過石斌的耳朵,知道這些之後,石斌大怒,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整個呂家都和他作對,呂文福隻不過是一個探路的排頭兵罷了。
将賈玲和賽西施叫到房中告訴了她們這些,兩隻母老虎的表現比石斌更加激動,連房中的擺設都被砸得稀巴爛。
“二位夫人,現在氣也出了,你們打算怎麽辦?”石斌問道。
“怎麽辦?既然他們不仁我們就不義,絕不能放呂文德和呂文福這兩個畜生離開臨安!他們不是說要來道歉嗎?那咱們就在酒宴上将他們給砍了!”賽西施惡狠狠的說道。
“對,就這麽辦!先将呂文德和呂文福殺了。至于呂文煥和呂文信兩個喽啰咱們另想辦法。”賈玲贊同道。
感到嚴重威脅的石斌這次沒有任何躊躇,立刻下令:餐廳外埋伏五十刀斧手,呂文德和呂文福一進餐廳,隻等石斌摔杯爲号,立刻将二人剁成肉醬。
呂文德和呂文福還以爲能忽悠過石斌,故而一進門都是滿臉陪笑,呂文福更是不斷道歉,總說自己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隻請石斌見諒。
現在石斌當然要‘見諒’,故而也是笑臉相迎。呂文福雖然有些奇怪石斌爲何會如此大度,但既然進來就得繼續走下去···
待菜都上齊後,石斌開口道:“文福兄,你這次做得可有些過,不過能迷途知返讓我和你大哥都非常高興。”
“石大人,這次我做得确實太過了。不過這一切都是李韶那個混蛋撺掇的。那人就是個典型的小人,風往哪吹他就往哪倒,還請石大人小心。”呂文福非常‘誠懇’的提醒道。
“文福兄是說剛剛被我提升爲吏部侍郎的李韶?”
“正是此人。我聽人說大人還讓他幫忙辨别參與‘血書’案的官員,他肯定會借此排除異己甚至借刀殺人。”
表面上石斌連連點頭稱是,暗地裏卻大罵呂文福卑鄙無恥,人都出來了還不忘往别人身上潑髒水搞離間。并慶幸自己做了十足準備不然可能還真被忽悠了。
當呂文福在滔滔不絕的說着時候,老謀深算的呂文德卻阻止起來,連連勸他多吃菜少說話,牢飯肯定不好吃。
見狀,石斌不得不佩服呂文德厲害,深知‘禍從口出’的意思,這明顯就是要用飯菜堵住呂文福那張不知緊閉的嘴巴。
沒多久就吃了個酒足飯飽,石斌笑道:“二位,這送行酒好吃嗎?”同時狠狠的将手中酒杯往地上一砸。此時呂文德和呂文福才明白過來,但是已經晚了。餐廳之中已經沖進來近二十名刀斧手,将他們團團圍住。
不一會,他們就真成了一堆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