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血書!這個答案讓石斌感到非常震驚。血書是指爲了表示有極大的仇恨冤屈或決心而用自己的血寫成的遺書、訴狀、決心書。而這血書上居然有十幾個人的名字,這說明至少有十幾個人想與石斌拼個你死我活。
陡然之間,石斌感覺空氣沉悶呼吸都艱難了起來。石斌認爲自己并未濫殺無辜,不過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卻沒想到居然會惹得這麽多人欲将他除之而後快。這些還真是趙家的大忠臣,石斌暗歎。
“許風,你怎麽看這個事情。”
“大人,此事必須慎重處理,不能有一條漏網之魚,但又最好不要錯殺一人,實在是難辦。”許風愁眉苦臉的說道。
“殺雞儆猴如何?”石斌問道,“我不想殺那麽多人。”
“這個問題請恕卑職無力回答,卑職隻覺得他們都用血書來表決心那就是已經決定與大人不死不休。大人即使對他們中一些人網開一面,恐怕他們并不好念好。”許風接着說道,“這些都是卑職的一些淺見,還是要将二位夫人請來商議才對。”
“待會會叫她們來,現在你繼續說說你的淺見。”
見石斌要他全部說出,許風也沒有辦法,隻好認認真真的思考一番後說道:“大人,卑職之所以那樣說是認爲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的意思是必須将他們都殺了?”
“是!必須都殺了。這種人的威脅太大,難保不對大人搞刺殺一類的行動,少一個人便少一份危險。”許風仍舊堅定的說道。
算是徹底明白了許風的意思,石斌便不再詢問而是命他将賈玲和賽西施二人請過來。
“夫君,聽說有一封針對你的血書?”賈玲一進門就開口問道。
“确實如此。放在食盒的夾層之中。夫君我還要謝謝你們找我要糕點,否則到現在我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身處如此險境。”
“别這麽說,誤打誤撞而已。若是夫君不細心也發現不了這些。隻是沒想到那幫家夥居然會寫血書,看來他們對夫君你可夠恨的。”賽西施笑道,“将我們叫來夫君是想問問該怎麽處理他們嗎?”
石斌無奈的點了點頭。那樣子明顯有些不願意。
“他們爲何如此恨我?我似乎并未觸碰他們的利益···”
“夫君,你是沒觸碰他們的利益,但是觸碰了他們更重要的東西。有沒有聽過‘天地君親師’?”賈玲問道。
“當然聽過,耳朵裏都聽出繭了。動不動就是要尊崇天地君親師。”
“夫君,若是有人幽禁你父母,你會如何?”
“幽禁我父母?那我肯定會殺了他,小玲。”
“那不就得啦?這君主還排在父母前面,你幽禁了皇帝,那些大臣會如何呢?如今隻有這麽十幾人參與是因爲理宗不得人心,倘若理宗是一明君,恐怕就不僅僅是十幾人在那血書上留名了。”賈玲說道。
“那該如何辦?難不成要把他們都殺了?”
“可以不完全殺了,但是那些态度堅定的就必須要殺。不過既然是寫了血書這些人中恐怕态度都很堅定。所以許風的态度并沒錯,全都殺了還落個爽快。”賽西施笑道。
全都殺了還落個爽快···這話可讓石斌感到一絲寒意。不得不感歎賽西施到底是土匪出身,在她那殺人和殺雞差不多。希望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石斌又将目光投向賈玲。沒成想,賈玲也贊成如此,隻是認爲沒必要株連,将其家人發配充軍就好。
身邊三個智囊都表示殺了才對,這讓石斌不得已接受了這個意見,隻是提出如果有人主動坦白就不必殺死,罷官充軍就好,家人不予追究。
明白石斌不嗜殺,賈玲三人也不想讓石斌造太多殺孽,于是同意了他的提議。接着又談起如何将這些參與者一網打盡。
“那血書上十幾個人的名字要如何才能知曉呢?”
“夫君,那些名字容易知道,找幾個機靈的小太監留意留意就好。再看看是誰送的這些食盒,肯定也能确定誰參與其中。隻是僅僅知道名字恐怕還不夠,得有人指證,他們都是官員,你不能濫殺無辜。”賈玲鄭重的說道,“最好是從他們這些人中找到不堅定的,要他做内應。幫咱們找到越多的人越好。”
聽着賈玲的這些話石斌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樣子有些滑稽。
“其實此事未必全是壞事。”賽西施笑道。
要死這麽多人怎麽不是壞事?石斌、賈玲和許風聞言頓時一臉驚恐的看着賽西施,仿佛她就是一個殺人狂魔。
賽西施見狀卻不以爲意,笑道:“之前咱們不是還爲如何清除夫君的敵對勢力而操心嗎?如今那麽多人自己露出尾巴來,一把清洗幹淨,事情不就好辦多了?”
這麽一說倒是讓石斌幾個恍然大悟,算是明白了賽西施的意思,紛紛點起頭來。
石斌則開口道:“這次的血書是李韶送來的,那他就肯定參與其中。許風,你去調查調查李韶是個什麽樣人,性格如何,對我的态度到底如何。是屬于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的那種還是跟着起哄的那種。”
誰知許風并未離開就給出了答案:李韶爲人剛正不阿,清正廉明,是個難得的好官。多次當着同僚的面誇石斌,說沒有石斌大宋早就沒了,更不可能還光複舊土。幾次勸谏皇帝要公正對待石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才對。
沒想到現在寫血書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之前還如此誇贊他,這讓石斌舍不得殺李韶了。于是決定先去李韶府邸拜訪,看看李韶如今對他的态度,順帶看看他的右手食指。
很快便到了李府門口。石斌遞上拜帖,門房一見是當朝第一權臣,連通報都沒有就直接将石斌帶進了李韶的書房。
見石斌這不速之客到了,李韶心中忐忑不安。畢竟他與石斌私下從無往來,如今石斌卻來了,事情有些不尋常。
“石大人駕臨寒舍,下官未能掃徑相迎實在是失禮,還請大人勿怪。”李韶笑道。
“李大人這是哪裏話,你那門房都未曾通報于你,你又不能未蔔先知,如何掃徑相迎?何況我石斌豈是那種苛求之人?”石斌笑道。
“石大人當然不是苛求之人,請問大人前來所爲何事?”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聽手下人說李大人之前在同僚面前說我石斌的好話,甚至勸誡皇帝要他公正對我,要他疑人勿用用人勿疑。這幾日閑了下來特意來拜謝。”
“拜謝?石大人不必如此。李韶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不過大人如果做了壞事,李韶我也是要與你鬥争的。”
非常欣賞的看着李韶,石斌禁不住說道:“若是我大宋多幾個像李大人這樣的官員,如何會如此羸弱不堪?趙葵真是沒有識人之明,居然隻讓你當個小小的中書舍人。若是我,至少要給你的侍郎當當。”
“多謝大人欣賞,不過下官能力有限當個中書舍人都感覺疲憊,我肯定不堪侍郎重任的。”
看了看李韶的右手,發現他食指果然也受傷了,石斌心中立馬有底。和他說起之前他送進宮的糕點來。
以爲石斌不知其中奧妙,李韶倒也說得十分自然。直到石斌問‘爲何糕點中有兩塊與其它不一樣’時,李韶才開始緊張起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石斌哀歎一聲道,“李大人,其實有些事情難分對錯,你說呢?”
這話一出,李韶冷汗直流,但嘴上仍舊說道:“石大人這是何意?李韶不知,還請明示。”
“李大人,果真不知我在說什麽?”石斌笑道,“皇帝、你和幾個同僚的右手食指爲何先後都被割傷?你們送去的糕點上爲何都有一金龍貼花,而且其中爲何總有兩塊糕點與其它的不同?有些官員确實是獻媚,但是你們這樣的恐怕就不是獻媚了吧。而且皇帝似乎對你們的食盒非常感興趣,喜歡拆了玩。”
都被石斌說得這麽透,李韶知道再嘴硬也沒用,最終洩了氣。有氣無力的問道:“石大人果然厲害,這都被你發現。好吧,既然被發現,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求不要牽連家人族人就好。”
“李大人,你當我石斌是何人?嗜殺狂魔嗎?元人的老幼婦孺我都不怎麽殺,又怎麽會株連你的家人?還有,我若是要殺你一個小小的中書舍人需要親自跑一趟嗎?”石斌佯怒道。
“對不住,下官失言。但是石大人絕不是來與我聊天,請問你打算怎麽辦?要我當叛徒不可能。”李韶很堅定的說道。
“話不要說這麽早,我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難分對錯。我石斌盡心盡力爲他趙家抵禦元人,他趙昀不僅不念好反而屢次想害我要削我兵權,這是不是太無情無義了?你不也爲此勸谏過嗎?”
“皇上是有錯,但是你不該獨自一人擔當首相、樞密使、殿前司都點檢、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和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五個要職。這樣實際上就已經将皇帝架空且幽禁了。是十足的亂臣賊子!”
“我若不如此做,難道就要引頸待戮嗎?”石斌冷笑道,“他不仁我不義,沒有殺他趙昀我已經很對得起他了。哪些人參與其中我也知道大半,即使李大人你不幫忙我也能掃清他們。今日前來找你不過是感覺你還有藥可救,而且我也不想殺那麽多人。如果你能多說服幾個人迷途知返,我可以保證不殺他們,隻是将他們罷職回鄉。若是你還要一條路走到黑,甚至給他們通風報信,就休要怪我辣手無情。殺人在我這裏實在是很簡單的事情。”
說完之後,石斌便起身離去,隻留下了在那發呆的李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