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首相、樞密使、殿前司都點檢、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兼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即使石斌将三衙工作全都扔給了趙剛,他自己手上仍然有不少公務要辦,幾乎沒有什麽時間可以浪費,這次其實已經非常過分。故而在又仔細的觀察了禦書房一番卻還是毫無發現後,石斌隻得郁悶的離開。
在去衙門的路上,石斌禁不住感歎理宗到底是理宗,是搞過‘端平更化’的皇帝,一旦警惕起來,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并不容易。如今僅僅能肯定有事瞞着他而已,再無其它可以發現。
對理宗說的‘前幾日玩弄花草時不小心被尖刺割傷’石斌持懷疑态度,想到此處石斌便轉身去了禦花園,核查理宗的話去了。
得到的答案讓石斌有些不爽,因爲理宗确實前幾日在禦花園中玩弄花草時割傷了手。當時是鮮血直流,周圍執勤的太監和侍衛全都親眼看見。雖然如此,但是石斌心中總有一絲疑惑。因爲腦子裏總想起楚莊王‘一鳴驚人’的典故。
“許風,你認爲皇帝這次的表現如何?”
“大人,皇帝的表現很睿智,但是由于前後反差過大,還是有明顯的漏洞,相信大人已經看出來了。”
“确實看出來了,但是沒有找到任何實在的證據,這次進宮又白跑了。”石斌搖着頭說道。
“大人,未必。”許風說道,“卑職記得禦花園的看守太監說皇帝從那出來時手上鮮血直流···”
許風話沒說完,‘鮮血直流’這個詞忽然引起了石斌的注意,一擡手阻止許風再說話,他自己開口道:“許風,你說玩弄幾顆有刺的花草會将手弄得鮮血直流嗎?這到底是刺傷還是割傷?好像皇帝受傷是在右手食指吧!”
一開始,許風有些不太理解石斌的這些話,細細一想許風也就明白了。如果是修剪花草,理宗不是左撇子,即使被割傷也該是在左手。若是用手摸了摸那些美麗的帶刺花草,也隻會是刺傷,絕不可能被弄得鮮血直流。
由此可見,理宗肯定是在說謊。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讓石斌再次警惕起來。
在石斌的要求下,宋廷變成隔日一早朝,時間也固定在辰時兩刻到巳時兩刻之間,有緊急事件再另行通知。故而在京的重要官員石斌基本上隔一天就能見一次。
漸漸的,石斌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臨安城内有幾個官員的手都被割傷,雖然時間不一緻,但是都是右手食指。而且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支持者。
這一日散朝後,石斌并未去衙門而是直接回府邸找家中兩個女諸葛讨論這件事去了。
見石斌不按照規矩去上班,卻在此時回府,賈玲與賽西施二人明白其中必有緣由,故而二話不說便迎了上去詢問起來。
“二位夫人,這幾日我又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石斌詭異的笑道。
“又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賈玲說道,“說說看是什麽有趣的現象讓齊國公笑得如此詭異。”
“對,快點說說看。”賽西施跟着起哄。
“好。我發現這幾日皇帝和幾個臣子的右手食指都被割傷了···”石斌笑道,“是不是有些意思?他們的理由都是因爲玩弄花草時沒注意。如此一緻的傷口和理由是不是很有趣?”
這當然很有趣,賈玲和賽西施聽完之後也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之前他們中的幾個給皇帝送東西,如今又和皇帝一樣受傷,實在是不能不讓人起疑心。”石斌沉着臉說道,“其中恐怕有不小的陰謀,多半還是針對我。”
“言之有理,那幾個人之前就對夫君不滿,如今也隻是不敢再直言不滿而已,心中所想肯定并未改變。”賽西施說道。
這些是肯定的,但是三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們用血來起誓。但是無法想出做血誓和送東西給皇帝有什麽關聯。隻能隐隐約約感覺這是一種聯系方式。
“夫君,上次我們向你要糕點,那小太監是說皇帝将糕點盒拆了再扔對吧?”
“是的,小玲。是拆了再扔,你是認爲皇帝不該拆食盒?可我也偶爾拆東西啊!”
“當然不該拆,夫君你拆東西是一種習慣。皇帝之前可沒有拆東西的習慣,這種行爲是他禦駕親征回來之後才有的。”賈玲說道,“而且皇帝拆東西很掉身份,所以奴家認爲那食盒之中必定有蹊跷。說不定就有夾層。”
一聽到‘夾層’二字,石斌立刻來了精神,連忙表示贊同,并命許風傳令給宮中的人,要他們仔細盯着所有有可能夾帶物品的人和物。
石斌的命令,宮中的太監和侍衛自然會盡心盡力的執行。不出十日宮中便傳來消息:理宗又拆了兩個食盒,而且每次拆完之後都會高興一段時間。隻不過理宗這段時間一共收到了八個食盒。其餘六個他并未拆開,吃糕點的時候也很平靜。
好好好,好一個‘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石斌禁不住感歎。
既然抓住理宗的狐狸尾巴,石斌便不再着急,隻是要宮中之人仔細觀察那些被拆的食盒與沒被拆的時候有什麽不同,一旦能肯定下來便通知他。因爲石斌想抓理宗一個現行。
這樣觀察了十來天,石斌的人終于找到了規律。但凡理宗要拆的食盒頂上總會有一個金龍貼花,都是在戊時三刻之後送來,盒中也總會有兩塊不同種類的糕點。細細回想了一番之後,石斌發現之前自己所吃糕點的食盒頂确實有一金龍貼花,有兩個糕點與其它的不一樣。至于送來的時間石斌卻忘了問。
仔細分析了宮中送來的消息之後,石斌決定在理宗又收到這樣的食盒時進宮一趟去核實一番。
沒多久石斌便聽到理宗又收到這樣的食盒的消息,于是決定立刻進宮打探個究竟。不過還沒出府便被賈玲和賽西施給攔住。
“你們這是···”石斌疑惑不解。
“夫君,你是打算進宮核查一番,看看宮裏傳來的消息是否屬實?”賈玲問道。
“是的,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還是親眼見一見爲好。”
“若是真的,夫君決定怎麽辦?是立刻廢了皇帝,還是将他幽禁?再有就是如何對待那些與皇帝勾結起來對付你的人?要知道,咱們可沒想好怎麽處置皇帝,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參與此事。過早捅破這層窗戶紙恐怕對我們不利。”
不得不說賈玲的話非常在理,即使理宗确實如此石斌也沒有好辦法應對,不做足充分準備是不能行動的。石斌隻好表示此去皇宮僅僅是核實,絕不會讓理宗起疑。
在漆黑的夜色中行進,手中提着早已準備好的一個食盒,石斌不住的想理宗看見食盒後會是什麽反應···
不出兩刻鍾石斌便到了禦書房。見到提着食盒來的石斌,理宗十分意外,眼中還閃過一絲慌張。
按規矩給理宗行禮之後,石斌将食盒輕輕的放在茶幾之上。開口道:“皇上,最近給你送糕點的大臣不少。看來他們都是感覺皇上禦駕親征太勞累,想表達一下對你的關心。”
“石愛卿說的對,他們都是這麽說的。”
指着放在旮旯盒頂有一條金龍的食盒,石斌問道:“皇上,那食盒上金龍貼花真是漂亮。這是誰送來的啊,真會送東西。”
“這是中書舍人李韶送的。”
“什麽時候送的啊,皇上。”
“送來沒多久。”話一說完理宗立馬後悔,臉色也不太正常。
将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石斌笑了笑道:“皇上,微臣也送來了些糕點,要不你先休息休息,咱們先将這兩盒糕點吃了?”
“咱們二人就不必吃那麽多,将你帶來的糕點吃了吧,何況朕還沒吃過你送的東西。你也就送過兩次蛐蛐給朕玩樂。”
爲了不引起理宗的懷疑,石斌說道:“好的,那咱們君臣就先吃了我帶來的糕點,若是感覺不夠就再吃那一盒。”
既然石斌退了一步,理宗也不能顯得太小氣,立刻同意了石斌的提議,先吃了石斌送的糕點如果不夠再吃李韶送的那盒。
目的就在李韶送的食盒,石斌又怎麽會拿自己帶來的糕點胡吃海塞?自然是勸理宗多吃,他自己隻是做做樣子。待這一盒吃完之後,石斌卻說自己沒吃飽,還想吃李韶送來的糕點。既填飽肚子也嘗嘗鮮。
這讓理宗十分爲難,害怕石斌瞧出其中的破綻,但絕不能不讓石斌吃,那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了。故而最後隻能開了食盒二人又吃了起來。
一見其中糕點果然有兩塊不同其它,石斌當即完全相信了手下人的觀察結論,都禁不住高興的笑了起來。
“石愛卿,怎麽笑了?”
明白自己有些失态,害怕露出馬腳,石斌立刻說是因爲李韶送的糕點太好吃才笑得這麽開心。好在李韶送的糕點确實不錯,這才将理宗忽悠過去。
糕點吃完,石斌便離開了。不過留給宮中手下一道命令:仔細盯着理宗看他是否拆這盒子。若是拆盒子就要想盡辦法将他從夾層中得到的東西弄到手。若是弄不到,能知曉其中内容也可以。
第二天宮中就傳來消息,理宗拆了那食盒,食盒中有夾層,夾層之中有一封絲綢血書。
上面至少有十幾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