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州停留了兩天,理宗見了不少地方大員,走了個過場。表面上是君賢臣忠,實際上則是雙方都煩躁不已疲憊不堪。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對方不要再出現在自己眼中。
這麽一個情況是石斌幾人都沒想到的,雙方見面時一臉精氣十足滿面春風,轉臉便是滿臉無精打采唉聲歎氣。
自然想知道這是爲什麽,前後差别怎麽會這麽大?石斌幾個便跑去賈似道那詢問究竟。
“石斌,你這有資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哪裏知道這些普通官員的痛苦。他們平日裏倒是什麽都不怕,隻要兢兢業業任職不出纰漏和孝敬好上司就行。不過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他們在皇帝面前則是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丢官免職,弄個多年奮鬥一場空,你說他們面聖之後如何還會有精神?至于皇帝爲何如此則更好解釋,因爲他如今隻是個傀儡,不再有君威了。看着原本服從自己的臣子自己卻再也無法驅馳,如何能高興?”
賈似道這麽一說,石斌幾個頓時恍然大悟。石斌更是說道:“看來還是盡快讓皇帝回京,到哪裏停留就是給當地添麻煩。”
這話雖然粗俗,賈似道不喜歡,但卻實事求是,故而仍舊點頭表示同意。
回到船上後石斌立刻命令開船,果如賈似道所說,皇帝離開他本人并未不悅,揚州臣子也沒多做挽留。
“夫人,嶽父大人這次對咱們的态度可夠不好的,你說我們回了臨安會不會也是這樣?”
“多半會有些人這樣,會不顧一切的辱罵我們。”賈玲很肯定的說道。
“辱罵?”
“當然,咱們這次肯定觸碰了他們的底線讓皇帝幾乎成了傀儡,他們怎麽可能不罵?”賈玲笑道,“辱罵還是輕的,說不定有些人會和吳潛一樣商量着怎麽扳倒你救出皇帝。”
“不過照父親的說法這樣的人應該不多,事情應該不會很難解決。”
“當然,這種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會家破人亡,不會有幾個人真正爲了他趙家而不顧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的。所以隻要讓衆人認爲理宗是個廢物,他們又不會有機會扳倒你就行了。”賈玲笑道,“至少我賈家就肯定就不會如此。”
聽了賈玲的話後石斌大笑不止,連連說她狡猾。
見狀,賽西施也開口道:“你們說說看誰會是扳倒夫君的領頭人,誰又會是支持夫君的領頭人?”
這話一來,讓石斌和賈玲二人記起一旁還有個賽西施,她吃醋了。二人立刻給了她一個帶有些許歉意的笑容。
“我看想扳倒我的領頭人定然是趙葵,支持我的領頭人多半是王驿。”
“夫君說得不錯,确實應該是此二人。西施妹妹,你認爲該如何減少趙葵對我們的威脅呢?”賈玲問道。
“自然得讓夫君先回臨安做好準備再說。比如探探趙葵的底,并告訴王驿夫君的打算。這樣應該就不會被弄個措手不及。”
這些意見自然深得石斌與賈玲的贊同,隻不過也有些不爽。因爲二人都感覺當官太麻煩,似乎石斌就沒有能逍遙安逸的時候。不過爲了穩妥期間,石斌還是第二天清晨便策馬飛奔回了臨安。
還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石斌回了臨安城去了王驿的家中。
眼前的人讓王驿感覺隻能讓他仰望,甚至感覺此人比理宗更高大、雄壯、威武···完全可以替代當今皇帝。
“石大人,你如何現在來了?皇帝呢?”王驿非常忐忑的問道。
“還在回京師的路上。你爲何如此緊張?放松點。”
“大人,下官如何能不緊張?你獨占首相、樞密使、殿前司都點檢、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和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五要職的事情,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對你的唾罵聲不絕于耳,這幾日下官下班後都不敢上街。”
“對我的唾罵聲不絕于耳,弄得你都不敢上街?”石斌非常意外的問道。
“石大人,确實如此,王驿我可不敢在這種事情上信口雌黃。隻不過大人回京後這種聲音應該會小不少,但是這隻是被隐藏起來而已并未消失。”
“你認爲大概有多少京官是與我敵對,多少是兩面派,多少是支持我的呢?”石斌問道。
很快王驿便給出了答案:至少有三成京官與石斌是敵對的,有不足三成的京官支持石斌,其餘的就都是随風倒的牆頭草。同時表示他王驿堅決支持石斌,趙葵則是石斌敵對方的領頭羊。
知道了這些,石斌心中踏實不少,同時也表示自己肯定會有辦法讓此事平穩過去,趙葵等人休想扳倒自己。
見石斌如此自信,王驿非常高興的表示從明天開始就聯系支持石斌的官員做好與趙葵等人對抗的準備。
得到了王驿的這個承諾,疲憊不堪的石斌便離開回了府邸休息。由于心中有事,石斌并未休息多久便起了床,拖着疲憊的身子直奔趙府而去。
趙葵非常意外石斌居然會一大清早前來拜訪,不過轉念一想他便明白其中緣由。無非是料到京師之人多半已經知道他石斌的所作所爲,心中不安故而前來打探虛實。弄清楚之後好有應對之策。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趙葵也想知道石斌此時心中所想,故而并未拒絕他拜訪,命手下将他直接帶到書房會面。
“趙大人,清晨叨擾,對不住。”石斌見趙葵還是穿着睡衣立刻道歉。
“不必如此,石大人有話盡管說。我這老人本就不需要多少睡眠,其實早就醒來不過是賴在床上圖個舒服而已。”趙葵笑道。
“趙大人,此次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些事。”
“何事?”
“這次北伐時由于殿前司禁軍攻擊不利,我撤換了幾個指揮使,之後經皇上同意幹脆撤了殿前司都點檢和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三衙都由我一人統領。還有就是原京東東路安撫使吳潛消極渎職,我已經将其貶爲衡山縣令了。”石斌很平靜的說道。
雖然趙葵早已知道知道,但經石斌親口說出還是讓他氣憤不已,喘着粗氣問道,“石斌,皇上對不薄,你怎可如此忘恩負義?”
“我忘恩負義?趙大人,你可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我爲他趙家浴血厮殺,他卻一再提防打壓甚至想殺了我。這次居然想臨陣換帥,這叫對我不薄?之後還和吳潛合謀打算聯合衆人害我,我不過給自己加了一道保險而已,難道有何不對?要我引頸受戮就對?趙大人,經曆如此種種恐怕你也不會坐以待斃吧!”石斌冷笑道。
“那你打算如何?你總不能讓皇上顔面盡失吧!”
“當然不會讓皇帝顔面盡失,隻要他聽話就行。當然,即使他不聽話我也不會傷害他,隻不過這皇位他就别想坐了。”
至此,趙葵算是明白了石斌的意思,這就是要理宗做個傀儡皇帝,隻管按玉玺就好。
還真是打算來個一手遮天,挾天子以令諸侯,野心夠大的!不過照這說法石斌似乎還沒有篡位的想法,隻是想弄出個傀儡皇帝而已。趙葵算是基本上想到石斌的打算。爲了不激怒石斌,也不讓石斌猜到他自己的打算,趙葵隻是長歎一聲搖着頭并未開口痛罵石斌。
“石大人,相信你能猜到京中官員對你這個做法是多麽的不滿。若是你能辭去殿前司都點檢之職我願意幫你平息這場紛争。隻要交出這個權力,我幫你争取些其他利益如何?”
若是石斌沒有先去王驿那,他定然會中計,隻不過趙葵失算了,石斌先去了王驿那得知趙葵就是他石斌最強烈反對者。
爲了麻痹趙葵,石斌也說道:“趙大人,這個恐怕不行、皇上對我已經非常不滿,我不能不防着點。但是我可以承諾待我将大宋恢複到漢唐盛世,皇上又無害我之心時,我便會将權柄交還給朝廷回鄉繼續當我的山民獵戶。”
多年爲官,老謀深算的趙葵如何會信石斌的這通鬼話?不過明面上還是做出一副‘欣慰’的表情,仍舊表示會幫石斌平息與其他官員之間的紛争。并不住的叮囑石斌别忘了這個諾言。石斌也是不住的表示隻要他達到目的又沒有危險就決不食言。
如此,一個老狐狸和一個小狐狸算是達成了協議,也互相了解了一些對方的想法。
出了趙府,石斌開口問道,“許風,你認爲趙葵這話有幾分是真的?”
“不足三成。平息紛争是真的,但絕對隻是暫時的,不如說是緩兵之計更好。更多應該是和吳潛一樣在暗中積蓄力量打算将大人一舉擊潰。”
“有理,那就派人立刻盯着趙葵,看看他有些什麽動作,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迹。”
許風領命而去,當天上午趙府和樞密副使的府衙外就多了一些穿着百姓服飾的特工。至于石斌本人則回到京杭大運河在杭州的碼頭等待皇帝回京。
爲了不落下口實,在衆人面前石斌對皇帝非常謙遜與之前在北邊完全兩個模樣。這讓賈玲和賽西施暗笑石斌也是個名角了。石斌本人則感覺疲憊不堪。
如此一來,倒是讓不少中間派開始偏向石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