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恐吓,理宗打心底裏對石斌産生了無盡恐懼。雖然這一路上石斌都表示絕不會傷害他,但是石斌的一個眼神都會給他造成不小的影響。
看着眼前廢物一般的皇帝,石斌又來了壞心眼,與理宗談起來士卒在各種情況下受傷該如何救治的問題。
“皇上,你覺得一個人如果受傷應該是先吃藥還是先敷藥或者是先幹什麽别的?”
“應該···應該是先吃藥吧。”理宗猜測道。
“不是,皇上,一個人受傷會怎麽樣?”石斌問道。
“會疼,傷得越重疼得越厲害!”
廢物!白癡!瓜娃子!石斌心中大罵。不過表面上還是笑着說道,“皇上說得對,不過我們說的是救治的問題,不是問疼痛的問題···”
“哦···應該先敷藥。”理宗很快就說道。
“皇上,你錯了。如果一個人受傷了首先要做的應該是止血和給傷口消毒防止發炎。”石斌哀歎一聲道,“或許皇上對此沒有太多的理解,微臣就帶皇上去一下微臣大營中的醫務所,看看那些未能及時消毒止血的士卒是多麽的不幸。也算是看望了奮戰的士卒,同時再給他們發點碎銀子,讓他們感覺皇恩浩蕩。”
從石斌的話中理宗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至少他可以确定石斌居心不良,絕不僅僅是爲了讓自己了解未能及時消毒止血的士卒是多麽的不幸。
隻不過如今生死握于石斌之手,石斌又有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理宗迫不得已之下隻得同意前去‘看望’受傷士卒。
于是石斌便命令轉道,不去理宗行營而是去自己大營的醫護所。
原本以爲就是去露個臉看一看,笑一笑,說幾句安慰的話,扔幾塊銀子就能離開,不過理宗最後發現希望與現實差距太大,他都差點無法離開。
遠遠地離醫務所還有足足一百五十步理宗就已經隐隐約約的聽到傷兵的哀嚎。隻不過因爲太遠隻讓他感覺有些讨厭而已。即使走得越來越近,理宗也隻是感覺更加煩躁不安。
不過一進醫務所大大門,理宗便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到處是坐着、躺着哀嚎的士卒。其中還有不少缺胳膊少腿,更有甚者壓根就是一肉球。
見石斌進來,所有的傷員都不再哀嚎,立刻表現出一個軍人該有的堅強。看着身旁的一個衣着華貴的老頭,他們就沒那麽尊重,眼中透出些不屑。而這個區别很快就被理宗發現,心中立刻不快起來。瞧那模樣,似乎有轉身離開的沖動。
如何能讓理宗就這麽離開?不留下些東西怎麽行?
“各位将士,這是我大宋皇帝,是天下共主!知道将士們爲國浴血厮殺專門前來看望大家!”石斌一臉恭敬的指着理宗向受傷士卒介紹道。
大部分的宋人還是接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思想,所以一聽是皇帝來了,他們也立刻謹慎起來。
“各位将士,不必如此。我大宋皇帝乃是仁德之主,你們都受傷了放松些才對。在路過大營時,本官建議皇帝來看看大家,皇帝陛下毫不猶豫的同意了。”石斌非常‘興奮’的說道,“醫官,皇上想看看你是怎麽幫傷兵處理傷口和治病的,快點做來看看。”
一聽石斌的命令,再看到石斌那嚴肅的眼神,聰明的醫官立刻找了個受傷非常嚴重的士卒來醫治。這一過程中充滿的就是污血、哀嚎和少許的眼淚。
這讓養尊處優的理宗再次受到嚴重的打擊,已經連腳都挪不動了。若不是記得自己是大宋皇帝要注意威儀,理宗都可能會一屁股坐地上。瞧出了理宗的痛苦,石斌還是發了點善心,叫許風給他搬來一條凳子坐。
“皇上,好些了嗎?”石斌輕聲問道,“有沒有想好發多少錢做慰問?”
有凳子坐當然是好多了,但花多少錢用來做慰問卻讓理宗感覺不好決定。即使一人一兩銀子都要六萬多兩,若是一人二兩銀子就得撥十三萬兩,若是一人三兩銀子就得要二十萬兩銀子了,這可讓理宗感到肉疼。
“一人一兩如何?”理宗弱弱的問道。
石斌聽後一臉嚴肅,雙目冒火。見狀,理宗立刻表示一人三兩銀子,不過再多也沒了。畢竟正常的撫恤金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那微臣就替将士們謝謝皇上了。”石斌說完後立刻将這條消息告訴了所中的将士,要他們準備領慰問金并且通知到每一個傷員。
“皇上,如今那士兵的治療已經完成,我也将這好消息告訴了傷員,咱們可以走了。”石斌笑道。
發現理宗半晌站不起來,石斌懷疑理宗又失禁了于是不得已又留意了他下面。不過卻沒發現異常,石斌隻能認爲這是理宗太懦弱被這麽一次治療給再次吓破膽。隻好命侍衛叉着理宗離開了醫務所回到馬車上。
至此,理宗患上了一種可以稱爲‘石斌恐懼症’的疾病。隻要石斌一開口說話,他就非常緊張,甚至有時候都口吃。
這當然讓石斌很有自豪感,居然能讓皇帝畏懼自己到口吃。身爲石斌的妻子,賈玲與賽西施兩隻母老虎也非常自豪,隻不過她們稍稍冷靜了點,經常提醒石斌要冷靜和克制,不能毫無顧忌。
這自然是對的,隻不過石斌隐忍了這麽久,豈是說克制就能克制的?不猖狂一段時間怎麽行?
最猖狂的一件事就是:帶槍面聖。這讓理宗感覺到了無盡的恥辱,但除了忍受之外又毫無辦法。
在北邊猖狂了十來天,考慮到大宋還有不少事情要辦,石斌隻得命令班師回朝,而且是走水路這條快速道,從黃河沿江而下至京杭大運河最後到臨安。
隻不過在經過揚州時出了點小意外——淮南兩路安撫使賈似道請求面聖。
不相信手眼通天的賈似道對自己已經奪權一無所知,故而石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嶽父。正在有些焦急和後悔的時候,救星來了。
“夫君,父親要來面聖嗎?”賈玲問道。
“是啊,父親說要在揚州碼頭見皇帝,明日下午就到揚州碼頭,你說咱們如何是好?”
“什麽如何是好?”
“父親是也是宋臣,若是發現我們将皇帝弄成這樣,他會是什麽反應?”石斌有些不安的說道。
“自然是不高興啊。但那又有什麽,是皇帝不仁不義再先,咱們不過是要回本該屬于我們自己的東西而已。難道還錯了?”
“就是,難道我們還錯了?”賽西施也在一旁起哄。
看着賈玲和賽西施兩個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石斌都有些自愧不如。
“你們的意思是到時候父親問罪我就這麽說?”
“當然,難不成你這大功臣還認錯?那就太荒唐!若是認爲你錯了,就要他們去和元人打,少幹‘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的混賬事!”賽西施惡狠狠的說道。
第二日下午船隊便靠了揚州碼頭,賈似道上船見到了理宗。此時的理宗早不是之前了,一臉的頹廢,毫無精神,說個話都要提氣。這讓賈似道非常意外也非常憤怒,見過理宗隻後便找石斌問罪去了。
“石斌!給我出來!”跑到石斌的艙門口,賈似道大聲吼道。
不一會,艙門便開了,隻不過出來的不是石斌而是他賈似道的女兒賈玲。
“父親,請問什麽事?”
“石斌呢?叫他這混賬出來見我!”
“夫君他在裏面,有話進來說吧。”
看了看賈玲,又看了看周圍四處巡邏的士卒,賈似道還是選擇進了船艙。
“嶽父大人,您好。”石斌非常恭敬的說道。
“齊國公,再好也沒你好,出征之前還隻是擔任首相、樞密使和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如今身兼首相、樞密使、殿前司都點檢、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五個要職,絕對權傾朝野。我這小小的安撫使實在是望塵莫及。”
聽賈似道這麽陰陽怪氣的說話石斌非常不舒服,但是尊重長輩是一基本修養,石斌不得不忍耐下來,隻是平靜的表示賈似道誤會了。
“我誤會了?那就請齊國公解釋解釋爲何皇帝如此頹喪?”
石斌心中本就有些不安,自然不想開口解釋,于是給賈玲一個眼神要她開口。
當然不能讓石斌吃虧,賈玲理直氣壯的說道:“父親,皇帝那樣副頹喪樣子是他自己的事情,與你女婿無關。這次你女婿率兵光複了河北東路,難道不該有些封賞?何況其中的緣由你恐怕還不知道!”
“緣由?有什麽緣由要讓石斌一人占五個要職,有什麽緣由讓皇帝如此頹喪?”賈似道大聲訓斥道。
“難道父親忘了之前皇帝想設計殺石斌嗎?這次出兵倒是沒想借刀殺人,但是在仗打到快赢了的時候皇帝居然想臨陣換帥,讓吳潛那老匹夫來擔任主帥。又想你女婿爲他人做嫁衣裳,你說石斌能不生氣不幹些自保的事情嗎?”
這番話讓賈似道氣勢頓時弱了不少,但還是說了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出人意料的是,賈玲爆粗口了,“放屁,這麽個混賬敢要我夫君死,我就先拆了他的龍椅!”
這麽句話一出口,賈似道立馬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連連勸賈玲慎言。并表示理解石斌的所作所爲,不再一味責怪。隻不過話裏話外還是有着讓石斌交出些權力的意思。
“父親,事情已經到了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一步,你認爲石斌交出權力就行嗎?恐怕不行了吧。我看除非換一個皇帝才會安穩。”賈玲笑道。
這一次賈似道算了理解皇帝爲何會如此模樣了,碰到如此無法無天不知畏懼爲何物的一家子,不被逼得頹喪才怪,沒被逼瘋就是石斌一夥手下留情了。
“好吧,那就繼續讓石斌擔任這五個要職,但是得讓理宗的狀況好一些。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恐怕會引起朝野公憤。到時候石斌恐怕不會有好果子吃。”賈似道冷冷的說道。
“多謝父親叮囑。”石斌與賈玲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們就真要這樣挾天子以令諸侯?”賈似道明顯不甘心,再一次問道。
“父親若是不想被我們拖累,那就公告天下與我們斷絕關系,但是我們必定會繼續下去。若是皇帝還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我們逼他退位。”賈玲非常鄭重的說道。
賈似道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罷了,罷了。即使我宣布與你們斷絕關系也無人會信。我隻求你們做事别太過分,給人留條生路就好。”
既然賈似道是這個态度,石斌幾人自然高興不已,連連表示一定會按賈似道說的辦,絕不會過分逼迫理宗。